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3章 藝術家和戲子
這群學生的表現不但令潘安覺得心酸，也讓直播間里上百萬觀眾無言以對。
說好的天之驕子，明日之星呢？
三觀都快裂開了有沒有？
潘安暗暗搖頭，捧著直播間，邀請拎著一根樹枝的陳校長隨便走走聊聊。
之前中斷的校風話題，雙方的理念存在著巨大誤差。
老校長又是整個學校里，潘安為數不多尊重的人，他想要好好探討一番，讓對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他母校啊！
本著這種心思，潘安將鏡頭推了過去：
“給大家正式介紹一下，這位老爺子是我們學校校長。
當初畢業典禮上，我就是借老爺子的勢，才成功撩動了沉默的大多數，掌握氣氛走向。
要是沒有老爺子，當時我絕對會被噓聲轟下臺去，或者說壓根就不會走上舞臺自取其辱…”
陳老校長擺了擺手，一副意興闌珊模樣：“小子，少給我帶高帽子，老頭子一把年紀了，在乎這個？”
而后，都不等潘安反應過來，就丟出了一個令他無法回避的問題：
“看你小子很有想法，老頭子考考你，從剛才那些師弟師妹行為方式上，你看出了什么？”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好一陣，潘安才神色凝重的緩緩道出了幾組詞匯：“迷茫，急迫，不甘，不知所謂…”
老校長每聽到一個詞匯，就會輕輕點頭表示附議，末了點評說：“還算客觀公正。”
他瞟了潘安一眼：“每一年大四的學生，總體都是這么一副光景，很現實，很殘酷。
拋開已經在娛樂圈嶄露頭角，或已經簽約了的學生。
有實力卻沒機會，覺得哪怕沒被簽，以后分配去各地文工團、劇場之類的地方，同樣能憑借也實力出頭的學生。
以及醉心仕途的學生。
剩下的，都是剛才那一類。
他（她）們的數量，幾乎占據了每一屆畢業生群體的二十分之十八九。
這種學生，他（她）們的天賦、或者說大學四年的努力，并不足以支撐他們名利雙收的夢想。
可又不甘平庸，所以才會嘗試另辟蹊徑，出賣尊嚴或靈魂。
也導致整個學校風氣也跟著受牽連，變得烏煙瘴氣，令人難以接受。
不信的話，你可以好好回憶一下，都是那種學生在跟你過不去？”
潘安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的確沒有前面那幾種學生！”
老校長追問：“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不需要吧！”潘安衡量著：“在擁有退路的情況下，他們可以更加從容去面對未來。‘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大致就是這么個情況。”
“沒錯！”
老校長點了點頭，隨即給他講了一段往事：“學校當年發現風氣出了問題，也嘗試過尋找問題根源，并進行斧正。
一開始，我們從師資上下手。
比如，盡量公平公正的去對待每一位學子。
但結果并不盡如人意。
就拿表演系來說吧，很多學生是真的有天賦，老天爺賞飯吃，沒人不喜歡這種學生，需求方直接點名要他（她）們。
老師有機會，仍然會優先推薦他們。
既不會砸了自己招牌，需求方也滿意，影視劇效果也最好，觀眾喜歡，皆大歡喜。
可如此一來，就與公平公正相違背。
但堅持公平公正，需求方對學校的推薦不滿意，影視劇效果也差，觀眾不買賬，滿盤皆輸…
知道這件事情，最后是怎么半途而廢的嗎？”
潘安如實道：“聽說是國子監介入，進行了一次疏導。”
老校長再次點頭：“帝國實行的是精英教育，國子監當時發現咱們學校搞中庸，直接介入進行調查，最后全盤否定了我們的計劃。
而后，他們從學生方面下手，制定出來一套斧正學校風氣的計劃。
比如晚上突擊查寢，責令所有夜不歸宿的學生退學。
那一次行動，全校足足有三百多學生被記錄到黑名單里，其中女生二百一十九人，男生一百三十三人，大四占了七成。
后來有七十多個學生相約爬上了教學樓天臺…混亂中，有三名學生失足。
雖然最后這些學生還是被開除了，學校風氣的確改變了很多，可國子監卻被輿論罵慘了。
他們撤走后，學校更沒人敢繼續推行這套高壓策略，以至于沒過幾年情況再度死灰復燃。
在你入學那會兒，已經允許學生在外租房，也開放了學生在讀期間接戲拍戲，導致風氣越來越爛，如今已經積重難返了。
之前你提到過，等我們這批老家伙退休后，學校可能保不住大學的招牌。
事實上，你多慮了…”
潘安一邊默默聆聽著這些早就了解了的信息，一邊暗暗琢磨著這位老人到底什么時候尾隨自己的，居然偷聽了這么多內容。
待到話鋒突轉時，又忍不住眼前一亮，迫不及待打探：“難道已經找到辦法了？”
老校長點了點頭：“按照國子監的修正計劃，從下個學期開始，所有大專院校都可以開設藝術類專業。
三年以后，咱們學校不再面向國考招生，只招收專業統考生，一年專升本，累計三年轉碩…
這是無數力量博弈最終促成的結果。
比如說上面嫌棄大漢國學府芙蓉城分校爛，恨不得直接取締。
別的大學同行嫌棄這里臭，敗壞大學名譽。
各州都想自設藝校類大專。
偏偏學校里很多教職人員，都有‘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的念想。
國子監綜合考慮之后，決定將藝術家和戲子的界限，劃分的更加清楚。
以后出演歷史正劇等等的標準并不會降低，仍舊還是大學學歷。
以后大專藝校生只能演網絡劇，作品不予上星，在帝國境內永遠達不到國民級高度，只配做戲子，不存在名利雙收。
所有沒有上進心，沒有高尚追求的藝術生，在大浪淘沙之下都會止步于此。
這個過程或許會很坎坷，有大波折。
但這次從上至下，從師資到生源的過濾，必然會功成。
而我們的學校，也會重新回歸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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