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社團的中軍大帳內。
“真是子敬來了。”劉備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迎接道。
“見過劉皇叔。”魯肅也是躬身行禮道:“我又來叨擾皇叔了。”
“哈哈哈,子敬能夠經常來,我心生歡喜呀。”劉備上前拽住魯肅的手,開口道:“子敬可曾吃過了?”
“哦,自是吃過,前來皇叔這里討口茶潤潤喉。”魯肅也是一陣暢快的發笑。
“好,上酒。”
劉備請魯肅坐下,便直接開口道:“子敬滿面笑容,莫不是有好消息來與我說?”
眾人先是飲了幾杯酒。
“哈哈哈,沒想到皇叔還會看相。”魯肅倒是直接笑了笑,開口道:
“公瑾他聽從我的勸告,決定先請劉皇叔派遣關平領軍千人前往江陵城城下,讓曹仁看一看旗號。
然后在大張旗鼓的前去支援夷陵城,引曹仁下定決心,去奪回夷陵城。
到時候等他派人去攻克夷陵城的時候,皇叔你在率軍過江。
與我江東一同圍困江陵城,如此既分了兵,減弱了江陵城守軍,又可與曹軍野戰,一石二鳥之計策。
如此一來,江陵必破,皇叔覺得,此計策如何?”
魯肅說完之后,便頗為得意的看向劉備。
劉備摸著胡須看向一側陪坐的諸葛亮,見他輕輕點頭,這才開口道:
“子敬,大都督此計自然是不錯,只是讓定國只率領千人,是否太過冒險?”
魯肅想起公瑾叮囑他的話,也是捏著胡須解釋道:
“此舉意在麻痹曹仁,讓他認為我孫劉兩家已經不和。
劉皇叔只派出千人來援,坐等江東圍攻江陵城不利,看笑話。
或者是江東只允許劉皇叔派出千人來助戰,多了絕對會引起江東的抵觸。
若是劉皇叔派出去的人多了,怕曹仁見救援夷陵所費太兵力,反倒會孤注一擲,放棄救援,死守江陵城。
此于我等不利,更何況關小將軍的千人也只當做是疑兵。”
“大都督好計策啊!”
諸葛亮揮舞著羽扇輕聲贊了一句。
說實在的,這便是周大都督心中所想。
只是借著擺在明面上來,更容易讓曹仁相信罷了。
“大都督當真是好算計啊!”
關平看向一旁的諸葛軍師是不是化身老陰陽師,見他眨了眨眼,也是無聲的笑了笑。
唯一可惜的是魯肅他好像是沒聽出來這深意,倒像是軍師這個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哈哈哈。”魯肅摸著胡須道:“在行軍打仗上的安排,我也是認同公瑾的,江東無人能出其右。
王景興曾言:周公瑾,乃是江淮之杰,攘臂而為其將。”
“嗯,子敬所言不錯。”劉備也是摸著胡須笑道:“公瑾文武籌略,萬人之英,顧其器量廣大,恐不久為。”
劉備自覺失言,當初烏林之戰的時候就說過一次,遂急忙端起酒樽,閉嘴不言。
魯肅捏著胡須的手為之一頓,這話的意思他聽懂了。
公瑾如此功高震主,前兩天當真是拒絕了主公增兵的要求。
可這件事,魯肅認為公瑾做的是對的。
南郡還沒有拿下,焉能就此放棄,遠去合肥支援主公。
在魯肅的原本計劃當中,主公率領三萬大軍圍攻合肥,合肥小城定能手到擒來。
之后,江東占據了這個點,便能回軍支援荊州,興許能從曹操手里奪得整個荊州。
可現如今,江東分兵而擊后,反倒兩邊皆是沒有起色,倒是落入了下乘。
公瑾也不得不妥協一二,讓劉皇叔的士卒盡快參戰,免得以主公起了爭執。
公瑾打算拿下南郡后,在稍微抽調一些兵力去支援合肥,助主公拿下合肥小城,免得他掛不住面子。
只是不知道主公他心里會如何想?
魯肅后悔把什么話都告知主公了,包括劉玄德先前說的這番話。
若是主公攻下合肥城,則一切好說。
若是沒有攻下,也不知道主公心中會如何去想這件事?
對于離間江東君臣之事,順手為之,實乃正常操作手段。
關平倒是一副覺得自家主公說了實話的緣故,急忙開口往回找補道:“大伯父,王景興是誰啊?”
諸葛亮倒是直接開口道:“好叫定國知曉,王景興就是前會稽太守王朗是也。”
“哦,原來是王司徒啊!”
關平瞥了諸葛亮一眼,是你慢慢鬼畜必備cp之一呢,王司徒的饒舌從不缺席。
“王景興乃是司空軍事之職,何來司徒?定國你記錯了。”諸葛亮揮舞著羽扇,笑了笑。
諸葛亮以為關平是故意說錯,倒是接茬把這事岔過去,并且為定國的機靈暗暗點了個贊。
不管主公他是不是一時興起說了還是有意為之,也得給他圓過去。
“哦,那便是我記錯了。”關平隨口應了一聲,看向魯肅。
魯肅飲了一口酒,他自知劉備這些年起起伏伏,看人的眼光十有八九不會出錯,但公瑾當真不會如此做的。
不臣之心?
公瑾頂多會有些狂傲罷了,推翻孫家,魯肅相信公瑾是未曾想過的。
經此一站,江東諸將別說年青一代,就算是老將程普韓當等人對于公瑾也是心悅誠服,只是主公那里?
還有一些墻頭草的江東世家,才會心懷不臣之心。
先主孫策大肆殺戮,不曾收攏世家之心。
當江東遇到危機之時,這些世家便徹底暴露,皆是想要投降曹操。
公瑾在赤壁之戰立下大功,即使公瑾不去想,旁人也難免會去想啊!
魯肅嘆了口氣,真乃是一犬吠形,百犬吠聲。
時間長了,距離遠了,難免會出現風言風語。
“子敬先生,王景興可是如此官職?”諸葛亮側頭看向一旁的魯肅。
“哈哈哈,孔明所言不錯。”
魯肅也是借著人家遞過來的臺階下來,不在想任由此話題繼續下去。
只要公瑾與主公兩人之間相互信任,旁人的風言風語便無懈可擊。
此事不宜深究,深究也是沒有什么道理。
“公瑾的主意我已經帶到了,酒喝夠了,也就不在叨擾。”魯肅起身笑了笑:
“劉皇叔,此種言論,今后還是勿要再提,于我們兩家之間的關系不利。”
“子敬,此乃我酒后失言,當不得真。”劉備也是踉蹌的起身送了兩步。
“劉皇叔止步,那明日關小將軍便請過江助我江東一臂之力。”魯肅拱手行禮。
“那孔明替我送一送子敬,我頓感頭暈。”劉備此時也是臉色紅潤,好似不勝酒力。
“喏。”諸葛亮躬身道。
就在此時,帳簾挑開之后,閃進來一人。
張仲景進帳環顧了一下這才躬身道:“劉皇叔。”
“神醫來了。”劉備又是急忙起身。
“劉皇叔。”張仲景又躬身行禮道:“家里來信,我三弟病重,我要回去照顧他一段時間。”
三弟張叔景病重?
關平瞥了一眼神醫張仲景,也不知道他曉不曉得張家所做之事。
“竟會有如此之事?”劉皇叔急忙拽著張仲景的胳膊道:“那神醫應該速速回去,我差人護送神醫回鄉。”
“不必如此麻煩。”張仲景再三感謝。
諸葛亮深知神醫他顧及家人,故而也未曾阻攔,反而想要勸主公用高規格的禮儀,護送神醫回去。
此乃大才,這些日子接連檢查了追隨主公的舊臣老將,并且給他們開出藥方,進行身體調養。
尤其是主公的身體,更應該要多加注意。
通過這件事,也讓諸葛亮更加曉得了關平所言的神醫福利。
大家南征北戰,難免會有暗疾在身,以前沒得條件,如今有神醫在,理應給大家來個檢查,多注意一下。
免得將來創業未半,暗疾病發而死。
像大公子劉琦便是沉迷酒色,不似長壽之人,在神醫張仲景的醫治下,這才開始戒酒戒色,身體好轉一些了。
若是大公子劉琦身死,對于主公個人以及主公所代表的的荊州利益集團也是一個打擊。
大公子劉琦更是諸葛亮日后可以與江東討價還價的一個重要籌碼。
無論是自家主公,還是江東,皆是沒有大公子劉琦來的名正言順。
故而,神醫之能,當真是舉世無雙,輪不得諸葛亮他不重視。
“主公,張仲景神醫他這些日子醫治百姓,降卒,防止疫病擴散,可謂是勞苦功高,萬不可孤身讓神醫回鄉。”
“此乃分內之事,孔明無需如此。”
“是啊,大伯父,張神醫他是心地善良,救死扶傷,焉能不派兵保護他回去。
雖說荊南四郡蠻夷已經平定,但我們才攻克四郡,恐有山賊水賊還在藏匿,不得不小心一些。”
關平也附和諸葛亮的話往上捧了一句。
誰讓張神醫是真有本事的人呢。
“定國言之有理。”劉備一錘定音道:“就讓公佑著甲士百人護送張神醫回家。
順便坐鎮臨湘縣,免得豫章郡山越越境禍及長沙郡百姓。”
“如此,便多謝皇叔了。”張仲景也沒有推辭,心下松了一口氣。
三弟來信說請二哥回去救治他的時候,一定要與劉皇叔告別,千萬不要不辭而別。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請劉皇叔派些甲士保護他回來,免得有宵小之人沿途害了二哥的性命。
張仲景也了解三弟的心思,如今荊南四郡被劉皇叔占據,絕不單單怕遇上水賊等。
張家若是想要更上一層樓,就必須要在劉皇叔身上多投資一些張家的子弟。
而且旁人也能通過這個,看見劉皇叔對于張家的照顧與恩寵,此乃狐假虎威之計。
張仲景雖然不太清楚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但是五溪人叛亂這件事,絕對是與張家有關,他心中還是清楚的。
回去之后,也需要三弟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面對劉皇叔的好意,張仲景也沒有拒絕,劉皇叔的人品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
張仲景在自己的心中也算是有了一個基本的認知,與百姓嘴里傳頌的幾乎沒有什么區別。
而且劉皇叔對于他所言的傳播醫學,由官府統一招生等等,提供糧秣表示支持,都是讓張仲景心動。
畢竟有了官府背書,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學醫,將來瘟疫也不會再橫行于世間。
到時候等自己編纂的傷寒雜病論傳播開來,希望天下再無瘟疫。
張家經歷過瘟疫,許多親屬都故去,所以對于三弟病重,張仲景才會要立即動身返回臨湘縣。
對于劉皇叔的理解,張仲景心中頗為感慨。
荊江南岸,魯肅站在船頭,小船慢慢緩行,望著劉備軍營,捏著胡須面色有些憂愁。
另一旁的戰船也是揚帆起航,順江而下,前往長沙郡臨湘縣。
張仲景此時也是立在船頭,望著劉備軍營,心中五味雜陳。
“劉皇叔當真是一個宅心仁厚之人啊!”張仲景摸著胡須笑了笑。
“神醫,還請進入船艙歇息,外面風大。”一同隨船而行的孫乾拱手行禮道。
碼頭岸邊,諸葛亮揮舞著羽扇望著兩船離去:“定國,你說張神醫是否知道了他弟弟干出來的好事?”
“我不知道,猜不出來。”關平撓撓自己的眉毛:
“但我敢肯定,張神醫是一個重視親情之人,同時也是個心懷天下百姓之人,是個好人。”
“你就不怕張神醫聽了他弟弟編造出來的緣由,怒氣之下,會不會不再回來,投效主公了?”
“這個我倒是拿不準。”關平雙手插在臂膀里笑了笑:
“張神醫是個責任心強的人,若當真是無顏來投,我還給他準備了一劑良藥。”
“什么良藥?”
“在益陽縣大牢里關押的張家管事,我讓人放出風去,包奎憤怒之下殺了張家管事,如今張家管事是以包亮的身份活著呢。”
“這是什么良藥?”
“保證張神醫聽到事情始末罷了。”關平臉上帶著笑道:
“若張神醫當真是一個責任心強的人,便不會當一個縮頭烏龜躲起來,而是想要替他三弟贖罪的。
更會為他張家費心游走,畢竟他可是張家的族長啊!”
“倒是有那么幾分歪理。”
“歪理?”
關平笑了笑,他發現,古人當真是秉承著人活一張臉的原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