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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5章 益州牧宴飲的排場

  劉璋的宴會很快就重新開始了,而且今日頗為正式。

  大漢是禁民夜飲。

  所以公開的、正式的宴飲活動,大多是在白天舉行。

  這也是昨日天色漸黑,大家就散場了。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相互熟悉和放下戒心總得需要一個過程。

  宴飲則是最好的一個交流場所。

  夜間的宴飲游樂被嚴格禁止,主要是為了維護治安的穩定。

  在大漢想要蹦迪的夜生活,幾乎是沒可能的,但是你要夜間飲酒,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廣陵王劉胥在畏罪自殺前,招徠王后兒子以及左右,夜間一邊哭一邊飲酒,待到雞鳴,集體自殺。

  不活了,所以才會選擇在晚上放縱一番。

  在大漢美食美器,代表著主人的身份與地位。

  劉璋不愧是帶來了千輛車乘來的。

  今天關平算是開了眼了,飲酒器、取酒器、盛酒器、貯酒器。

  花樣繁多,這一次當真是全新體驗,是江東所不能夠帶來的。

  金銀銅玉竹漆瓷等材質應有盡有,根本就看不見庶人所用的陶器、瓢。

  可是最受漢人喜歡的還是漆器,高雅而尊貴,內紅外黑。

  在黑底上用紅、褐色漆和金色涂料繪制出各式鳳紋,鳥紋,云氣紋,卷云紋,幾何紋。

  “此乃御用之物,乃是先皇賜給我父。”

  劉璋坐在院子里東方,屬于最為尊貴的位置,舉著手中的木質朱漆耳杯。

  這一番話,惹得廳內的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劉璋竟然把御賜之物都拿出來了。

  “哦,厲害厲害。”

  關平端起自己面前頗為精致的青瓷小酒杯。

  色澤純正,透明有光澤,一看就是大悍的,潘家園沒有八萬指定下不來。

  還是這個無毒的好,用漆器吃喝,劉璋真不怕自己活的時間短。

  整個座次為“凹”行,中間留出空場,以供侍者上酒食或者是各種娛樂表演。

  二劉居中并排而坐,坐在帶有帷幔的榻上。

  賓客分兩列就坐,坐于帷幔之外,關鍵還是坐在席子上。

  此時關平的身后也有人在演奏音樂,扶瑟吹簫,更遠一點的位置是廚子在殺牛宰羊。

  沒錯,劉璋連牛都敢殺著吃。

  關平對此倒是有些期待,說實在的,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吃過牛肉了。

  畢竟在荊州,這些牛一般都不怎么愛得病,也沒有高山讓它摔死,所以關平想要吃牛肉有點難。

  現在場內跳的舞蹈是“巾舞”,幾個女子用面巾遮著面部,單單露出桃花眼,對你暗送秋波。

  巾舞過后是袖舞,幾個蜀中女子把衣袖甩起來,別有動感,同樣眼神勾人。

  緊接著是鼓舞,幾個姑娘踩在鼓上,小規模的扭動腰肢,讓你欲罷不能,有些人已經微微醉了叫著好。

  這些舞姬都是有著陪寢的功能的,故而媚態十足。

  美人表演過后,便開始分散到賓客身邊為他們盛酒,小心伺候著。

  然后便是象人舞,即表演者利用道具扮成魚獸進行表演,

  這直接就讓關平回憶起小時候天線寶寶,還有智慧樹的金龜子等等。

  沒想到大漢朝就已經有了這種表演,可謂是源遠流長。

  天線寶寶們下去后,便開始上男人了。

  關平萬萬沒想到,這些人渾身上下只穿個犢褲就開始整活了。

  噴火、跳丸、舞劍等等花活。

  等這些人都下去了之后,劉璋站起身來,決定要自己親自下場表演歌舞。

  而劉備也是拍著手大笑,漢人在宴席上,都會動不動就自己唱歌跳舞,當眾開ktv,一展身手。

  士大夫階層誰跳舞的舞姿要是不好,那是會被人恥笑的。

  劉璋端著漆耳杯大叫道:“大風起兮云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關平站起身來接道:“五斗米賊,任何時候都要剿的,大家想想,

  你們帶著夫人,出了城,吃著火鍋還唱著歌,突然就被五斗米賊給劫了。

  所以,沒有五斗米賊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好!”劉璋滿飲一大杯:“關小將軍所言,深得我心啊,深得我心!”

  關平端著青瓷小杯道:“既然說的好,那大家為劉益州呱唧呱唧。”

  全場只有末位的劉闡鼓鼓掌,表示聽懂關平說的話了。

  張任面無表情,也不飲酒,也不言語,旁邊的歌姬小心翼翼的陪侍,不敢輕啟朱唇。

  對于劉備等人,他依舊懷有極大的警惕之心。

  張任看得出來,關平也跟張松一個樣子,皆是佞臣,總是會說逢迎劉璋的話。

  五斗米賊,那是真的好打的嗎?

  張任端著漆耳杯道:

  “既然關小將軍如此雄心壯志,可當真是對五斗米賊有所了解?”

  對于張魯以及他背后的五斗米,關平不甚了解,但是知道跟張角的太平角不是一個路子。

  張魯是家族傳承的道家頭領,而且被劉璋殺他母親及家室祭天后,運氣開始變得不錯。

  人政和一,割據漢中,外多次擊潰東州領袖龐羲,入侵巴郡,打的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對內無論是治下百姓,還是巴夷少數民族統領,這些人皆表示對張魯是支持的。

  再加上今年關中韓遂馬超起兵抗曹,關西數萬家百姓從子午谷奔入相對安定的漢中。

  一下子人口充盈起來,變成了個香餑餑。

  關平放下青瓷小酒杯:“五斗米信徒入道,只需交五斗米,

  張魯經營漢中三十年,信徒眾多,頗有實力,自然不是好相與的。”

  “呵。”

  張任搖搖頭,關平只知道這點淺薄的消息,就嚷嚷著消滅五斗米賊張魯。

  還真是年少“有為”啊!

  “請張將軍賜教?”

  關平倒是沒有端著架子,微微拱手問道。

  張任見關平如此客氣,也就順著往下聊:“米民可不是只交一次五斗米都可以了。”

  關平眨了眨眼睛,啊,原來五斗米只是入場券,你進入組織后,還有后續收費?

  “愿聞其詳。”

  關平舉杯示意,他還真是不太清楚張魯的所作所為。

  張任飲了杯酒,放下手中的漆耳杯:

  “受其道者,輸米、肉、布、絹、器、物、紙、筆、竹席,所交之物甚多,絕非五斗米。

  否則他的義舍焉能提供如此多的米肉!”

  聽到這里,關平表示理解了,這不就是地主階級用來剝削(農民)米民的一種新方法,披上了宗教的外衣。

  自古以來就沒有新鮮事!

  “三張(陵、衡、魯)皆是漢中大地主。”張任見關平一副傾聽的樣子:“五斗米教的信徒又稱為鬼卒,鬼民。

  鬼卒之上有祭酒,治頭大祭酒,祭酒之上就是師君,天師。

  祭酒就相當于長吏,是秉承師君的意志,用來統治鬼民的。”

  “為何叫鬼民?”

  關平示意旁邊的姑娘給自己倒酒,這不就是古代版本的傳銷嘛。

  “鬼在五斗米教看來,并不是好東西,據說是張魯輕于民夷,故作此名。”

  “既然不是交五斗米就可以的,為何還有許多人信奉?”

  關平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對于這種事,他表示非常不理解。

  “五斗米教“造黃神越章,用持殺鬼”,又造赤章,用持殺人!”

  張任見關平還是不解,遂通俗的道:

  “這是五斗米教上層鎮壓鬼卒,鬼民律法的措施,也是鎮壓米民,佃客的律法措施。”

  關平悟了,不就是定規矩,壞規矩的死,守規矩的活。

  “張角的太平道,有黃天太平的思想,五斗米教可是有政治上的訴求?”

  劉備接觸過黃巾軍,所以才有此一問。

  張任搖搖頭:“沒有,它在教義或者教旨上,只是提倡‘卻病消災和入圣超凡。’”

  “還望張將軍能夠詳細說說。”

  關平倒是覺得有意思,心想這個是不是跟張角一樣似的傳道套路。

  就是幸存者概率,一百萬人得病,喝張角的符水,

  其中有五十萬人病自己就好了,卻因為喝符水的緣由,所以信奉張角的太平道。

  至于死了的人,沒機會發聲打出差評的。

  “怎么樣卻病消災!”張任冷哼一聲,對此表示不屑:

  “張魯認為人的疾病、災難,是由于人的本身罪過和魑魅魍魎作祟才會有。

  只有入道釋罪,才可以免除,釋罪的主要辦法是所謂的‘合氣’與‘種民’的辦法。”

  對于張魯弄出來的新名詞,關平眨了眨眼睛,還真是長知識了,沒點學問,斷然沒法出來唬人的。

  “種民就是先齋三日,女子入祭酒師君私室,陰陽并進,男女媟(xie,輕薄)合,尊卑無別。”

  聽到張任說這話,關平心里臥了一個大槽,牧師和眾多修女的船新故事?

  夜里猛在漢中絕對可以賣得好,有足夠的市場!

  大家都是碳基生物,誰還不生個病啊!

  如此多年,那入其私室的人可太多了。

  這一點記下來,到時候讓糜竺派人走一遭。

  “至于入圣超凡,他們有白日飛升和尸解的說法。”

  張任頓了頓,哼了一聲:“白日之人,百萬之人,興許就不出一人。

  他們只承認張道陵是肉體成仙,而種民皆是被灌輸‘尸解’成仙,即(水解、火解、兵解)等。

  他們祖孫三代,我都未曾見過有一人能成功,如此謊言,偏偏還有人相信。”

  關平笑了笑,這不就是死后飛升的謊言嗎?

  如此看來,張魯不過是個大地主,靠著宗教來剝削其治下的百姓。

  劉備摸著胡須道:“我聽聞張魯在漢中有兩項主要的操作,往往為人認真稱道,此事?”

  “哈哈哈。”張任聽到劉備這番言語,當即放聲大笑。

  果然,不知道張魯底細的人,可真容易被騙啊!

  等到張任笑夠了,這才說道:“第一,張魯的義舍,行路人量腹取足。

  這僅僅是拿出剝削米民的極少部分稅租,蠱惑百姓,以利其統治罷了。”

  法正接了一句道:“關小將軍,張魯能夠統治漢中三十余年的時間,主要緣由,根本就不是義舍和刑法。

  而是在于漢中的富庶與得到了巴夷王杜濩、樸胡、袁約等的支持。

  張魯對米民的剝削無疑很重,但漢川之民,戶數超出十萬,財富極多,土地肥沃,四面地勢險固。”

  聽到這話,關平當即就支棱起來了。

  最開始,關平還以為張魯是靠著強大的教義與蠱惑人心的手段,才能稱霸漢中。

  現在聽到張任和法正的一番敘述,他明白了,就算是換個旁人在漢中,也能搞起一片天啊!

  張魯依靠三巴夷族首領的支持,以及漢中富庶的地方,才能維持他的統治。

  關平的手指不自覺的敲了敲矮案,得想法子從張魯那里薅羊毛。

  先要他的錢,再得要他的人,最后要他的地盤。

  來益州的三件事,得想法子辦好了。

  如今三兄弟社團依舊是個破落戶,而且還是劉璋的盟友。

  關鍵盟友還是自家鍋里的一份子,那肉都得爛在鍋里。

  那只能向一旁的碗,也就是張魯伸手,割他的肉,喝他的血,壯大自身。

  關平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半仙趙達在五斗米教里獲得什么樣的職位了。

  要跟張魯玩無間道,還得有高級間諜打配合啊!

  “可是三巴之地沒有被張魯攻破,還在巴西太守龐羲的手中啊!”

  關平有意無意的問道,既然龐羲喜好結交名士,許多人都擁護他。

  那他作為東州人的領袖,是否在養寇自重?

  “哼。”

  劉璋這時才哼了一聲,命令一旁的侍女盛酒。

  張任倒是無所謂,他本就是巴蜀集團的人,根本就看不慣東州人,遂直接跟關平道:

  “龐羲此人,不說也罷,待到宴席結束,關小將軍自己去打探便知道。”

  關平點點頭,當即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法正,笑道:“不如孝直先生與我說一說。”

  法正面上露出一陣苦笑,遂小聲開口道:“龐羲與劉焉乃是通家之好,自父輩起就與劉焉家族有交情。

  此人乃是眼光毒辣的投機分子。劉焉長子與馬騰密謀襲擊長安,結果兵敗,他置身事外。

  龐羲花錢營救了劉焉的子孫,舉家搬遷前往益州投奔劉焉,成為東州人的頭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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