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
周泰還想上前探查,卻見呂蒙雖然還在吐,但身手敏捷的往后大跳了一步。
嘔吐物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周泰這才反應過來,子明他是在嫌棄自己!
小將丁奉今日著實大開眼界,無論是周泰還是呂蒙,皆是有著異于常人的表現。
不愧是比自己多吃了好幾年的咸鹽,動作就是不一般。
“今日的風好喧囂啊!”
關平也是往旁邊退了退:“幾位,我出去透透氣,回聊。”
蘇飛因為傷勢有些重,看著眼前的場景,聞著這消化過的氣味,被熏暈了過去。
“大哥!”
甘寧大喊一聲,實在是沒有料到還有這出。
“關平,快看我大哥他怎么了,是不是傷勢加重了?”甘寧扒拉了一下蘇飛,神色慌張的回頭喊道。
本來好好的,可千萬別看了這么一出戲,他就死了。
好不容易救治回來的。
關平往前走了幾步,認真查看蘇飛的情況。
周泰一瞧這個更是激動了,要是蘇飛現在死了,那十斤馬糞,自己不是白吃了嗎?
呼吸什么的還有,也未曾發燒。
關平這才捂著鼻子道:“病人需要新鮮的空氣流通,甘將軍快給你大哥換個帳篷吧。”
“哦。”
甘寧這才心下了然,原來大哥是被熏暈過去的。
周泰此時就仿佛是一個反派大bss一樣,誰瞧著他都遠遠地躲著他,無人敢與他直視交流。
若是馬夫吧,人家只是外面臭,可周泰是由里到外的臭,讓人防不勝防,實在是沒法子與他心平氣和的交流。
甘寧也急忙換了帳篷,原來的帳篷里既有大量馬糞的味道,還有嘔吐物的味道,混在一起難聞的很。
關平說了,大哥必須要換到干凈的地方,就算馬糞沒有寄生蟲。
但萬一傷口長時間暴露在這等場合,說不定什么時候又病了。
到時候就算大羅金仙都沒得治,甘寧立刻從善如流,總不能讓周泰這十斤馬糞白吃了。
要不是他夸下海口,自家大哥都不一定有命活著。
新帳篷內,蘇飛面色艱難的喝完了肉粥,腦海里總是閃過周泰那狂野的畫面,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每每想起都令人作嘔。
“多謝關小兄弟的救命之恩。”蘇飛躺在榻上抱拳道。
“不用謝,要不是周泰愿意吃三斤馬糞,我才不愿意來呢,哪個癟犢子愿意來趟這趟渾水啊!”
關平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蘇飛畢竟是廝混多年的老油子,清楚關平話里的意思。
若是他救好了自己那便一切都好,若是救治不好,那可就制造孫劉兩家矛盾了。
再一個,蘇飛覺得關平說出此話,是想要讓興霸欠他個人情,而不是自己。
“興霸與我說了,若是沒有關小兄弟的醫術,我這條命怕是早就被東岳大帝拿走了。”
蘇飛再次鄭重的抱拳致謝。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馬革裹尸不是你們的理想嗎?”
蘇飛躺在床榻之上苦笑幾聲,馬革裹尸?
能好好活著誰他娘的想戰死沙場啊!
周瑜此時已經率領大軍趕到了,與呂蒙的先鋒軍合兵一處。
“把他押下去。”周瑜揮揮手,差人把捕獲的舌頭押了下去。
“興霸,事情是否如他所言?”周瑜望向一旁的甘寧。
甘寧急忙抱拳道:“啟稟大都督,這個曹軍舌頭所說的與關平所說的頗有出入。”
“有何出入?”
“關平曹休二人結為異姓兄弟這事尚且存疑,光憑借曹休拿出五百匹戰馬送給關平,讓他勿要對夷陵城進行支援,那就更存疑了!”
“興霸可具體說說?”
程普也是感到不可思議,這兩個人莫不是一見如故,否則也不會如此。
“曹休麾下有千余名騎兵,眾所周知,曹軍鐵騎的戰力自然要比關平麾下的千余拼湊而來的騎兵強上許多。
曹休為何會做出如此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還要給關平五百匹戰馬,此事必定有隱情。”
“曹休此舉意在離間孫劉兩家的關系。”
魯肅捏著胡須補充了一句,方才抓的那個舌頭,從第一句話開始,魯肅就不相信他所言的。
“沒錯。”
甘寧應了一聲,這種話說出去都沒人信,可偏偏還是流傳出來混淆視聽。
程普點點頭,如今正是孫劉兩家聯手攻打曹軍的時候,這必然是曹操不想看到的局面,故而放出謠言實屬正常。
“關平是如何說的?”
周瑜也不問存疑的地方,只是想知道關平是如何說的。
“回大都督的話,關平說他用計從曹休那里騙來了五百五十五匹上好的北地戰馬!”
五百五十五北地戰馬。
這一句話直接讓帳篷內的眾人炸開了鍋。
不僅是三兄弟社團缺馬,江東更是缺馬中的缺馬。
聽到關平又騙來如此多的戰馬,實在是心生向往。
因為江東也想要曹操的戰馬。
呂蒙心下了然,怨不得他看那些戰馬會變得更加精神,高大一些,原來是從曹軍那里騙來的戰馬。
“他是如何騙來的?”
周瑜倒是也來了興趣,想要知道關平到底是有何種手段。
前面騙了曹操的箭,這次又騙了曹休的馬,倒是個有腦子的人,可惜不是自己人。
“美馬計!”甘寧吐出了三個字。
美馬計?
周瑜心下了然,怨不得關平麾下的騎兵皆是母馬,原來他早就做好打算,想要陰曹軍的戰馬一波了。
這小子倒是想更遠的,早早就布置下了先手。
可是周瑜又想到了另外的壞方面,若是關平此法傳揚開來。
將來曹操會不會下令把戰馬全都閹割之后,在派上戰場。
這就不利于江東獲得馬種了,周瑜搖搖頭,算了,以后再擔心這種事情,曹操不一定會下令如此辦。
還是多想想如何把曹休手中剩下的戰馬全都搶過來,這才是正事。
“美馬計?”
魯肅捏著胡須,沒忍住笑了笑,關定國果然是個玲瓏心思。
算計人也就罷了,他還算計馬,怎么想的!
“倒是個心思活泛的小子。”程普摸著花白的胡子贊了一句:“他現在何處?”
“回程副都督的話,他如今在我大哥的帳篷,為我大哥治傷看病。”甘寧抱拳回了一句。
“對了,幼平何在?”
周瑜倒是不怎么希望聽到關平的消息,看了看沒有周泰的身影。
“回大都督,幼平他入城時,受了傷,如今正在休息。”呂蒙給找補了一句。
實在是自己那番動作傷了周泰的心,讓他也不好意思前往人多的地方去,更怕熏著大都督。
大都督來了,周泰他更是托呂蒙幫他告個假,等到味道稍微消散一下,他在親自與大都督說一說這前因后果。
“傷的可重?”
周瑜皺了皺眉頭,莫不是關平沒有按照約定,故而才導致幼平他被圍攻受了重傷,一會還要去探望他。
“并不重,只是夷陵城外曹軍堆土山作戰,被流矢所傷。”
“那便好!”周瑜放下心來,隨即又問道:“興霸,你在夷陵城的布置可是都弄妥當了?”
“回大都督,已經布置妥當了,就等著大軍前來,我等必定能夠順著地道破城而入,殺曹軍一個措手不及。”
甘寧拍著胸脯做出保證。
“那便好。”
周瑜應了一聲,興霸做事,他放心。
“對了,大都督,關平還與我言,無數的軍械糧草駿馬都在曹操手里,想要的話,盡管去拿吧!”
輕狂!
騙了幾百匹戰馬,便不知道天高地厚。
周瑜曉得這話關平也曾經對他說過,沒想到他又對興霸也說了,但不得不說,這句話相當有煽動性。
魯肅倒是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定國他的思路是對的。
如今孫劉兩家必須要趁著曹操大敗,從他身上割肉,而不是孫劉兩家內訌,相互對戰。
魯肅相信,劉皇叔他不會悍然動手,而自家主公也不會輕易動手,只是公瑾他對于劉備等人太過重視,以至于想要除掉他。
可若是除掉了劉備等人,江東必然無法獨存,而且孔明也說了,孫劉兩家合則兩利,斗則俱傷。
魯肅認為孔明他說的對。
如果劉皇叔的人不參與到南郡來,將來的江東就要駐守漫長的長江防線。
長江確實是一個交通上的天塹天然巨型塹壕。
但如今曹軍在江北已經站穩腳跟,大江南北對峙,千里江防,處處都可能成為曹軍的突破口。
處處設防,那整個長江防線如同虛設,江東更沒有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財力。
在加上沿河駐守,萬一遇到河水暴漲,那損失可就大了。
長江最大的問題就是本身太長,重要城鎮又距江太近。沒有足夠緩沖的地方,本身又太重要,一敗就不可收拾。
長江千里防線,任何一處被突破,曹軍如果迅速渡河,在長江南岸站穩腳跟,那幾乎就可以平推江南了,至于交州皆是傳繳而定即可實現。
若是赤壁之前,曹操選擇瞞天過海,聲東擊西,絕對會讓孫劉兩家應對不及,不知道曹軍主力在哪,那勝負未可知。
可惜曹操他不費一兵一卒占據荊州后便膨脹起來了,故而才給了孫劉兩家合力擊敗他的機會。
對于江東而言,長江并不僅僅是防御天塹,還是重要的交通運輸網組成的重要部分。
運糧運兵等皆是靠著水系發達,舟楫橫行。
且南方多丘陵,少平原,若是走了陸路,牛車驢車人運皆是慢行。
征召過多的牛以及人力,必定會讓江東內部百姓怨聲載道。
信息的傳遞,也莫不如水路要快上一些,車馬很慢。
無論是江東還是劉皇叔,都需要死死護衛長江這條河流,把它護在己方士卒身后。
免得運兵運糧船時時刻刻處于曹軍的刀鋒之下。
若是想要長期對抗,孫劉兩家務必要不惜一切代價在江北站穩腳跟,確保長江運輸水系的完整以及安全。
南方靠船活著,可不是說說的,地理造就并且讓人找到適應的方法生存下來。
周瑜揮一揮手道:“今日大軍暫且休息,明日便破城擊曹,重新拿回夷陵城,絞殺曹軍士卒。”
“喏。”
眾將皆是拱手稱喏。
這也是周瑜吩咐甘寧做的事情,萬一守不住,那一定要留下后手。
六千曹軍士卒,被甘寧消耗了一陣,損失極大,而且未曾好好得到休整。
曹仁又中了周瑜的分兵之計,再利用地道破城,必定是他們想不到的。
如此一來,勝算大漲。
眾人皆是退下各自回營安排,唯有呂蒙留了下來。
“子明,還有事?”
周瑜見眾人走了,終于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此戰必定能大敗夷陵城內的曹洪等人,破了曹仁的算計,把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中,為盡快拿下江陵城做準備。
“大都督,我還有一計要說。”
“哦?”周瑜倒是來了興趣,直接開口道:“子明盡管直言。”
“既然關平已經把曹休手里的千余騎騙來的大部分,那剩下的戰馬,也就該是我們江東的了。”
周瑜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盡管聽上去像是吃了關平的殘羹冷炙,但面對戰馬的缺失,這些殘羹冷炙他也喜歡的很,算不得什么,都是香餑餑。
“大都督,我們若是依靠地道殺入城中,曹軍無法阻止后,必定會趁亂逃走,我聽興霸說過,他撤出夷陵城,城外的一條山間小路。
若是這條險路用樹木阻塞截斷,待到曹軍騎馬而逃的時候,他們的馬過不去,北地良駒也就成了我們江東的了。”
周瑜聞言眼睛一亮,更是對呂蒙的變化感到一絲的震驚,子明不在像先前一樣只管猛干,也學會動腦子了。
周瑜看在眼里,記在心中,并未太過夸獎。
“子明之策大善,那你就尋三百士卒前往小路,阻塞那里。”
“喏。”
呂蒙對大都督能采納自己的意見,也是滿心激動,正要退下,又止住了腳步。
“子明,可是還有話要說?”周瑜面露疑色。
“大都督,卻是有話要說。”呂蒙想了想,開口道:“是幼平與關平那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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