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老婆婆已經是當天深夜了,張玄和風沙燕自然不可能連夜趕回城區,也不好找投宿在村長家里的王志勇父女。
兩人一合計,就在這村子里那個簡陋的招待住下了。
一夜無話,鄉間簡陋的招待所除了一個木板床,破鐵風扇,連個電視都沒有,兩人也只是對付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早早的起了來。
然后一起來到村長家見到了翹首期盼的王志勇父女。
王志勇見到張玄兩人過來,快步迎了上來,忙問道:“張先生,我娘她.......”
張玄道:“送走了,是你家木門里摻了桃木,才將你母親困住了。”
“送走了好,這就好,是我對不起她......”
王志勇欣喜的喃喃,張玄見他這副模樣,想起昨晚他母親與他的話,便道:“王大叔,昨晚婆婆她有話對你說。”
王志勇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張玄,問道:“我......我娘,她說了什么?”
張玄看了一眼站在王志勇身邊的娟娟,說道:“她讓你不要怪娟娟,好好活著。”
淚水紅了眼眶,王志勇重重點頭,半蹲下身子抱住娟娟,說道:“我明天就帶娟娟進城,再也不分開了。”
告別父女兩人,風沙燕與張玄一同開著吉普車往濱海城走。
車外林木簌簌的往后飛去,開著車的風沙燕不知為何,忽然開口說道:“昨晚,我搜了一下留守老人自殺的新聞。”
張玄側過頭問道:“怎么了?”
風沙燕聲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壓抑著什么,目視著前方,說道:“新聞上說留守女童騙奶奶一起喝下農藥自殺,女童不治身亡,奶奶走運,喝的不多救了回來。”
張玄一時間是愣住了,然后自己也陷入沉默,他看向了風沙燕,只見車外的風,呼呼的灌了進來,吹亂了她的一頭銀亮的秀發。
風沙燕轉頭看著張玄,沉聲問道:“你說,娟娟知道農藥這東西嗎”
張玄搖搖頭,臉上與風沙燕一般顯得有些沉默,他看向了窗外飛逝的景物,回了一句:“不知道。”
小女童娟娟是不是明知道農藥有毒還交給臥床的奶奶,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那個眼巴巴羨慕著城市生活,高高興興和他說“大哥哥、大姐姐我和爸爸明天就能進城了!”的小女孩應該會過上好日子了,這就可以了。
車還在開著,不知不覺已經開回到了這路途的一半。
“嗯?”
看著窗外的張玄忽然輕嗯一聲,眼眉微動,察覺到了方才路過了某些東西。
風沙燕察覺到了張玄的動靜,問道:“怎么了?”
張玄道:“沙燕,你之前說是有外來異人進到濱海市了對吧?”
“剛才是他們?”
風沙燕雖然沒有感知到,但是她的反應很快,顯然是張玄察覺到了什么。
張玄點點頭,笑著說道:“不錯,剛剛過去了一些有趣的東西,說起來這些手段還真是熟悉。”
風沙燕一腳踩了剎車,然后問道:“追上去?”
張玄看著漫無邊際山林,略一思索,沒有同意風沙燕的提議。
他道:“追不了,我們到后面等著她。”
剛才那人為了隱藏行蹤在山林里穿梭,風沙燕和張玄想要開吉普車追上去,這不現實。
不過張玄卻是猜出來了那路過的人是誰,趕尸前行,又在這巴州村地界,除了柳妍妍那個湘西趕尸柳家的傳人,張玄是想不到還有誰會在這個巧合的時間、地點出現在這里。
既然是柳妍妍,那就不用追上去,守株待兔反而更加合適,這丫頭叛逆出了家族,現在為了加入全性要來刨張楚嵐爺爺的墳。
只要到了巴州村,去那墳場等著,肯定能等到這丫頭。
風沙燕和張玄到底是坐車返回,雖然盤山路繞了不少,但是還是比起柳妍妍趕著活尸趕路要快很多,回到巴州村時,只是下午,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動靜。
張玄帶著風沙燕找到王志勇一問,問清楚了村子里的墳場在哪兒后,兩人就馬不停蹄的往墳場那邊趕。
鄉下的喪葬習俗,除了個別獨自有著什么風水寶地之外,一般整個村子都會葬在一處距離村子不遠,但是風水優良的地方。
巴州村自然也不例外,他們村的墳場就在村外三里地的一個小山坳里,山坳是個平地,三面多樹,也是聚風會水,藏龍養珠的地方。
張玄和風沙燕趕過去的速度很快,太陽剛剛落山,兩人就已經到了這山坳里面。
風沙燕四下一看,并無動靜,她問道:“你確定那異人會來這里?”
張玄也是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墓碑林立,小土包整整齊齊的列在這山坳里面,沒過腳踝的雜草胡亂的生長著,看起來有些荒涼。
張玄答道:“她自然會來,湘鄉趕尸柳家的后代,這次過來可是為了刨墳的,不來這墳場,你說能去哪?”
張玄玩味一笑,風沙燕倒是沒有什么表情,她問道:‘那現在就等著?’
張玄看了看天色,說道:“找棵樹藏起來,今晚會會這個小丫頭。”
兩人輕身一躍,向著兩旁的高樹跳了上去了,將自己的身形藏在樹冠里面,收斂氣息,就像是蟄伏在葉底的昆蟲一般,悄然無聲。
太陽落下,夜色漸深,天上的星點開始亮起,不停閃爍,地上、草叢間、樹葉間那些潛藏的蟲兒也開始了夜間的鳴叫。
靜夜蟲鳴,若不是在墳場定然是極好的風景與享受,但是在這墳場之上,卻是多了三分陰涼和可怕。
張玄本以為需要等到后半夜,這柳妍妍才敢帶著身邊幾具活尸來到這個墳場四處挖掘,尋找張錫林的遺骸。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才剛剛入夜不久,灌木叢那邊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時間蟲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卻是一生低吼聲。
低吼宛如野獸,踏踏踏的腳步聲,向著墳場方向走來先是四個黑色布袍嚴嚴實實包裹著的身形沖出了灌木叢。
身形很高,但是卻顯得有些枯瘦和僵硬,他們的面容看不真切,但是一對幽綠色的兇眸卻是若隱若現,宛如野獸的低吼聲正是他們發出的。
“哼,真是夠偏僻的,難怪那么多人找了張錫林這么久都找不到。”
來人披著一模一樣的黑袍,身形嬌小,只不過比起活尸身上的穿著更顯干凈整潔,言語之間頗有幾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