第五十三章:逝者
己亥年十一月初八，大吉，宜加更，宜評論，宜打賞，宜投票，忌女裝。
死去的匈奴人身邊圍著他的妻子兒女，克魯來到她們身邊低聲安慰著。
亡者的弟弟戰戰兢兢地望著克魯，隨后在他的示意下，組織了幾個人將死者帶走。
他將會被掩埋著雪地里，回歸自然的懷抱。
或許某只幸運的野狼或者雄鷹會享有他死去的肉身。
至于他留下的財產和妻子兒女，將會被他的兄弟繼承。
對于游牧民族而言，女人是非常稀缺的資源。
迎娶父親或者兄弟的妻子，是十分正常的。
娶母娶嫂，殺父娶母，這些中原人唾棄的行為在大草原上是經常發生的。
也正是靠著這種方式，他們才能維持部族的人口。
襲擊者雖然全程沒有說話，但是克魯望了幾眼就知道是誰干得了。
只有知道他底細的死敵山達才會這樣做。
隨后，繳獲的皮甲戰馬被克魯分給了表現突出的勇士。
死去的那個匈奴人家里也得到了一匹馬作為補償。
就連中年漢子也因為獨自纏住了一個襲擊者，得到了克魯的賞賜。
雖然不可能給予馬匹兵刃，但是他得到了半只野羊。
這對于中年漢子和眾多漢人奴隸來說，比兵刃還要重要。
寧羽全程保持著低調，并沒有傻乎乎得去問襲擊者是誰這種問題。
克魯摩挲著刀柄離開了，特圖帶著匈奴人加強了防御。
在和老宋等人一起收拾死去同伴的尸體時，寧羽發現身邊多了一些匈奴人的保護。
寧羽并沒有理會，只是默默的收拾著尸體。
其實他對于襲擊者的身份是有一個大致的猜測范圍的。
襲擊者百分百是匈奴人！
按照誰獲利誰有嫌疑的原理，寧羽死了對誰有好處誰就是襲擊者。
畢竟寧羽是要獻給左鹿蠡王，肯定會有人不愿意讓克魯受寵。
而殺掉寧羽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等去了冬季牧場見了大王，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所以寧羽也不急，將這些思緒壓在了內心深處。
氈帳重新搭建起來了，之前的食物收拾一下，繼續當作晚餐。
雖然現在人少了食物多了，但是還是要節省著。
看著氈帳里的五具尸體，寧羽心有戚戚。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也越發堅定了完成任務的決心。
系統可是目前唯一可以讓他強大，遠離死亡的東西。
小九抱著流血不止的吳百錢，痛哭流涕。
如果不是這群相處一個月有余的漢人同胞，寧羽估計要栽了。
吳百錢脖子上的箭是射向寧羽的。
只不過在即將射中寧羽之時，吳百錢意外的挪動身體，陰差陽錯之下替寧羽擋了刀。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箭雖然射中了吳百錢，但是沒有讓他馬上死去。
而那個匈奴人的死因也是和吳百錢差不多的。
小九發現了射向寧羽的箭，危急之下撲倒了寧羽，導致瞄準寧羽的箭射中了寧羽身后的匈奴人。
吳百錢躺在小九懷里，顫抖著伸手，想要替小九擦眼淚。
小九和吳百錢都是涼州城里的人，是同時被匈奴人搶來的。
因此關系比較好。
吳百錢的母親生他的時候，家里欠了一百個錢，吳父因此給他取名吳百錢。
可能是人如其名吧，吳百錢為人貪財斤斤計較。
他的夢想就是存一百個錢，然后改名吳千錢，繼續存一千個錢。
可惜活了二十五年也沒有改名。
吳百錢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甚至想要學漢字討好匈奴。
不過他非常照顧小九。
此刻的吳百錢脖子不停流著血，雖然一時半會死不了，但是也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吳哥，吳哥你不要死啊。別拋棄我。”
小九哭喊著，心中的難過沒有人可以體會到。
老宋也不知道怎么勸，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它人也是有心無力，只能用身體為他們兩人擋著冷風。
盡量讓吳百錢少受罪。
就算是有醫生，按現在的醫術水平，吳百錢活下去的幾率也非常小。
寧羽看著悲傷的小九，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而且沒有小九和吳百錢的話，他可能也會死在襲擊者的箭下。
“系統，提取春風化雨丹。”
之前完成任務得到的春風化雨丹還剩下了最后一顆，寧羽決定把它給吳百錢。
就當是償還他們的救命之恩吧。
寧羽把手伸進衣服里，假裝在拿東西，其實是趁此機會取出春風化雨丹。
畢竟憑空取物實在是駭人聽聞。
寧羽把藥丸取出之后，從小九懷里接過吳百錢，準備喂丹藥。
出乎意料的是，吳百錢掙扎著揺了搖頭，眼神里滿是拒絕。
“寧哥，我，，我知，，知道你不是，，不是普通人。”
血從他的嘴里直冒，導致他說話也不利索了。
寧羽聞言確實一愣，難道他看見我練氣了？除了他還有沒有其它人看見我練氣了？
寧羽感到了不安。
不過見吳百錢還有話要說，寧羽也就沒有打斷。
“這，這藥，就不要，要用在我身，身上了。請你照顧，照顧好，好小九。”
哇得一聲，吳百錢又吐了一口血。
箭頭切到了脖子處的血管。
“吳哥，我不要，你要活下去啊。你老母親還等著你賺一百個錢呢。”
小九哭著抱住吳百錢的一只手。
“小九，我，我怕是做不到了，寧哥，我，我知道，你有大本，本事，你能不能，給，我我娘，一百錢。”
吳百錢哀求得望著寧羽，眼睛里的心酸讓人無法拒絕。
“寧哥，求求你救救他。”小九跪在地上哀求著寧羽。
寧羽望著吳百錢，“你考慮好了？”
吳百錢卻是慘笑，說道：“我，我苦了，，這么久，總算要，，要解脫了，寧哥，小九，你，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吧。我，我知道，你，你們看不慣我，沒，對，對不起了，我給你，們，道歉，了。
寧哥，幫我，我解脫，吧。
這世道，太難了。”
吳百自幼家境不好，被抓之后更是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就算是被寧羽救活了，也要被匈奴人壓榨，而且還要給寧羽帶來麻煩。
所以吳百錢打算就這樣死去，拒絕吃下那顆丹藥。
他活累了。
他知道，寧羽是個有本事的人，如果他死了，寧羽一定會很愧疚。
這樣小九就可以得到他的照顧，家里的父母也有可能得到一筆錢，他吳百錢也可以逃離這吃人的世道了。
對于一條爛命的吳百錢來說，這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
寧羽猜到了吳百錢的想法，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吳百錢想對了。
吳百錢因為寧羽的緣故才會被射傷，而小九更是救了他的命。
兩個都是寧羽的大恩人，他做不到忘恩負義。
看著吳百錢眼里的哀求，寧羽嘆了口氣，向氈帳里面的人征求意見。
氈帳里彌漫著凄慘悲傷的氛圍。
老宋嘆了口氣，“寧羽，送他一程吧。”
“不，不，不要。”小九聞言，放聲大哭，摸著吳百錢的臉。
良久。
“對不起了，希望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手起刀落，吳百錢摸著小九的手無力的垂下，雙目無神，已經離開了讓他痛苦不堪的世界。
但是他的嘴角帶著笑容！
氈帳里有六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