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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1章 行鄧士載之事

  氐王竇茂瞧著眼前的丑陋壯漢,雖然他沒有目生雙瞳,但那又如何?

  此間傳聞必是鄉間百姓的野談,不可信,世上哪有目生雙瞳之人?

  但氐王竇茂見“關平”如此孔武有力,坐懷不亂。

  又瞧見底下那些陪坐的漢人,一臉震驚自己認出來真正關平的模樣。

  便足以證明,坐在自己身旁的壯漢就是關平。

  “關平將軍,既然你已經被我認出,就不必再裝模作樣了!”

  “你真的認錯人了。”

  邢道榮在軍中如此長久,眼睛一低頭看,沒想到這個胡姬,真是大又白。

  氐王竇茂搬起酒壇子給邢道榮倒了一大碗酒:“好酒,只有你才配喝。”

  “沒錯,氐王果然慧眼如珠,想瞞都瞞不住,他就是我家少將軍關平關定國。”

  關平說完之后便笑了笑,也就不想解釋了。

  他順勢坐在下首,瞧著邢道榮左擁右抱。

  如果自己的形象在氐人眼里就是這般,那還是讓老邢來扮演吧。

  邢道榮得到命令后,故作嘆息的道:

  “哎,本想瞞一瞞的,可誰讓氐王你慧眼識珠,在人群里一眼發現我了呢!”

  “哈哈哈。”氐王竇茂拍著自己的胸口高聲道:

  “我這雙眼睛,閱人無數,看人向來很準滴。”

  “果然很準。”

  邢道榮認真的點點頭,有這種人做氐王,他手下也是一堆糊涂賬。

  “哈哈哈。”氐王竇茂頗為得意的大笑。

  “來,我們痛飲一杯。”

  邢道榮在關平的熏陶下,演起戲來,絲毫不怵頭。

  尤其現在自家少將軍還坐在下面,出了什么事有他兜著,老邢放心的很。

  更何況自己這是替少將軍擋災,邢道榮覺得少將軍他肯定不喜歡這些個通體雪白的胡姬!

  不能污了少將軍的血脈。

  這個罪,就讓我老邢替少將軍遭了。

  習珍坐在一旁,小聲的解釋道:“少將軍,你長得像老邢這個模樣的謠言,可當真不是我傳的。”

  “這是我沒想到的,不過我也能理解。

  人家寧愿相信有三頭六臂的仙人,也不愿意相信辦大事的人是個正常人。

  人們只愿意相信他們腦子里所想象的人或事。”

  關平解下頭上的鐵胄,放在矮案上:“畢竟像我這般玉樹臨風的將軍,著實不多見了。”

  “額?”習珍頓了頓又道:“少將軍說的對。”

  “噗。”

  周魴笑著點點頭,不知道他贊同的是哪一個人的話。

  有了邢道榮和氐王竇茂左右逢源,雙方達成了一致抗曹的戰略協議,二人喝酒喝的差點都要拜把子了。

  然后邢道榮想起自己不是關平,就一頭扎進羌人女子的懷中,來了個胸悶氣短,就算與氐王竇茂斷了拜把子的行為。

  第二日,大軍開始交換需要的物資,順便宰牛殺羊。

  過了幾日,物資準備充分,邢道榮精神萎靡的領軍,在專業向導的帶領下,沿著山間小路沿途進發。

  前方開路的先鋒士卒,不著衣甲,手里拿著斧子等工具。

  凡是遇到險峻之處,皆是鑿山開路,搭造橋閣,以供后軍行軍。

  此行山高谷深,至為艱難,尤其是運糧困難,每日行軍只能吃牛肉干果腹。

  半個月行了將近五百里之后,終于到達了傳聞當中的摩天嶺,此處馬不可行。

  故而氐王竇茂派來的人,把軍中戰馬全都領回部落去,作為交換先前在部落里準備的物資。

  氐王竇茂的兒子竇盛沒有立即走,他有些不相信,這些漢軍能夠從這里跳下去回益州。

  這里根本就沒有路了!

  關平步行上了摩天嶺,只要過了這個坎,前面就是江油。

  此時江油還沒有被自家大伯父設立據點,成為江油戊。

  下面一點守衛都沒有,只要滾下山嶺,便可以直撲綿竹。

  “少將軍,我們當中要裹著羊氈子滾下去?”邢道榮著實沒有料到最后路會是這樣。

  “你還有什么好法子嗎?”

  “用繩子吊著下去。”邢道榮小聲說了一句。

  “你當人柱子啊?”關平指了指周圍的地勢,哪有一顆結實的樹?

  邢道榮看著周遭的環境,繩子是帶了一些,怕是有些不夠長。

  “沒錯,下面就是江油,如今都到了最后一哆嗦的時候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關平沖著身后的眾將士喊道:“我大伯父遭到劉璋派來部將的刺殺,如今雙方決裂,已經開始攻打益州,

  待到我們下去,便是要直撲成都,立下大功,若是成功,富貴戰功皆有!”

  “喏。”山嶺上人人振奮。

  “子魚,你殿后,我自領兵五百,脫掉甲衣武器,待到我們安全過后,你在一股腦的把所有武器甲衣裝在板車上捆好,推下。”

  “喏。”周魴抱拳領命。

  關平吩咐完之后,便裹緊身上加厚的羊毛氈子,率先滾落山嶺。

  眾人一瞧關平身先士卒直接就順著山嶺滾下去,更是爭前恐后的跟隨。

  關平全身縮在厚厚的羊毛氈里,不是沒想過滑板的法子,但是滑板太容易出事。

  還不如無敵旋風風火輪來的安全一些,至少危險系數小一些。

  關平閉上眼睛,心想當初鄧艾都能安然無恙的滾下去,自己的運氣該不會比他差吧?

  草叢、石塊以及矮小的樹枝攔路,有效的減少了沖擊。

  關平想的很多,但是滾下來所需要的時間并不久,當他發現自己不再滾動,甚至開始往下沉的時候,才睜開眼睛。

  緩慢的水流。

  關平一下子就松開羊毛氈子,坐起來觀察自己竟然滾到了小溪流當中。

  娟娟溪流,把羊毛氈洇濕。

  關平頓感輕松,這里應該是涪水的之流,待到休養一陣后,直撲江油。

  再派人去聯系大伯父,自己先帶軍去穿插。

  等關平一回頭,就發現有許多羊毛卷從山嶺下滾落,頗有一種大白兔牛奶糖的感覺。

  親衛王喜見少將軍無恙,立即從懷里掏出關字大旗,隨意的找了根枯木枝子挑上。

  然后蹚水隨著關平到了對岸歇息,等待大軍匯合。

  另外派出一什人馬,沿著涪水前往涪縣戰場的附近去報信。

  羊毛氈已經扔在地上堆成一堆了,現在還沒有心情去在乎這個。

  眾將士開始清點人數,照顧傷者。

  關平點清楚千人之后,沒有停歇,便直撲江油。

  氐王兒子竇盛親眼瞧著這些漢軍士卒一個個滾下山嶺,暗暗咋舌。

  這不是找死呢嗎?

  倒是可惜了他們身上的那些好裝備,可當他瞇著眼睛瞧著遠處匯聚的黑旗以及人馬后,更是驚的不行。

  竟然真的管用!

  江油縣并沒有多少人馬,只有些縣兵。

  關平控制整個縣城后,直接命令縣長馬志打開糧倉,立即做飯,等待大軍的到來。

  并且從縣長馬志的嘴里打探綿竹以及涪縣的最新戰況消息。

  張任等人在涪縣的對峙當中接連慘敗,泠苞甚至被俘。

  “綿竹縣的守衛如何?”

  馬志面對這股天兵天將的劉備軍士,自知無法抵抗,遂直接攤牌道:

  “參軍李嚴以及劉璋的女婿費觀率軍兩萬在哪里守衛。

  將軍這些人馬恐怕不能攻克綿竹。”

  “嗯。”

  關平點點頭,對于縣長馬志的提醒并不在意,當即又跪坐在矮案前與劉備寫信。

  待到自己率軍成功穿插敵后,希望大伯父能夠領兵靠近,防住要地,然后前后夾擊涪縣的守軍。

  信件宋朝,關平的兩千余全息全影的士卒,飽食一頓,休息一夜之后。

  他留下少許傷病士卒駐守江油,便假扮劉璋麾下敗卒,直撲綿竹。

  綿竹縣的守軍打著哈欠,雖然涪縣打的很是激烈。

  但是只要蜀中名將張任守住涪縣,綿竹便無戰事。

  戰爭的陰云并沒有籠罩在他們的頭上。

  城內的參軍李嚴與費觀一大早就在哪里研究地圖。

  “我聽聞前兩日泠苞將軍被俘,我軍或死或投降的便有數千人馬。”

  參軍李嚴嘆了口氣,暗自瞥了一眼費觀。

  費觀可不光是劉璋的女婿,還是劉璋的表弟呢!

  費氏在江夏屬于大族,且與劉焉家族世代交好,費觀的姑姑是劉焉的正妻。

  李嚴比費觀大了二十余歲,自然沒有那么多的城府,遂開口道:“戰事不利,我等為之奈何?”

  “是啊!”李嚴也嘆了口氣,他不認為劉璋能夠打的過劉備。

  興許這益州不久就要變天了呢。

  費觀看著地圖道:“我侄兒費祎從荊州投奔與我,說了一些在荊州的見聞。”

  “哦?”李嚴頓感奇怪,費觀為何要說這挨不著眼前戰事的話。

  “正是主公派遣法正孟達為使,出使荊州,我拜托法孝直帶我侄兒隨隊一同入蜀游學,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然后你侄兒就與你說荊州劉備的所做作為?”

  “嗯,我侄兒年歲雖小,但才華橫溢,眼光也頗為獨到。”費觀話頭一轉道:

  “如今形勢,主公必敗,你我不如早做打算。”

  李嚴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一時間有些不好判斷費觀是真心話,還是想要詐自己一遭?

  “賓伯所言當真?”

  “此間廳內,只有你我二人,且同是荊州人,正方,我誆你又有何用?”

  費觀臉上絲毫沒有做作之意,他就是在試探李嚴。

  以免到時候因為自己的身份,選擇剁了自己的腦袋,再投降劉備。

  完全是沒必要的。

  良臣擇木而棲,主公也可擇臣,大家都是雙向選擇。

  “既然明知道不可勝利,那就沒必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李嚴摸著胡須嚴肅道:“這也是為了你我兩家家族著想。

  依我觀之,劉玄德是個能干大事之人,與其益州拱手送給別人,莫不如送給劉玄德,你我兩家也算是有進身之階!”

  費觀明白李嚴的話,今日若不是劉備來,換成其他人到來,劉璋他也守不住益州的。

  “正方所言大善。”費觀點頭表示贊許。

  綿竹縣的兩個最高守將在言語當中,意見已經達成一致,自是不在互相試探。

  “賓伯,你說劉玄德他什么時候能夠攻克涪縣,進軍綿竹啊?”

  李嚴摸著胡須問了一句,只要劉玄德的大軍一到綿竹城下,他便想著開門投降,早早的上了劉玄德的戰船。

  要知道法正孟達等東州派別的人,可早就投效了劉備。

  待到劉備拿下益州后,這些人必定會受到重用。

  “且先安心等待,蜀中士卒久不經歷戰事,哪里能是劉皇叔麾下精銳士卒的對手?”

  費觀踱步望著門外道:“我聽侄兒講荊楚講武堂出來的士卒,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最為關鍵的是這些普通士卒進入講武堂后,必須要識字讀書,傳授兵法。”

  李嚴聞聽此言,一時間有些詫異,大漢百姓能夠讀書的人只有少數人。

  劉備他哪里來的如此的本錢,供應麾下士卒讀書?

  這種事情,簡直是不能想象。

  “當真?”

  “我騙你做什么!”

  費觀早就從侄兒的描述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現在看著李嚴這番神情,他也極為滿意。

  自古相門出相,將門出將的傳統,怕是要在劉備這里打破了。

  許多平民百姓通過加入劉備的軍隊,就能獲得讀書的資格。

  這種事,絕對是異常吸引人!

  “劉皇叔果然是心懷天下之人吶。”

  李嚴暗暗嘆了口氣,這樣的人還不能聚攏人心,那什么樣的人才配得到百姓的擁護?

  “是啊。”費觀止住腳步:“我聽聞荊州學者無不以在荊楚講武教授學生為榮。”

  “報。”有人在廳外敲門,有事要稟報。

  費觀這才多走了幾步問道:“誰?”

  “主人,是我。”來的是李嚴的家奴。

  蜀中大族蓄奴行為非常嚴重,他們這些遷徙而來的大族,也很快就融入其中,一起瓜分人口。

  “何事?”

  “回主人,城墻上的士卒匯報,從涪縣方向來了一伙敗軍和傷兵。

  說是奉了張任將軍的命令,護送他們回成都休養,勿要在前線增加負擔。

  先在綿竹休息一兩日,然后在沿途就食,一路返回成都。”

  李嚴點點頭看了一眼費觀道:“前線戰事果然不順。”

  “嗯,我等且出去迎一迎,順便問問最真實的戰況。”

  費觀提議,他也想了解一下劉備軍的真實動態,看看何時能攻破涪縣,進軍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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