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進入冀城后,先是下令約束士卒,不得違反軍紀,否則必定受到嚴重懲處。
隨即他又打開府庫,對追隨者進行賞賜,并揚言將來攻回槐里以及長安后,賞賜更重。
至于羌人氐人馬超只賞賜頭領,至于頭領賞賜不賞賜,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這些士卒得到馬超賞賜之后,歡呼聲越來越大。
以至于讓旁人的心情越發的低落,尤其是聚在一起進行謀反的人。
馬超依照關平的建議,很快就發布了安民榜。
關平對此更是親自領隊發動自己麾下人員,挨家挨戶的敲門進行宣傳策略。
不僅僅要點明馬超的身份,更要為三兄弟社團的扛把子劉備宣揚一波。
輿論陣地,豈能假手于他人!
關平要讓冀城百姓感受到劉皇叔麾下士卒的熱情,愛民不是白說的,絕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而且無需做的更好,只需與其余軍紀不嚴密的士卒對比一下就行。
不為別的,全靠同行襯托的!
對于馬超能夠在隴右站穩腳跟,關平是極其期待的。
這樣才能幫助己方,盡可能的無傷拿下漢中,還能作為mt持續吸引曹老板的攻擊。
免得到時候取漢中,曹老板還要摻和一腳。
鐺鐺。
關平敲了敲門上的銅環,這里便是天水郡功曹姜囧的家!
也就是目前姜維的家。
他爹姜囧后來在隨楊阜等人叛亂的過程當中,死于羌人氐人的混戰當中。
木門打開后,也打斷了關平的回想。
一個女人開門看向關平,有些許緊張:“不知?”
“我叫關平,我父是關云長,我大伯父是大漢皇叔劉玄德,今日進城是宣揚馬孟起將軍的安民榜。
路過聽到院內,有一少年的讀書聲,正巧沒有向這戶人家宣揚,故而想進來討杯水喝。”
劉皇叔的侄子?
“我夫君他不在家。”
婦人有些懼怕,因為她的夫君可是郡里功曹,還掌管軍隊。
她是清楚冀城已經被圍了五個月,今天刺史才帶領大家投降的。
萬一是來問罪的,這讓她心下有些不安。
“無妨。”關平伸手扶住要關門的門板,一腳踏了進去,面帶笑容:
“夫人不必驚慌,我方才聽到院內有人讀書,讀錯了字,故而想要來告訴他一聲,順便再討杯水喝。”
“哦?”
婦人遲疑了一些,遂直言道:“那將軍請進。”
關平進來之后,也隨手關上了木門,讓侍衛站在門外。
院子里的讀書聲已經停下來了。
關平打眼那么一瞧,感覺十來歲左右的孩子,盯著自己。
這個日后季漢的擎天之柱,諸葛亮意志的繼承者,姜維,如今還沒有長開。
但可以看得出來,臉上有些英氣的嬰兒肥,而且一旁還有武器的架子,甚至連箭靶都有。
看情況是從小就得到了父親的真傳?
文武全修!
“你是何人?”
“過路的,聽到你讀書念錯了字,故而進門想要喝杯熱水喝。”
“什么,我念錯了?”姜維下意識的懷疑了下自己。
“對,不信你自己重讀一遍。”關平順勢坐在一旁的席子上。
姜維趕忙繼續重讀,發現自己果然讀錯了兩個字,當即瞪大了眼睛。
這等錯誤竟然被人發現了,還專門敲門進來指正,這個人對于經學的掌握該是何等的駭人?
“我真讀錯了!”
姜維放下手中的竹簡,對關平立即變得恭敬起來。
此人學問在我之上,興許能夠拜他為師,教授自己經學。
畢竟經學這種學問,沒有老師的講解,光靠著自己看,那可太難了。
關平點點頭,果然,年紀小就是好忽悠。
現在他父親還沒死,姜維自然就沒有養成獨當一面的性子呢。
小姜維看了看關平,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竹簡,有些欣喜的問道:
“先生也喜歡儒家大師鄭司農的著作?”
關平下意識的點頭,隨即又搖頭道:
“我喜讀春秋,不過我在益州的時候,聽到許多人在傳播鄭司農的著作,也曾聽過幾次課。”
“哦,益州那一定是鄭司農的學生。”姜維連忙幫關平說了出來。
鄭司農的學生很多,其中蜀中學者最多。
“對,蜀中有很多大儒。”
關平笑了笑,瞥了一眼在旁燒水的婦人:“難不成你喜歡鄭司農的著作?”
“我非常喜歡。”
姜維還沒有變聲的聲線,訴說著自己對鄭經的崇拜。
關平耐心的聽完后,笑呵呵的道:“那你有沒有興趣前往蜀中求學?”
“嗯?”
姜維眼神一亮,涼州研究鄭司農學問的大儒可真不多。
主要就這個地,亂了幾十年。
大家都習慣了用刀子說話,怎么能靜下心來讀書呢。
但蜀中就不一樣了,只要守住天險,外敵輕易無法入侵。
姜維母親的動作為之一頓,看向關平,一時間有些不解。
他是專門進來拐騙自己兒子的?
絕對不可能!
夫君他在城中怎么都排不上號,關平要拉攏,也不會拉攏自己夫君啊!
最為關鍵的是自家沒有多少余財,家里供應兩個習武之人,那可是老費錢了。
難不成是自己的兒子天資聰穎,有成為經學大儒的潛質,所有關平才會聞聲而來?
要不然憑什么自家兒子在院落里讀書,就能吸引他專門來一趟呢!
關平他絕不會專門來一趟的。
就算是來拉攏自家夫君,也不會去拉攏自己的兒子。
“去蜀中?”
姜維眨了眨眼睛,看向關平道:“方才忘了問,你是誰?”
“關平關定國,我父是關云長,我大伯父是大漢皇叔劉玄德,如今正在蜀中。”
“哦,倒是聽我父親提過。”小姜維點點頭,把竹簡放在矮案上,歪著頭道:
“可是我家里沒有多余的錢財,供我前往蜀中。”
“你站起來。”
小姜維依言站起身來。
關平這才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五中三,能夠射中那個靶子,我就資助你前往蜀中學習。”
“五中三?”小姜維眼里露出精光,但很快就消失:“你說的可是要中正中心?”
“我就算要求你,你能做到嗎?”
“我可以試試。”
小姜維也不說大話,抿著嘴,直接走過去拿起弓,又背上箭壺,數了五支箭。
關平挑挑眉,不知道姜維如今的射術如何啊?
這玩意從小學起,又有他爹的教導,想必應該差不了。
就連曹丕那也是自幼開始學習騎射,變得精于騎射。
只要肯花錢,肯下功夫,曹丕的騎射技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嗡嗡嗡幾聲。
箭羽還在微微發顫,但也已經全射中了箭靶。
啪啪啪。
關平習慣性的鼓了鼓掌,贊揚道:“年紀不大,箭術不錯,倒是我今日小看你了。”
小姜維先是沖著關平挑挑眉,這才對著他娘露出笑容,小聲嘀咕道:
“咋樣,娘,我給咱們家省錢了吧!”
婦人臉上也同樣露出微笑,兒子果然給自己爭氣。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看來這錢我花定了!”
關平笑了笑,又夸獎了一句。
“那是。”小姜維一臉驕傲的模樣:“對了,我叫姜維。”
“姜維,好名字,維護大漢天下和平的重任就在你的身上了。”
姜維嘿嘿笑了笑,他沒想到關平竟然是這般解釋的。
不過仔細聽聽,確實有一團火在胸膛當中跳躍。
關平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塊玉佩,放在矮案上:
“這個玉佩就當做你我賭約的信物,待到我領軍撤回益州后,便帶你一同回益州去學習,可好?”
“好。”
小姜維一把抓起矮案上的玉佩,面上頗為激動。
這可是自己地第一次通過自己的努力,贏來的!
更不是誰施舍的。
關平他是被我的才華所吸引,否則憑什么愿意資助我去讀書。
小姜維依舊沉浸在喜悅當中。
關平也是笑了笑,看著魚兒主動咬鉤,心中歡喜的很。
到時候就找機會,把你送到荊楚講武堂去進修。
學什么經學啊,改學軍事學習!
現在打仗才能有效結束這亂世,現在經學有個屁用,免得到時候全都走什么磕五石散,追尋魏晉風流的道路!
邦基。
木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姜囧面帶汗水,見到關平與自己的兒子談笑,有些愣住了。
“父親,你回來了。”小姜維當即大喊了一聲。
“嗯。”姜囧點點頭,看見妻兒無恙,走上前去抱拳道:“見過關小將軍。”
關平擺擺手,起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
“關小將軍,這熱水剛剛燒好。”婦人喊了一聲,對關平的態度也大有改觀。
“下次吧,下次一定!”
關平轉身離去,走出木門。
姜囧見妻兒無事,急忙問了情況,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般偶然的事情。
他還以為關平是要拿他妻兒作為威脅,對自己威逼利誘一番。
姜囧先是安撫了一下激動的妻兒,趕忙追了出去。
關平也并未走遠,繼續像隔壁宣傳,聽到姜囧的呼喚,遂停下來。
“某多謝關小將軍的厚愛。”
“然后呢?”關平看著姜囧道:“你是來替兒子推辭的?”
姜囧一口氣憋在胸中,怎么什么話都讓他給說了呢!
“是的。”
“為何?”
姜囧挺直身子道:“我兒年歲尚小,若是遠行,唯恐沒有人照顧他。”
“錢有時候能解決許多事。”關平對于這個蹩腳的理由,絲毫不為所動。
姜維是他看上的人,怎么能留在涼州之地等待時機。
帶走,必須帶走!
“額,關小將軍說的對,可是益州乃是劉璋的地方,劉皇叔恐怕多有不便,我擔心。”
“不用擔心。”關平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要告訴別人,益州牧劉璋為了匡扶漢室,決意讓出益州。”
“真的?”
姜囧沒想到關平會把這等機密之事告訴他。
“我騙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騙得?”
面對關平的質問,姜囧很想說,你就是想要收買我!
可我偏不會被你收買。
但關平硬是不說,讓他先前的心理活動全都白搭了。
關平瞥了他一眼,我騙你做什么,我要騙的是你兒子!
姜囧打出了沉默,他知道兒子十分喜歡鄭司農的經學。
劉備的名聲自己也聽過,絕不是空穴來風。
關羽的名聲自己也聽過,天下誰不佩服他的義氣。
如此一想,關平他能有什么壞心眼呢!
最為重要的是,這就是個巧合。
關平他甚至連收買自己的意思都沒有,他要出資,完全是因為兒子在讀書聲,吸引了他。
這一切都是個巧合!
姜囧越想越覺得有些挫敗,關平真不是沖他來的。
方才姜敘說讓自己小心,別被關平給收買了。
結果人家壓根就沒想收買自己。
不過萬一關平他因為戰亂提前撤走,興許就沒法帶走自己的兒子了呢。
想到這里,姜囧便拱手道:“此事多謝關小將軍。”
“無妨,我是與貴公子做出的賭約,與你無關,走了。”
關平擺擺手,又帶著人往下一家走去。
鄰居瞧見姜囧來了,急忙問是怎么回事?
沒成想劉皇叔的人馬,竟然對待百姓真的是如同傳聞當中的一樣友善。
姜囧則是解釋了一番,同為姜姓的宗族哈哈笑了兩聲。
說人家要收買也會去找姜敘,而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郡將,想太多了。
瞧瞧人家的做派,如此耐心,定然不會有什么壞心思。
尤其是馬超進城之后,也沒有縱兵劫掠,反倒是發布了安民榜。
姜囧點點頭,一時間有些感慨。
像這樣的軍紀確實是十分少見。
楊阜等人還在等著這些入城的士卒鬧事,接下來便有了大義,可以鼓動城中的百姓一同參與進來。
姜囧看著關平這番作為,這個算計怕是要落空了。
而楊阜家內,眾人依舊在商議如何叛亂,以及閻溫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刺殺馬超,
他還是想要用苦肉計,重新加入反抗馬超的聯盟當中來。
“閻溫此人的做法,真是讓人感到迷惑。”姜敘一時也摸不透人家的想法。
“我覺得就是裝的。”
楊阜搖搖頭表示他一開始就不相信閻溫。
否則誰能提前看出來,閻溫這個濃眉大眼的人,早就想要跑出城去投降馬超了?
城門刺殺,一定是閻溫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