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關平他不進城,文聘在城中的布置,根本就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全都白瞎了。
偏偏關平他要下船遛馬,這是文聘沒有料到的。
不過文聘倒是能理解,一匹戰馬對于將軍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關云長的教育倒是不錯,可惜,今日他兒子就要折在這荊城了!
文聘本想著等關平他遛夠了,自然會進城。
可偏偏戊城又發生了搶糧事件,這種事更是文聘未曾預料到的。
不過這也屬實正常,豪強本就喜歡多吃多占,不像世家,要顧及自己的名聲。
這種事是關平決不允許發生的,否則糧食落不到百姓手里,還怎么邀買人心?
怨不得關平他會如此憤怒,不過如此反倒是讓他續了一陣命。
只是時間耽誤的越久,越可能會被其發現差錯,露出破綻。
文聘站在城墻之上,看著關平的戰馬還未曾跑遠。
昨夜運走了許多百姓到漢津渡口控制起來了,沒想到荊城還來了如此多的人。
開倉放糧的口號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但有新的不知情的百姓前來,這對于文聘而言可就太好了。
不用他差遣軍中士卒扮演百姓,避免了皆是青壯而被人懷疑,扶老攜幼,全家出動才是最為正常的。
在搶糧這件事上,老人可不會服老就選擇不來了。
這些聞聲而動的百姓,他們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反倒會讓關平相信荊城無異常。
即使做到了這般,可還是沒有等到關平他進了城。
想到這里,文聘暗暗皺了皺眉頭。
“父親,會不會是關平他發現了城中的異樣?”
文岱走上城墻之后小心提了一句。
因為不相信這些投效劉備的縣中官吏,故而未曾派他們出門迎接。
此處在他看來是一件非常大的漏洞!
就好比考完試以后檢查這道題,覺得自己作對了,可又覺得自己沒做對的那種忐忑心里,十分不安。
文岱讓自己的心腹充作蘇非的心腹,想要誆騙關平進城。
那小子也是個機靈之人,否則也不會哄騙關平的人相信。
只是煮熟的鴨子就要吃進嘴里了,可偏偏它又往遠處飛了,這讓他不得不心中有所懷疑。
是否哪里出了漏洞!
釣魚執法就在于雙方的推拉過程中,看誰更加有耐心,誰的力氣先被耗盡了。
“誰成想戊城發生搶糧的事情,劉備放糧不就是為了收攏民心,讓百姓甚至流民以及山中蠻夷吃飽飯感念他。
知道有人搶糧這個消息,關平他若是不出馬,豈不是前功盡棄!”
文聘依舊在篤定關平沒有發現他的布置。
在周魴匯報之前,關平確實未曾發現,荊城竟然會悄悄的易主。
文聘的動作如此之快,是關平始料未及的,沒等自己把魚餌甩出去,文聘先把魚餌甩出來了。
只是在周魴這個也有著極高騙人天賦身上,尋常人想要騙他,難度系數直線上升。
對付這種人,若是不能在智商上碾壓他,那便找一個憨厚之人來騙他,成功率會比自詡聰明機敏的人騙他高出很多。
因為有些人,他就是靠著天賦吃飯的,這個你無論在怎么追趕,都無濟于事。
不管你心里在怎么氣,可就是追不上人家,而周魴顯然就在此例當中。
文聘眼瞅著關平拐了過去,消失在眼前,隨即大聲命令養子文休著五百精兵追擊,死活不論,務必要把關平的人頭拿回來。
而他還要得到走掉的那些戰船上的糧食。
烏拉拉。
城門大開,跑出一陣風。
文休興高采烈的騎著高頭大馬,領著五百步卒沖出了城門。
這一幕倒是讓不明真相的百姓,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只知道有豪強搶糧食,少將軍關平帶著人去教訓他們了。
可沒想到荊城之中竟然還有如此多的士兵。
同時他們也相互暗暗盯著旁人,誰敢仗著人多搶糧食,等少將軍回來便告訴她,少將軍絕不會輕饒了搶糧的人。
因為少將軍他維護了大多數百姓得到糧食的利益,同時也算是維護了“公平”。
而公平,正是百姓所需要的。
荊城北門附近,伯長李慶臉上的傷疤有些猙獰:“任軒,快些解開。”
任軒臉上也再無一絲白凈,正牙關緊咬,面色猙獰的給李慶解開腳上捆綁的繩子。
按照關將軍的命令,前往漢水兩岸向百姓傳遞消息后,回城休息,竟然被文聘的人控制住了。
荊城易主。
這個消息竟然被捂得死死的!
縣令蘇非更是不知道關押在何處?
此事一定要早些告知少將軍,若是少將軍領兵進城,那可就麻煩大了。
猶如當初少將軍在益陽縣放縱五溪蠻人進城一樣,到時候亂箭齊發之下,誰都難以幸存,那大家就成了罪人了。
辜負了少將軍對大家的信任,他們本來就一身疲憊回到荊城,本想著要吃口熱飯,休息一夜養精蓄銳,可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結果。
“呼。”
伯長任軒深呼一口氣,聳動了一下僵硬的嘴邊肌肉,總算是咬開了。
刀疤臉李慶的腳這才掙脫開繩索,從靴子當中抖下匕首。
“無論如何,我們得沖出城去,把消息告知少將軍,荊城易主,這里面有埋伏。”
李慶割斷綁著自己雙臂的繩子,隨即幫助麾下解綁。
騎兵不好訓練,故而文聘未曾對他們大開殺戒,想著此戰過后,收服他們。
主將一死,麾下士卒很少會有陪葬的,曹老板手下的騎兵,也多是從其余諸侯那里繼承來了。
文休帶著人沖出城去,追趕關平,趁著他人少,便要了他的性命。
不僅可以幫助自己揚名,更重要的是能替父報仇!
等他的人也消失在了視線盡頭,文聘這才摸著胡須道:
“岱兒,且等汝弟帶著關平的人頭回來,你就在城中駐守。”
“父親?”
文岱面帶疑問的問了一句,隨即反應過來了。
關平一死,可他還有他爹跟他大伯父,三叔父,以及趙子龍那個未來老岳父。
此等人物,皆是世間英豪,若是自己親手殺了關平,定然后患無窮。
可若是二弟他殺了關平,那還好說。
“明白了。”
文岱點點頭,在親子與養子之間,文聘并不能免俗。
林間盡頭的小路,鳥兒迎著清晨的陽光,輕輕的歌唱。
不知道是在散發求偶的目的,還是單純的想要謳歌清晨。
文休勒住韁繩,四下看去,已經見不到關平的身影。
他身后僅有十來騎騎兵,后面的步卒還未曾跟上。
文休往一旁的蘆葦蕩看去,在向遠處瞧去,當真是不見了關平的身影。
“關平,我看見你了,勿要躲藏。”文休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拿著長槍大吼道。
文休相信,定是關平他發現了什么異常,否則也不會躲起來。
不管如何,也要出聲詐一詐他。
烏拉拉。
一群鳥盤旋上空。
關平戴好頭盔慢悠悠的從蘆葦蕩中走出來,釣魚怎么能不戴好頭盔呢。
關平重新跨上戰馬,盯著對面的人笑了笑道:“你是何人?
我刀下從不斬無名之鬼,還望你出示一下身份證明,免得墳頭都沒人給你立!”
“關平,我是要你命的人。”
“哈哈,我信了!”
關平吹了個口哨,后面也跟出十幾騎。
周魴心下了然,自己猜測的沒錯,果然有詐!
荊城不對勁!
看來他們是不放心蘇非等人,所以才會派一個機靈之人想要誆騙于我。
文休倒是不急于一時,只是在等著自己的步卒到來,隨即以槍指人開口道:
“關平,好叫你知曉,殺你者南陽文休也!”
“竟然真的是文聘的人。”關平哈哈笑了笑道:“文休,你想殺我的心思也忒深了吧,我方才只是有所懷疑,并不能確認,沒想到你竟然追我而來。”
“關平,任你在聰明,你反應也慢了,如今你身邊只有十幾騎,莫不會以為我會與你單挑吧?”文休回頭忘了一眼后面追趕過來的麾下步卒。
他雖然想要殺了關平揚名,可此時此刻,心里依舊聽從父親的話,自己興許不是關平的對手,可此時也絕不能放跑了他。
就不信這五百人連帶自己,還留不下他這十幾個人。
“哈哈哈。”關平放聲大笑道:“文休,你莫不會以為我要與你單挑吧?”
“哈哈,難不成你短時間內還有援軍,不過是嘴硬罷了。”文休一槍指向他,此時此刻,他當真不知道關平的底氣所在。
雖說自己老爹于萬軍之中斬將而歸的戰果過于輝煌,讓曹老板心動不已,想要吧體驗卡換成永久卡。
可關平也是在自家老爹的教導下,著重練習了那三刀,再加上關平年少,就算是面對徐晃等人也能打上一兩場。
今日文休他帶著這些人就想要攔住自己,那自己這些苦可就白吃了。
列陣相持,敵軍氣衰時可令勇士突陣,往往可以一點突破,打崩全軍。
而此時,文休麾下的步卒,氣喘吁吁的追上了他們的主將,那正是一個好時機。
關平麾下的戰馬也戴好了防具,猶如一個黃黑大虎一般,在戰場上甚是扎眼。
關平戴上銀質面具,單手持刀,大吼一聲道:“隨我殺!”
“殺!”
周魴也有模有樣的戴上銀質面具,舉著長槍,隨著關平大吼一聲,沖殺起來。
噠噠噠的戰馬聲響起,以關平為箭頭,沖著文休等人變來。
文休確實沒有料到,關平他竟然主動率領十幾騎反倒向著自己沖殺。
不得不說,這十幾騎的攻勢給了這群人極大的壓力。
文休當即大吼道:“列陣,給我攔住他,殺關平者,賞萬金!”
后面的步卒還沒有完成列隊,見敵軍沖殺上來,自然是有些心驚膽戰。
文休也顧不上其余,猛磕馬肚,大聲喊了一聲,以他為箭頭,同時向著關平沖了過去。
無論如何,他內心也十分渴望要與關平對戰一次!
刀槍相交,三十多騎開始對沖,途中掉落幾人。
兩伙人對沖過后,地上留下幾具尸體,無人的戰馬低鳴。
關平則是沖勢不減,領著其余人沖進了曹軍步卒當中。
策馬猛的揮刀斬了過去。
“啊!”
盾牌撕裂,幾人橫飛。
文休頭也不回的拽著韁繩,放慢馬速,拿槍的手臂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