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依舊在岸上溜溜他的大黑馬,讓它多跑一會,待在船上沒有暈船,簡直就是奇跡。
周魴已經開始安排百姓搬運糧草,至于山中蠻夷更是樂的喜笑顏開,嘴里不住說著感謝的話,盡管大多數人都聽不懂。
但這并不妨礙旁人理解他喜悅的心情。
周魴安排好了,回身望去,很是疑惑。
少將軍已經回來了,荊城縣令蘇飛,為何還不出現,沒有接到消息?
周魴隨即帶著幾個人想要進入荊城,正巧城門打開,從里面跑出一人撞上了周魴。
“何時慌慌張張的?”周魴面色不渝的握著刀柄道。
“回將軍的話,我家縣令他病了,故而未曾出城迎接。”
周魴跟著他往城門處走,有些不明所以道:
“蘇縣令病了?前些日子還生龍活虎的呢,怎么會病了?”
“聽聞關小將軍他會醫術,所以差我前來請關小將軍瞧一瞧病。”
周魴皺的眉頭更深了,他為何不答自己的問題,反倒想要請少將軍去給他醫治。
最重要的是少將軍會醫術的事情,是誰與他說的?
周魴已經跟隨他走進了城門之內,想要誆騙關平進城的士卒卻沒有料到,會騙一個不相干的人進城。
“父親,這可如何是好?”
城樓上的文休瞧見這一幕,實在是沒有料到,大哥安排的人,竟然會撞上其他人。
文聘捏著胡須道:“休兒,沉住氣,若事有不成,便率人殺出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本想誆騙一條大魚,可沒成想網里進來一條小雜魚。
這條小雜魚根本就不值得文聘直接收網。
“喏。”
文休則是悄悄下了城池去準備了。
城門洞里的周魴正是要詢問,隨即瞥見了門洞里的干涸中透露出一絲新鮮的血色,更是皺了皺眉。
“蘇縣令勞累過度所以才會偶然風寒病了?”周魴又問了一句。
“將軍說的沒錯,正是昨日又往夏口運了上千百姓。”曹軍士卒面色有些難堪,竟然沒有完成少主的吩咐,只得繼續搪塞道:
“故而聽聞關小將軍他會治病,故而我家縣令才會派我來懇請關小將軍給他瞧瞧。”
“病了幾日?”
“三五日了!”
周魴隨即止住腳步沉穩的道:“嗯,你說的沒錯,蘇縣令勞累過度,你在此等候,不要走動。
我去請我家少將軍進城給蘇縣令治病,那戰馬也該溜夠了。”
“如此,那可太好了。”曹軍士卒臉上立即掛著笑容道:
“我替我家縣令多謝關小將軍的救命之恩了。”
周魴也是面帶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無妨,我家少將軍他就是一個喜歡幫助他人的人。
更何況蘇縣令還是因公患病,你且在此等著吧,其余人跟我走。”
“喏。”曹軍士卒躬身,滿臉的笑意。
周魴便直接轉身,帶著人大搖大擺的出了城門洞,腳步絲毫不慌,慢悠悠的走向了還在遛馬的關平。
文岱則是靠在城門洞旁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事情還是向著他們想的地方去了。
關平他就要進城了!
“大哥,情況如何,父親說,若是騙不得關平進城,便要我率軍殺出去。”
文休從城墻上下來,小聲喊了一句。
文岱則是面上帶笑道:“且安心等待,我的人已經把關平的人給糊弄過去了,正在親自去請關平進城。”
“大哥選人辦事,果然讓人欽佩。”文休適時的吹捧了一句,心中也是分外高興。
只要關平他進了城,那他可就跑不掉了。
文岱對于弟弟的吹捧早就習以為常,隨即揮了揮手,讓他安靜等著就行。
周魴雖然腳步沉穩,可臉色大變,他盡量控制自己不回頭看,免得被敵人發現異常。
荊城不對勁!
周魴按住自己焦急的心思,依舊是慢悠悠的朝著少將軍走去。
“少將軍,我有事要說。”周魴沖著遠處喊了一句。
關平這才勒住韁繩,揭開面具,看向不遠處的周魴,隨即下了馬,慢悠悠的走過來:“子魚,何事?”
“少將軍,文聘可能在城中。”周魴低聲說了一句,除了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占據荊城。
“哦?”關平也沒有抬頭去瞧城墻上的人,只是慢悠悠的撫摸著戰馬的脖子道:“何以見得?”
“蘇非他絕非是一個怠政的人,若是他病了,城中的縣城,或者主薄,皆可以替他主持縣中大小事務。
我們到了,竟然無一人出門迎接,這本就透露著奇怪。
我還瞧見了城門洞中有血跡,那個蘇非的親衛我看著也面生。
尤其是他前言不搭后語,只想讓少將軍進城去給蘇非醫治,誰告訴他少將軍會醫術,此二存疑。”
關平點點頭,并未反駁,只是讓周魴快點說。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問他蘇縣令病了幾日,他說三五日。”
“五日前,我們才從荊城走的!”
“呵,想不到文聘他竟然也來了一出李代桃僵,學我偽裝成自己人,騙我進城?”
關平繼續撫摸了一下戰馬道:“手段倒是有進步,可惜,還是逃不過子魚的眼睛。”
“少將軍謬贊,實則是那個人太心切,露出了馬腳。”周魴面上有些急切道:“少將軍,我們該如何?”
如今渡口一片混亂,許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以及麾下放松的士卒。
若是他們從城中突然殺出,定會引起混亂,而且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關平一時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他想要釣魚。
可沒想到文聘的動作如此之快,也是個老漁夫,更想釣自己這條魚。
若是照現在這個趨勢,江夏郡兵力空虛,自家老岳父趙子龍倒是有機會領兵出夏口,奇襲漢陽等縣。
關平收回心神,辦法還沒有想到,本想著帶領千余人來釣魚,沒成想,被他人給釣了。
唯一的優勢便是文聘不知道自己已經知曉了他的打算。
荊城本就沒有留下多少士卒,被他給奇襲了還算正常。
“城外的百姓呢?”關平望向那些運糧的百姓道:“他們為何沒有報信?”
“好叫少將軍知曉,昨日運走了一批百姓,定然是文聘把他們給控制起來騙走了。”
周魴也是面色焦急的說了一句。
“既然如此,你。”關平瞥了一眼扛著斧子往這邊走來的邢道榮,隨即笑了笑。
老邢不愧是自己麾下的第一猛將,關鍵時刻就靠得住,現在正好用上了,他則是牽著戰馬奔著邢道榮走去。
“少將軍,麾下士卒想要進城休息,可是少將軍還沒有下令吩咐,特地請我前來討個命令。”
邢道榮腆著大臉嘿嘿笑著說了一聲。
“老邢,過來,我交代你件事,不許露出什么驚訝的表情,否則我砍了你的腦袋。”
聽到這話,邢道榮面色當即變了,少將軍何時對我說過如此重的話,隨即抱拳道:“少將軍,但憑吩咐。”
關平又與他說了一遍,邢道榮咽了下口水,努力的不轉身望向荊城的城墻。
隨即邢道榮被關平一腳踹翻在地,大聲嚷嚷著什么,倒是惹得遠處的士卒,與城墻上的文聘一陣問號臉。
到底犯了何等的錯誤,竟然被關平這樣踹了一頓。
要不是周魴攔著,關平差點都抽出刀來。
邢道榮垂頭喪氣的朝著渡口走去,眾多士卒,也不明白少將軍為何發了脾氣,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不解。
關平提著刀又上了戰馬,往遠處跑去。
既然文聘他想要釣自己這條魚,那便先讓他看一看,魚兒就在附近,不想要咬他這個魚鉤,偏偏還要招引他一番。
文休又跑到了城墻之上,也是看見這幕,百思不得其解,沒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父親,是不是我們被發現了?”
“不會。”文聘篤定絕不是荊城事發,關平他焉能有未卜先知之能:
“方才關平已經被說動往這邊走來,可是因為那個人的出現,關平發怒了,顯然心情不好,又開始策馬。”
“那要不要差人再去催一催?”
文休面上一片焦急之色,關平回來了,城中的縣令縣丞主薄等人竟無一人出城迎接,時間長了焉能不會引起懷疑!
文聘則是扶著城墻垛子道:“若是想要關平上鉤,那便急不得,釣魚需要的是耐心!
時間還早,我就不信關平他能跑了。”
“喏。”
文休只能如此應下,實則心中頗為焦急,寧愿趁著現在他們沒有發現,帶兵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父親與大哥都篤定關平他會進入城中,只是現在又在遛馬而已。
文聘心中雖然也有些急切,布置下了如此一個大局,就等著關平他一心撞進來呢。
可絕不能再兒子面前露出焦急之色,否則還怎么穩定人心!
邢道榮垂頭喪氣的回到一群士卒當中,隨即就被圍住了。
“你們都隨我上船。”邢道榮低聲嚷嚷了一句,率先上了船。
戰船上不多的戰馬也被拉了下來,慢悠悠的向著關平靠近。
“我家少將軍有令,方才接到奏報,說戊城有豪強人帶著食客前去搶糧,爾等先回到山口等候。
待到我家少將軍平叛之后,再來放糧,若是爾等也要相互爭搶,定重重懲罰。”
此言一出,倒是讓渡口旁的百姓議論紛紛,也未曾出現什么差錯。
領到糧食的人心滿意足的走了,沒有領到糧食的也不敢發出不滿,紛紛停手。
文聘瞧著關平身邊僅有十來騎護衛遠去,心頭閃過一絲不妙。
待到聽到混在百姓當中的探子,這才點頭道:“當真是給我添亂!”
“父親,又出麻煩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愿率領精兵五百追擊關平,定要擒住他。”
文休立即請戰道,無論是漢津渡口殺人放火,還是偷襲荊城得手后,他都是出了大力。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關平他麾下只有十幾人,可是天賜良機,說什么也要拿下他。
否則這些全都白布置了。
“如此,也好,休兒,你就領兵先去纏住他,之后我便率軍援你。”
“喏。”
文休大喜,隨即跑下城墻,大聲點兵,無論如何,都要砍掉關平的狗頭。
“岱兒,等休兒纏住關平后,你便放起狼煙,讓戰船上來,用火船堵住他的糧船。”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