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鏡子內外的少女
掏出老人機看了又看，王詡心頭微沉。
時間還早，九點還未到。
“今晚就在觀里住下吧！”王詡將手機塞入口袋里，開口道。
少女感激涕零：“謝小王道長，我已經兩天沒有真正合眼了…”
“今晚可能也沒時間睡，至少要等到午夜過后！處理了麻煩，還不知道會到幾點鐘。對了，你吃過了嗎？一個晚上，沒有精力可不行。”
“吃了一點，不餓！也沒胃口…”
“恩…等到午夜陰氣最盛的時候，我會逼迫鏡子里的東西出現，然后嘗試著幫你解決掉臟東西…說清楚了，我第一次遇到你這種問題。若是不能解決，明天我會送你去教堂。”
“一定能夠解決的…”少女鎮定了不少，從憔悴不堪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如果我真的命該如此，我也認命了！好死不如賴活著，道理我懂！”
王詡點點頭，然后看向大殿里的功德箱。
“時間還早，能幫我一個忙嗎？功德箱快滿了，能不能幫我清點一下？我去為你準備準備！”
“啊！好的…我…我一個人在這里？”少女有點怕怕的樣子。
“放心吧！老君面前，還沒有妖邪敢放肆！”
對著老君一拜，王詡起身朝著后面生活區走去。
在洗漱室的大鏡子面前，王詡認認真真的打量著自己。
還真別說，這張臉可比前世強多了。
若前世有這種樣貌，嘖嘖…
念了一遍凈心神咒，找到工具箱將大鏡子給卸了下來，等他帶著鏡子走進老君殿的時候，少女正在清點著富蘭克林。
她的右手在燈火的映照下格外的白皙，青蔥玉指從一張張散發著油墨香的美金上劃過，響起了金錢獨有的聲響。
王詡短暫一掃，便收回了目光，將鏡子固定在大殿正中，接著在老君像面前盤坐下，口念凈心神咒，閉眼沉思。
良久，他睜開雙眼。
嘴角不由微微一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旁邊，少女在蒲團上已經睡著了。
不得不說，混血兒在外貌上著實很美。
融合了東西方優點后的臉讓人賞心悅目，即便滿臉憔悴，也是楚楚動人。
王詡起身整理疊的整整齊齊的美金，厚厚的十好幾沓，有零有整。
或許是他拿動香火錢的聲音吵到了，少女揉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站了起來，依舊是沙啞著嗓子，說道：“小王道長，總共是二十三萬八千五百多刀…”
“恩，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大殿空蕩蕩的，還是有點怕，讓道長見笑了。”少女用右手撩了撩鬢間的長發。
王詡笑著搖了搖頭，找了個盒子，將功德錢裝了進去。
然后掏出一塊巧克力，遞了過去。
“吃點補補體力吧！我在后面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大殿里吃東西不好吧！”
“拿著吧！老君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怪罪于你的。”
少女糾結了一下，還是伸出了右手接了過來，撥開包裝紙，送入嘴里。
等她將一塊巧克力吃完，王詡指了指卸下來的鏡子，說道：“已經過了凌晨了，我們開始吧！你準備好了嗎？”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嘴里還殘留著巧克力的醇香，點頭道：“準備好了！”
將大殿里的燈關了，僅剩那盞長明燈。
真正的一燈如豆！
子夜凌晨。
舊金山繁華的大都市，也進入到了睡眠之中。
老君觀這僻靜之地，更是沒有半點光亮，只有一輪皎潔的滿月高懸中天。
空蕩蕩的老君殿。
搖曳的長明燈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但這光，僅僅照耀方丈之地。
老君像被黑暗掩蓋，不再深沉的注目在大殿上。
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氣，靜靜地望著鏡子。
鏡子里，映照出長明燈的一點燈火，好像指路的魂燈，要將鏡子里的什么東西引出。
“我…我該怎么做？”
“站在鏡子前，閉著眼輕輕的念著你的姓名，不要停，接下來不管聽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不要睜開眼，一切由我來解決。”王詡的嗓音很醇厚，有種讓人心安的感覺。
“好…”
少女點點頭，站在鏡子面前，僅隔三尺不到，真的閉上了眼睛，呢喃著自己的英文名。
“艾達…艾達…艾…達…”
王詡靜靜的看著，沒有貿然插手。
這樣呢喃了足有十分鐘，空蕩蕩的老君殿里似乎飄蕩著纏纏綿綿似有非有藕斷絲連的回音。
從每一個角落里，從濃郁的化不開的黑暗里，鉆出來。
猶如在耳邊低語，猶如在后頸輕嘆。
如果是普通人，絕對被激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
突然，長明燈劇烈的搖曳了一下。
似乎要熄滅。
但最終還是穩穩的亮著，只是那燈光猶如被一層濃厚的陰氣所壓著，昏暗，還泛著微微的幽綠。
來了！
緊接著，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鏡子里的少女變了表情，無盡的痛苦，歇斯底里的咆哮，憤怒的吶喊，揮舞著拳頭，最后狠狠的撞在了鏡面上！
而王蘊王艾達，并沒有任何的動，依舊在輕輕的呢喃著自己的英文名。
“咔！”
鏡子似乎晃了一下。
用指甲撓，用拳頭砸，用身體撞…
鏡面在那瘋狂、猙獰的少女沖擊下，不斷的發出異響。
少女不可避免的微微顫抖，連聲音都變了，但依舊謹遵著王詡的話，沒有睜開眼。
恐懼！
在一燈如豆的黑暗中，開始蔓延。
終于，在那一聲清脆的“咔咔”聲中，鏡面裂開了一道縫隙。
瞬間，鏡子里瘋狂的少女支離破碎。
一只由黑氣凝聚的手從那鏡面的裂縫中伸了出來，朝著艾達抓去。
感受到一股陰寒的氣息迎面而來，艾達打了個冷顫，沙啞著嗓子驚駭道：“小王道長…救我！！！”
王詡沒有動。
“救我！”顫抖的呼號。
這種恐怖之下，少女亦是沒有動。
似乎謹遵著王詡的話，也似乎是被鏡子里的臟東西給拉住了。
但王詡很清楚，那是她沒有想退步。
好像真的勇氣十足啊！
為了安撫她，王詡開口面無表情的吐出了三個字：“再等等！”
此刻，鏡子里的黑影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鏡面。
而鏡子已經猶如蜘蛛網一般碎裂。
大珠小珠落玉盤，碎了一地。
王詡手掐道訣在雙眼上抹過，微抬眼皮。
他看清楚了那黑影的樣子，那是個少女，依稀與王蘊神似。
一瞥而過。
再看之時，已經只剩下黑影。
黑影那雙墨汁般陰沉的手抓在少女的腦后，整個人懸空般的用腦袋抵住了艾達的額頭，拼命的往她身體里鉆。
“她…她來了…她出來了…救…救我…道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