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4章 分田地,惹塵埃
益陽位于長江中下游平原的洞庭湖南岸，自古是江南富饒的魚米之鄉。
待到將來孫權開始謀劃三兄弟社團所占據荊州地盤的時候，不會一口氣占據整個荊州，反而會先謀取荊南四郡。
這樣既能得到荊州，又不會直接與曹操的地盤相交，也為背刺做好了準備。
就如同現在一樣，江東在荊州的前線，替三兄弟社團擋住了曹操的進攻線路。
周瑜已經占據夷陵城，開始跨過荊江作戰，對江陵城進行了零星的試探性攻擊。
而劉備依舊是在枕兵待旦，表面上是一心消化荊南四郡，構筑新城，作為江東大都督周瑜的后援，可他始終都把目光放在了江陵城以及襄陽城上。
軍師中郎將諸葛亮更是尋找時機在曹孫兩家爭斗的時候，為自家主公奪得襄陽等地。
可周瑜也是在防著劉備這一手，依舊不用劉備前來幫忙。
油江口的新城還在筑造之中，也就是公安城，將來必定會駐扎重兵，想要占據荊南四郡，益陽縣首當其沖，乃是戰略要地，水陸四通八達，完全可以開船前往交州。
益陽縣是魚米之鄉這個姿勢至今還未曾被開發出來呢。
關平實在是沒有料到，有了這么好的地盤，竟然會在包奎的治理下，變得民不聊生，當真是容易得到的，往往不會珍惜。
三兄弟社團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棲身的地盤，焉能不重視起來，對于包奎這種惡吏，自然不會再容忍他的存在。
諸葛亮進了川蜀制定了蜀科，一改劉璋的寬松，以律法治理，這才讓川蜀政治清明，夜不閉戶，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北伐基礎。
而荊州前州牧劉表，對于麾下，尤其是荊南四郡，可謂是有著巨大的隔閡。
他為了快速上位，直接斬殺了五十五位渠帥，造成了后期張羨反叛得到大規模的支持，更是失去了荊南四郡的人心。
故而也就放任包奎為非作歹，劉表在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斬殺包奎，重拾民心，結果劉表病重身死，兒子守不住荊州，反倒被曹老板摘了桃子。
原本預備重拾民心的靶子包奎，也是被關平摘了桃子。
一切謀劃，人死之后，皆已成空！
像包奎這種絲毫不知道收斂的人，只能是會成為別人用來收買人心的靶子。
圈養起來的大戶是要被殺掉的，在大漢朝實屬基操，尤其是漢武帝時期，更是大規模遷徙富戶，以減少他們在當地的影響力，免得公然對抗官府。
關平現在所做的就是要大力發展民力，解放益陽縣的生產力，提高士卒的待遇，提高區域對劉備的認同感。
把益陽縣變成傳說中的魚米之鄉，更是要提高其整體的忠誠度。
就算江東士卒乘舟前來，也得打他們叫爸爸，讓他們瞧瞧什么叫做群眾的力量，讓來寇陷入百姓的江河湖泊之中。
文禎乃是荊州人士，于劉皇叔困于夏口之時，前去投奔，為人持重，被劉備任命為長沙郡郡丞，乃是關平麾下頭等佐官。
先前對于太守讓從事張耀主政之事，心中頗為無奈，張耀乃是當地世家子弟，張家別說在臨湘縣，在荊南四郡的影響力都很大。
先前已經是張家兩任家主擔任長沙郡太守，韓玄不過是被曹操提拔上來的，也是選擇背靠李韓世家，來對抗張家。
可關太守他剛上任不久，就要把張耀提拔為代理太守，在他這個郡丞之上，本就是不合規矩。
現在長沙郡大小事情皆是決于張耀，少將軍竟然帶著少數人去巡視諸縣，屬實沒有道理。
各地郡守，可有州牧自行擬定，無需上報天子，而郡守下面的官吏，也幾乎都是太守一人抉擇，到時報至主公知曉。
文禎知道張耀在聯合其余世家，砍掉李家的旁支附庸勢力，并且把大多數土地重新收回官府所有，除了其余幾家皆有分潤之外，張家倒是絲毫沒有拿到一絲好處。
有關這點關平并沒有告訴文禎，文禎只曉得關太守臨出發前告訴他，好好做事，不要摻和，只管看戲，除非臨湘縣有人叛亂之外，就什么也不要管，任由張耀他們去折騰。
張耀雖然被提拔為代理太守，可并沒有目中無人，拿著統計好的竹簡前往郡丞那里。
怎么說，長沙郡郡丞在表面上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他也想著在此次瓜分李家附庸的過程中給自家拿一些好處，可是神醫叔父回信說，張家的土地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在多了。
既然少將軍關平想要人口與土地，我們就不要再貪，張家也不缺這點東西，更何況少將軍關平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雖然家族中的長老對于族長的安排頗為不滿，但張耀得到族長的支持，也愿意放棄此次的瓜分，至少讓王湘與呂文在爭奪太守之職上落入了下乘。
還沒坐穩這個位置，就想著為自家撈取好處，那還如何讓人放心？
“文郡丞可在忙碌？”張耀頗為恭敬的站在門外問好。
文禎這才從沉思當中，抬起頭，看向門口躬身的代理太守張耀，面上的糾結之色一閃而過，急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原來是張太守來了，快請進！”
“不敢當，不敢當，文郡丞折煞某了。”
張耀倒是頗為受寵若驚，本以為文禎是客套話，可是三番幾次下來，倒是讓張耀心中暗爽。
“哎，張太守這是說的什么話，既然少將軍說了他外出的這段日子，悉事皆決于代理太守張光榮之手，那我所稱自然無錯。”
文禎面上帶笑，一臉和氣的道：“不知道張太守前來有何事？”
文禎一口一個張太守，頓時讓張耀心中開心的不得了，這個職位仿佛真的能攥在他的手中，而族長的位置離著他也是不遠了。
“哦。”張耀從興奮之中回過神來，舉著竹簡道：“文郡丞，此乃重新入籍的百姓人口數，還請郡丞過目。”
“哦？”
文禎接過竹簡，展開一看，重新入籍的人口足有三千五百三十三人之多。
文禎心中震驚，當初臨湘縣公然給流民上戶籍，將近月余才有千余人重新上了版籍，可這短短五六日，就有了三千余人重新上了戶籍。
足以見得李家隱匿了多少人口。
文禎可不相信他們這些世家不會瓜分一陣人口與土地，否則張耀憑什么會說服其余幾家一同對付李家，作為獻給關太守的禮物。
或者說是獻給自家主公的賀禮！
光李家的一些附庸就隱匿了如此多的人口，那主家呢，還有其余世家呢？
張耀瞧著文禎的震驚的表情，臉上也是頗為得意，其實此次直接查抄了李家附庸勢力，查獲了上萬浮客。
土地都在那里沒法占據太多，但人口就不一樣了，這也是張家放棄了那千余人，才給關平湊了竹簡上的三千多人。
“張太守果然是英才呀。”文禎回過神來，立即開口夸獎道：
“這才短短幾日，便能查出如此多的浮客，少將軍他果然是慧眼識英才，怨不得他會把光榮你從零陵郡給調過來。”
張耀微微拱手，其實這些人口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若是投其所好，幾大家族之中十萬浮客還是能湊出來的。
只是大家才不會做出如此之事。
“張太守請回，我自會整理一番，把張太守的表現以及做出來的政績，一同稟明少將軍，也讓他高興高興。”
“那就不打擾文郡丞了。”張耀再次拱手，轉身離去，目的已經離去了。
這夸人的事情自然需要他人來做，張耀才不會自賣自夸，至于其余幾家的同僚，他是不相信的，也就只有劉皇叔親自任命的郡丞是個好選擇。
他能給太守寫信，也能給主公寫信！
這種直接上大天聽的機會，張耀可不會錯過。
文禎重新坐在主位上，抬頭見張耀已經走遠，到現在才算是明白了少將軍的意圖。
這長沙郡的水是真的深啊！
深得少將軍一走，五家本就是面和心不和，少將軍又拋出了誘餌，輪不得他們不咬鉤。
世家要是沒有了政治上的特權，還算什么世家！
文禎這才理解了少將軍關平為何要他什么都不管，也別摻和，只管看戲演戲就可。
經如此一出，文禎立即就能估算出長沙郡的浮客到底有多少人來了。
三千余人，不過是被挖掘出來的冰山一角罷了！
那些大戶的奴婢，多是舉貸者，迫于生計，才會如此做，這也是大漢鄉村當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像孟嘗君那樣放貸后，前往催債，發現百姓歲余不入，貸錢者多不能與其息之后，燒毀文契一筆勾銷的人少之又少。
而關平就是在縣衙當中，燒了包奎大量的文契，告知百姓，欠包奎的舊債一筆勾銷。
但像關平如此做的人，依舊是少數，不符合大漢的潮流。
大多時候，他們可不會像孟嘗君以及關平這種為了傳播名聲或者是收服人心，選擇燒毀文契，他們選擇的是利益。
不僅能逼迫債戶破產償還，甚至要賣身償付，晁錯所言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絕不是個例。
官僚貴族以及鄉紳是放貸的主要人員，自西漢末年以來，他們因罪被罷免回鄉的人或者致仕歸鄉的大臣越來越多，他們在歸居鄉里后，大肆經營土地，這種地主遠非一般地主可以相比較。
故而他們的奴婢也會越來越多，畢竟奴隸的子子孫孫都會成為他們新的奴隸。
再有一種便是商人兼并土地，即使他們在法律的地位不如農戶高，可實際到了后期，大商人實際上也會變成官吏，賣官鬻爵的時機他們可不會錯過。
這就導致了大量人口從官府版籍上消失。
文禎無聲的搖搖頭，這才提起筆蘸蘸墨水，開始在竹簡上寫信。
此時臨湘縣張家的內堂之中，幾位長老慢條斯理的進來坐下，就瞧見放在矮案上的帛書。
仔細一瞧，原來是益陽縣的包家族長包奎因不出城迎接長沙郡太守，又聽到包半城為禍鄉間之事，被關平給斬殺了。
這還沒完，那些黔首竟然攻進包家搶掠一番，包家嫡系全部身死，更聳人聽聞的還在后頭，聽聞包奎的尸體被百姓瓜分，生啖其肉了！
最要命的還在后頭，長沙郡太守關平大手一揮，把包家的土地全都分配給了受其欺壓的平民以及奴婢。
包奎可是每年都會給張家分潤一大批錢財糧草，可現在他竟然落得身死族滅。
這打狗還是要看主人呢！
關平這個愣頭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斬殺包奎，就因為他不出城迎接？
簡直是豈有此理！
“三兄，這個關平做事著實是沒有分寸！”
眾人皆是看向三哥張叔景。
大哥伯景以亡，二哥仲景一心向醫，雖是族長，但家族大小事情皆是三哥叔景做主。
正常情況下有四個兒子是按照伯仲叔季排序，但若是兒子多了，老大老二老末對于伯仲季，其余兄弟皆可稱叔，亦或者家中長者為其排序，比如司馬八達。
張叔景摸著胡須，未發一言，只是讓其余兄弟們先說一說。
堂中幾位老兄弟對于二兄放棄瓜分李家的田地以及人口的決定就頗有怨言，張家本就是遷徙過來的，在加上染過大病，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蒼蠅再小也是肉啊！
你不抓住一切機會壯大自身，很快就會被其余四家超過，張家的子孫也會淪為別人的奴婢。
為了張家的長遠，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壯大自身。
前有大兄張伯景振臂一揮，荊南四郡皆是聽起號令反叛劉表。
現有二兄張仲景扁鵲在世，活人幾許，為家族掙下了偌大的名聲。
可之后呢？
名醫他在政治上沒什么前途的，更何況二兄他投靠劉皇叔，算是張家提前贏了一籌，但也不能割自己身上的肉，回饋劉備呀。
他們可不認為劉備能夠待的多長久，侄子張耀就是被扔出去的探路石，可現在關平做的事情，明顯已經過了。
益陽縣超過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是包家的，這其中的大頭可是要送給張家的，現在沒了，焉能不心疼。
張叔景見幾個弟弟不在言語，淡淡的開口道：“都說說要怎么處置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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