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馬超的問題,關平瞥了一眼廳內的眾人,直言道:
“自古以來叛亂者不嚴懲,就會給人一種我就算叛亂也沒什么壞處的感覺,將軍覺得呢?”
“他們自然是活不了。”
馬超點點頭,若是沒有關平的提前判斷,那死的就是他自己的家眷了。
勝者擁有一切,死的人就要死全家,這點馬超自是深知涼州這塊地界的規矩。
男的砍了,女的為奴為妾。
“那賞賜呢?”
“這就需要將軍自己做出決斷。”
馬超對于關平的話感到十分滿意,賞罰還要假手他人,那就算打下冀城,冀城也不屬于自己了。
關平并沒有準備摻和一腳,把矮案上寫好的竹簡遞給馬超道:
“有關懲罰,我倒是有些建議,不足為外人道。”
王靈卻是明白,梁寬楊阜等人家族的財富,關平與馬超是要分一杯羹。
“德華,把監牢里的男子,奴仆除外,全都拉出去砍了示眾。”
馬超接過竹簡,隨口吩咐了一句。
這些叛亂者注定是活不了的,本想殺了涼州刺史示眾的,可現在馬超發現涼州刺史韋康,可真是個好人。
“喏。”馬岱領命之后便直接出去了。
論殺人,他們西涼兵還真沒怕過。
涼州刺史韋康跪坐在一旁瑟瑟發抖,叛亂之事,他完全是不知道。
那些人甚至都沒有找他商議一二。
韋康瞥了一眼廳外竹筐里的人頭,暗自慶幸,也幸虧叛亂的時候,這些人未曾想著自己。
王靈倒是沒幫忙求情,他只是看著妹夫,生怕他一個善心,就要求情。
要知道,梁寬等人昨晚可沒打算讓自家活著。
明知道妹夫的兩個兒子死于上次叛亂,好不容易又有了一個幼子可以傳承香火。
現在他們子嗣要完,王靈一點兔死狐悲的心思都沒得。
他只是沒想到馬超連問都不問,就如此信任關平,全都給殺了。
萬一關平他也在暗中惦記涼州之地呢!
王靈發現關平的手很干凈,在冀城殺人的時候,皆是對方犯錯,并且把主謀推到馬超的頭上。
似這種謀算,關平果然是對涼州有興趣的,這就說明劉備對涼州同樣有興趣!
就在韋康心下驚詫馬超全殺的手段的時候,廳內的眾人全都被馬超所勸退。
馬超徐徐展開竹簡,認真看著,開頭便是問馬超想要占據一時還是要以此為基地反攻關中。
若是占據一時,那便直接把反叛家族的土地和財富收歸己有,馬家一躍便成為冀城最為富裕的家族。
若是想要長久,便把幾個家族所占據的土地分給百姓,還有重新登記在冊的百姓,以此來收獲民心。
后面附上了給農民分配土地的詳細策略。
馬超看完之后若有所思,真沒想到關平竟然還有如此手段。
只是這種手段,當真能讓冀城其余豪強不心驚?
“關賢弟,你怎么想的?”馬超收起竹簡,小心翼翼的卷了起來。
“自然是幫助將軍在冀城站穩腳跟。”
馬超嘆了口氣道:“此舉非但不能讓我在冀城站穩腳跟,恐怕還得讓其余豪強提防著我。”
“風險和收獲都是共存的,將軍方才的命令一下,那正是威望上升最高之時,抓住時機,自會俘獲人心。”
“此舉太過冒險。”
馬超直接就拒絕了關平的建議,殺了一批豪強已經達到目的,沒必要還要趕盡殺絕。
否則還怎么治理冀城以及隴右的郡縣,會引起大規模恐慌。
他們這些人還不如羌人更加容易控制呢。
關平倒是沒想到,馬超竟然有些畏手畏腳了!
多好的機會,還能再次收獲一大波逃戶,幫助他們上戶口,用來供養軍隊。
反正土地也就在那里放著,總之涼州目前就是人多肉少。
可要是發動百姓開荒,沒有幾年的時間,那收獲能有多少!
“如今涼州最富饒的地方在金城郡,掌握在韓遂的手中,在遠一點便是河首平漢王宋建,
我們頂在抗曹的第一線,將軍再不快速聚集起冀城的民心,日后怕是不好過。”
馬超雖然不相信這些人,但心中依舊是堅定的認為,他們全都是自己人。
見馬超不應答,關平也不在強行勸說,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如今的馬超還沒有走投無路,笑道:
“既然已經解決了內憂,那我等就該商議如何擊退來襲的曹軍!”
馬超點頭,起身往地圖一側走去,他出城之后,四處撒開的探子,得到回報的消息,也有不少。
尹奉等人被押著跪在地上,他抬頭望著不遠處的竹筐,梁寬定下關門打狗的計策,自己等人才是狗?
我心不甘吶!
咔嚓一下,人頭落地,緊接著第二批叛亂者被押上來。
夏侯淵派遣張郃出陳倉趕往冀城,打著從這里出兵的旗號,其實已經領兵走蕭關,進入隴右。
蕭關的作用主要是防范關中西北方向的游牧民族。
以前是匈奴,但是在大漢朝的打擊下,匈奴支離破碎,如今取代匈奴位置的是鮮卑。
他們已經占據了各處肥美的草原,對大漢朝目前,還是心懷畏懼,可也有不長眼的想要搞事情。
夏侯淵從蕭關出來,也是匯合了安定郡楊秋的人馬,帶著他一同去追殺馬超。
以免楊秋再次反叛,讓己方陷于不利當中。
夏侯淵想要用張郃吸引馬超的視線,引誘馬超出城與張郃對戰。
他再從北南下,襲擊冀城,配合冀城內應,端了馬超的老巢,定要叫馬超他首尾不相顧!
雍州刺史張既也同樣在軍中,他勒住韁繩,開口道:
“秒才,韓遂老賊已經占據顯親,借此來抵抗楊秋,你自是領兵前去打他,我來押運糧草跟進。”
夏侯淵手執長刀,同樣勒住韁繩,剛剛得到回報,韓遂進入顯親。
馬超也同樣從冀城出兵,趕往上邽縣忙著與張郃對峙。
確實是拿下冀城的好機會!
馬超也只是把韓遂擺在冀城的側翼,來防范楊秋,根本就沒有算到自己會兵出蕭關。
而韓遂老賊,也更加想不到,如果大兵天降,必然會讓他戰心皆無。
還有這些羌人,在夏侯淵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強大的戰力。
這一戰他可是要擒獲馬超與關平那小子的。
免得劉備的勢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蹦亂跳的!
夏侯淵凌厲的雙眉微微一抖,這才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領騎兵五千,先行趕往顯親,德容你領軍護糧在后。”
“兵貴神速,理應速行!”張既也沒有矯情,快速平叛才是重點。
梁興等人還在藍田縣等地作亂,當地官吏正在組織兵力與其對峙。
再加上丞相準備要南征江東,要籌集四十萬大軍的糧草,絕不能讓丞相因為關中的事情而分心。
這可是丞相能夠順利稱公的重要一役,必定要血洗赤壁之辱!
夏侯淵當即傳令,命五千騎兵舍棄輜重,隨他突襲顯親縣,擊潰韓遂。
徐晃、費曜等將,隨夏侯淵一同出發。
身處顯親縣的韓遂駐軍,此時一點消息都沒有。
韓遂覺得自己光是往這一站,安定郡的楊秋絕不敢來。
他手下的心腹成公英則是有些擔憂的道:
“主公,馬超雖得冀城,可時日尚短,未曾有過威望,很可能冀城不保。”
韓遂扶著憑幾,隨口道:“馬兒胸懷天下,可是為人卻是狠辣,自負。
沒有他爹在一旁管著,他想要成氣候,還需歷練數年呢。”
成公英暗暗嘆氣,都什么時候了,一旦冀城失守,曹軍長驅直入,掉頭北上,那己方遲早被圍在顯親。
憑借手中這些潰敗的人馬,再加上這些羌人氐人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曹軍的對手。
“主公,那我們便應該提醒一聲。”
“馬兒能聽得進去勸,算我輸。”韓遂滿不在意的擺擺手,自從入住顯親縣。
這些羌人氐人對他的尊崇越發之重,讓韓遂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涼州說句話,便能讓他們抖三抖的青蔥歲月。
當真是心中舒爽,甚至他開始回味,昨夜侍奉的氐人女子,心中都覺得她潤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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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自己在渭水之戰敗了,可是在涼州,論威望,馬超他還比不上自己!
而且在隴右,韓遂依舊占據著最富饒的一塊土地,更是他的資本所在。
“父親,那我們更應該為我們自己著想。”閻行當即站起身來道:
“孩兒愿帶領一些人馬,回到金城郡,稍加防范,以免被曹軍偷襲。”
成公英瞥了閻行一眼,心下覺得不該讓他回到老巢,遂又以目示意自家主公。
韓遂雖然老了,但畢竟以前是個人精,開口道:
“吾兒所言在理,但金城郡固若金湯,吾兒還是暫領西平郡,也好與河首平漢王宋建聯合。”
宋建是韓遂的小弟,即使他在枹罕稱王之后,但依舊對韓遂恭恭敬敬。
他的領地就在韓遂所占據的更南方,與西平郡相勾連。
西平郡更是挨著天水郡,足以監視曹軍的情況,提前做好準備。
閻行雖然沒有得到回金城郡的允諾,但是只要能夠脫離韓遂,伺機而動,那便對自己也是極其有利的。
故而他毫不拖沓,直接躬身抱拳道:“孩兒謹遵父令!”
韓遂滿意的點點頭,望著閻行遠去,大感欣慰,看看自己落敗之后。
閻行不僅沒有翻臉,反倒處處為他這個岳父著想。
“我婿當真是知曉為我分憂了。”韓遂摸著胡須滿意的笑了笑。
唯一的心腹成公英見閻行不見了,這才開口道:
“主公,閻行乃是大將,理應在主公面前效命,萬一有敵將叫陣,也可斬將立威!”
成公英的核心意思,就是要牢牢拴住閻行,絕不能放他遠離,否則誰知道他心中是作何想的。
當初主動把自己的父母送往鄴城,那就已經為自己的將來鋪路了。
如今這般順應主公的意思,肯定是為了獲取信任,以待時機,發動背刺。
韓遂靠著憑幾笑道:“我豈會不知你意,無妨,宋建在其后方,我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來。”
成公英對此只能不在言語了,閻行他又沒有干出叛亂之事,而且天天上演父慈子孝的戲碼。
他也不好勸主公要小心提防這個女婿,萬一被閻行反將一軍,也不是不可能。
誰讓人家倆現在是父慈子孝正濃的時候呢。
“主公,若是馬超落敗,我等的處境也絕不會太妙!”
韓遂卻是笑道:“我一直在等著馬超落敗,屆時他只能投靠我!”
成公英眨了眨眼睛,原來主公打的是這個主意,一直不向馬超伸出援助之手,目的是想要收服他。
“當初他聯合涼州各個首領反曹的時候,說要認我為義父。
可是在戰事上,馬兒卻對我頗有微詞,一點當兒子的覺悟都沒有,哪有像閻行這般懂事!”
成公英想要說些什么,可又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單純的來看,他覺得閻行還不如馬超呢!
至少馬超是鐵了心的想要反叛曹操,不會在自家背后捅一刀。
但是閻行這個有二心的人,可就不知道會選擇什么時候動手了。
成公英當真不好挑撥他們這父子情。
“主公,把馬超收歸己用,怕是不大可能。”成公英斟酌的說道:
“他已經從張魯和劉備那里求得援軍。”
“那又如何?”韓遂一下子就坐起來,盯著老部下道:
“你的意思是說馬超萬一被曹軍擊潰,他寧愿去投靠張魯和劉備,也不愿意來投靠我這個義父?”
成公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認真的點點頭,渭水一戰,自家主公的表現已經讓馬超失望。
馬超又是一個有大抱負的人,投靠張魯必定是想要找機會拿下漢中。
若是投靠劉備,那則是想要依靠劉備的力量,反攻關中。
韓遂聽到這個回答,倒是哈哈一笑,從容的站起身來道:
“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韓遂已經七十多歲了,成了老不死的!
“可是我雄威依舊,涼州的羌人氐人,對我的命令,莫敢不從。
我就是自己站在這里,楊秋他根本就不敢踏足顯親!”
就在此時,從門外蹬蹬跑進來一名士卒,高聲道:
“主公,楊秋的騎兵已經逼近顯親,如今與楊王交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