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殘存于百域的諸多國度,國中的神臺、靈府強者,都在同一時間,遠遠感知到來自三山的曠古之力。
這股力量,就仿若來自未知的神秘存在,他們充斥威嚴,不同于任何尋常生靈,尊貴非凡,帶給眾多強者,以靈魂深處的敬畏。
楊任周邊的幻象,還在不斷被金光構筑出來。
映照出懸浮在三山之上那三道非凡、瑰異的虛影。
第一道虛影,仿若一只長著巨大梅花雙角的巨鹿,它周身五彩繽紛,有神光彌漫而出,紀夏從神光中感知到數之不盡的力量在逐漸彌漫,在逐漸散發。
它懸浮在舞古山脈之上,爆發出無限的威能。
“這尊神靈虛影,大約就是西野建靈長老口中的那尊‘舞’,舞被擊殺之后,化為舞古山岳。”
第二道虛影,赫然是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他渾身肌肉虬結,周身有玄妙規則之力浮動,影響了空間,讓天際生出斷層。
這尊名為‘旸’的神靈,軀體之強大,只是虛影顯現,站立在天地間,天地間的空間,就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空間都出現了斷層!
第三道虛影,則是一條幽影浮動,張牙舞爪,眼神冷漠仿佛天地間所有生靈,都是螻蟻的…真龍!
這位神靈,名為幽龍。
現在的有龍山,就是由他的軀體化成。
三尊神靈虛影,沒有任何征兆的懸浮于三山虛空之上,龐然威壓不僅覆壓整座百域,甚至三山之外的諸江平原諸多皇朝,都感知到了其中的怒意、恨意!
“這三尊神秘存在,似乎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喚醒,留在他們軀體之中的殘缺神魂,從長眠中復蘇,而且他們的力量似乎在不斷變強!”
楊任臉上露出驚嘆的神色。
他雙掌中的金眸不斷散發出浩瀚奇異的力量,好似能夠解構三道神靈虛影。
白起、張角、玉藻前的身影出現在上乾宮前。
在紀夏眼神示意下,他們步入宮中,神色凝重。
顯然他們也感受到了來自三山的巨大威嚴。
“這三座山岳,原來是生靈軀體所化。”
玉藻前感知到紀夏浮動的神識,立刻明了此事。
她沉吟一陣,道:“三尊神靈誕生于兩萬年前的諸江平原,卻在未知的時代,被莫大的力量斬殺,神靈隕落,化為三山,從此隔絕諸江平原和百域之地,可是現在,這三尊死去的神靈,神魂突然復蘇,究竟意味著什么?”
玉藻前神色疑惑,喃喃自語之間。
楊任所看到的景象,忽然再度變化。
金丹神眼構筑的幻象中,三山竟然在眾人眼前,輕輕顫動了一下!
其上無數山峰都在這輕輕的顫動中斷裂,山頂常年未曾消融的積雪,也轟然崩落。
“居住在三山的很多生靈,恐怕將要就此喪命。”
白起道:“這些神靈的一舉一動,對于尋常生命來說,無異于天降神罰,無法揣測,無法規避。”
張角似乎對于那些和太蒼,和他無關,和太蒼無關的生靈,沒有任何興趣,對于他們是否身死,也表現不出任何仁慈之意。
他面目仍舊枯瘦,但是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這些神靈虛影在溝通他們的殘軀,想要喚醒他們的軀體。”
楊任微微頷首,補充道:“三座山岳中,已經有浩瀚的神靈偉力進駐其中,試圖修復這些死去不知多少年的神靈軀體,他們不滿足于殘缺神魂的復蘇。
他們,想要再度成為有生命的神靈。”
紀夏眼神凝視周遭的虛影。
他看到三尊神靈虛影,眼中不斷有滔天的怒意流露出來,虛空中的烈陽都被他們遮掩,云彩都被這股怒意融化。
紀夏凝視良久。
忽然道:“三山隕落與未知的年歲,他們是神靈,區區數千年、上萬年,甚至兩萬年,都不足以褫奪他們的性命,由此可見,他們是被神秘偉力斬殺,從而化作三山…
而今,三山想要從死亡中復蘇,也許并沒有那么容易。”
紀夏的話音剛剛落下。
虛空中,驟然間電芒大作,三顆大日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急速墜落,消失于大地盡頭。
天空被一片漆黑籠罩,又有烏云從遠處飄來。
一尊模糊神形,撥開烏云凝視舞、旸、幽龍三尊神靈虛影。
他的面容并非一片扭曲、虛無。
紀夏、白起等人,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尊神秘神形的眼睛深邃無窮。
他們仔細看去。
乍然看見,那神秘神形的眼珠,赫然是兩顆緩緩轉動的星辰。
也許,兩顆星辰,被這尊撥開云霧而來的神秘神形生物,煉入眼中,成為他的眼瞳。
或者,神秘神形自誕生伊始,就有星辰為眸。
“這是何等的存在?”
玉藻前喃喃自語。
這尊存在,甚至比她前世巔峰時期,都要強大不知多少。
“也許他就是斬殺舞、旸、幽龍的大能,而今三神靈復蘇,所以他從未知之地而來,想要鎮滅這三尊存在的殘缺神魂。”
張角猜測,眾人臉上正露出認同的神色,不過眨眼間,風云再度突變。
三山上方的天際。
有一道璀璨神橋橫貫虛空。
一尊神異存在,從神橋盡頭走來。
他身著衣衫彌漫神光,周身還有大道轟鳴,天際間顯化種種異象,仿佛是在迎接他的到來。
他沒有遮掩面目。
似乎不屑為之。
上乾宮中的眾人,清楚的看到了這尊踏著神橋而來的存在的面容。
只見威嚴萬分的面目上,赫然有第三只神眼,如同一輪灼灼升騰的烈陽,照耀一切虛空。
甚至這片虛空之后的秘境,界外天都被這只神眼看穿。
萬物萬事,好似無所遁形!
“天目…”
紀夏喃喃自語。
幻象倏忽間破碎。
楊任的金丹神眸也不再放出玄妙金光。
“我不能在窺視后來的兩尊存在,他們太過強大,我如同繼續窺視,即便我的雙眸是金丹所化,也會被他們發現。”
楊任眼睛被虛無遮掩,他神色終于不再是好奇,而是濃郁至極的忌憚。
“這兩尊存在,比鼎盛時期的我更加強大,也許只有我手持五火七禽扇、飛電槍,在加上云霞神獸,才能夠和他們匹敵。”
紀夏聽到楊任忌憚至極的話語,心中頓時驚異起來。
全盛時期,被封為天庭“甲子太歲”的楊任,手持五火七禽扇,飛電槍,又有云霞神獸作伴,才能夠和這兩尊存在匹敵?
須知楊任在封神之戰中,絕對不是什么跑龍套的角色。
不知道有多少神人,死在他的五火七禽扇下。
他雖然身死之后,被封為“甲子太歲”,但是手持那等至寶的楊任,同等神位下,不說無敵,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由此可見,后來步入虛空,來到三山之上的兩尊神秘存在,究竟何等的強大。
“而且,我現在無法看清他們的修為,也許在他們軀殼之下,蘊藏著目前的我無法探知的力量,也許即便是鼎盛時期,有神寶神獸的我,都不一定能夠完全和他們抗衡。”
楊任再度補充。
令眾人俱都沉默。
“無垠蠻荒的力量層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張角道:“也許踏著神橋而來的神秘三眼大能,是天目神庭的神皇。”
“神庭神皇?”
紀夏不由想起,他之前溝通神靈黑天時,黑天讓他看到的大息神庭、大鼎神庭的盛世虛影。
那等鼎盛盛世的主宰,也許真的那般強大。
他們思索間,三山方向的可怖靈元波動消弭不見。
三顆烈日冉冉升起,再度照耀大地。
楊任想了想,再度洞開金丹神眸,周遭幻象再度被構筑出來,映照他金丹神眸所見。
卻見三山之上的神靈虛影、覆壓天空的烏云,橫貫虛空的神橋,兩尊偉岸至極的存在,都已經消失不見。
三山依舊矗立在原地,只是其上許多山峰都已經斷去。
幻象消散。
眾人仍舊沒有壓下他們心中的驚異。
三山神靈虛影顯化,想要復蘇自己的亡軀,從而成為“活著的神靈。”
然后有神秘神形撥開云霧而來,烈陽都退避于他,沉入大地。
又有長著天目的王者,踏著橫貫天地的神橋而來,神色悠然,仿佛僅僅只是三山游逛。
“我總覺得,這邊百域土地,一定隱藏著數不盡的秘辛。”
紀夏沉默許久,開口看向太蒼以東的戈壁:“戈壁有一座青銅古墓,懸浮了一座神秘浮島。
東方,神秘的大皇山矗立,深不可測。
太蒼下方,那只萬丈骨龍被困鎖其中不知多少年。
百域盡頭,又有一座云淵大澤,被無數國度視為禁地。
他的目光隨著話語移動,不斷在各個方向游梭。
“區區百域之地,雖然在我們看來遼闊無際,但是無垠蠻荒何其巨大,除了三山,大一點的皇朝也有百域這般大的土地,如果每一塊地域,都隱藏著如此多驚人的隱秘,那么無垠蠻荒,也許早就不存在了。”
“舞、旸、幽龍三尊神靈被斬落,隔開諸江平原和百域之地,本身就在證明三山百域的不一般。”張角嘶啞聲音道:“既然太蒼在這片土地上存續,那就這能洞察一件件秘辛,從中開辟出一條通往興盛的道路,除此之外,沒有其余的辦法了。”
紀夏聽到張角的話語,沉吟一番,重重點頭。
“太蒼已經制霸百域,百域之中,已然沒有任何國度能和太蒼相提并論,而今太蒼能夠做的,就只有不斷興盛,以防被某種突然到來的劫難鎮滅。”
眾人相繼點頭。
正在這時,陰丁在上乾宮前顯露行跡。
他高聲道:“玄秘閣來報,伏梁死國再度出兵,侵襲十二座域界,其余未曾受劫的王朝、中等國度,都已經派遣使者前來太蒼,而今,他們正在前來太蒼的路途上。”
紀夏輕輕揚手,陰丁身形隱匿,消失不見。
玉藻前笑道:“這些王朝、中等國度,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前來太蒼,用重寶換取骸骨秘物。”
“太蒼府庫里,還有一百五十五塊骸骨秘物,現在百域受劫,這些骸骨秘物留著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所幸賣出去一百塊,既能夠為百域生靈開辟出一條生路,也能夠補充太蒼府庫。”
紀夏看向張角:“此時由王庭和天軍上府協同處理,對于良善國度,可以適當廉價,對于兇殘國度,就將他們的府庫搬空,至于曾經吞食人族、凌虐人族的國度…”
白起見紀夏停頓,微笑道:“他們沒有機會前來太蒼了,太蒼銳士已經兵發那些被玄秘閣列入‘邪魔諸國’的王朝、國家,他們將會受到人族上國的清算。”
紀夏撫掌笑道:“如此甚好。”
時間僅僅過去兩個月。
無數曾經高高在上,不愿意俯視人族國度一眼的王朝,都已經齊聚太都。
他們一邊驚嘆于太都奢豪、美觀到極致的城池,一邊拿著大量的財物,游走于太蒼諸多實權大臣府邸之中。
應當是為了讓這些大臣,在太初尊王耳邊美言幾句。
畢竟此次開賣的避劫寶石,僅僅只有一百塊。
但是現在的太都,聚集的國度何止兩千。
不僅是諸多王朝國度,還有無數中等國度,甚至一些極為弱小的國家,為了謀取生路,也前來太都碰一碰運氣。
如此多的競爭者存在,即便是鼎盛的王朝都不敢輕易說自己勢在必得。
前來的使者中,沒有任何一位地位卑弱的。
甚至,基本八成的王朝,親自帶隊前來者,正是他們的君王、國主。
這些昔日威震一方,位居巔峰的君王、國主,到了太都之外一百里,就已經放棄了飛翔,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太都,以示對太蒼的敬重,對太初王紀夏的拜服。
畢竟現在的太蒼掌握著他們唯一的生路。
即便沒有這件事,太蒼在出鶴之戰中,殺得百域王朝膽寒,眾多神臺君王皆盡隕落,也值得這些拜訪太蒼的國度,如此懼怕。
其中還有很多國度的上一代君王、無數精銳軍卒,都死在太蒼大軍手中。
只是他們現在,心中沒有半點想要為戰死的君王、軍卒報仇的念想。
原因在于,太蒼已經強大到了某種讓他們絕望的程度。
不管合縱還是連橫,都無法傷及太蒼,如此境況之下,即便現在這些國度的掌權者,對太蒼有恨,也只能深埋在心中,不能表露出任何一點點跡象。
甚至要比其余國度的使者,更加卑躬屈膝,才能夠盡量避免太蒼的方感。
最初,他們拿著重寶,擺放太蒼大臣。
太蒼大臣們都避而不見。
第二天朝會之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這些太蒼大臣開始明目張膽的大肆收受他國使者的禮物。
盡管這些太蒼大臣未曾承諾什么,但是諸多國度的使者們仍舊在不斷擺放,不斷施以重禮。
而那些無力送禮的國度,就只能夠黯然神傷。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
太蒼其余諸多國度的君王、上尹、將軍,已經不計其數。
他們被外策府隨意安置在城中一處寬闊的街巷中。
這些人的到來,也給太蒼帶來了少許的麻煩。
也有相互之間有仇隙的國度,未能壓下火氣,大打出手。
結果便是有太都城守軍前來,將雙方使者全部下獄。
那一日。
這條街巷的無數身份尊貴的使者,清楚的看到,城守軍中,不過是來了四位僅僅只有雪山八九重的底層軍吏。
發生沖突的兩座國度,數十尊靈府,其中還有數尊靈府玉都巔峰的強者,就被四位未曾晉入神通的軍吏羈押,下入牢獄。
那些強大修士,甚至不敢反抗。
眼中只留下后悔之色。
眼見如此場景的各國君王,才赫然反應過來,原來太蒼的威嚴,在百域之地,已經不屬于皇朝。
因為對這些國度而來,太蒼與皇朝沒有什么區別。
同樣根本無法反抗,根本無法直面的存在,就好似一尊張開眼眸凝視他們的古老兇獸,不過是喘息,就能夠讓他們身軀顫動。
終于,在元鼎八年的七月。
太初王庭和太蒼天軍上府,開始恩賜避劫神物。
當然,想要獲得恩賜,自然也要付出少許的代價。
這種代價,可以是大量的地靈脈,可以是整片珍貴的上玄礦脈,甚至一些神秘的異寶,也能夠成為代價。
當然,最終避劫神物的決定權,仍舊在太初王庭和天軍上府手中。
紀夏仍舊在勤奮修行,潤世天運和噎鳴秘境配合,讓他的修為急速提升。
天庭靈府中,嶄新構筑的七十二座寶殿,已經幾乎要化為天庭靈府秘藏的一部分,實實在在融入天庭之中。
之所以進境能夠如此之快。
是因為在一次偶然間,紀夏與楊任論道,展露自己的天庭靈府。
楊任在驚嘆之余,眼中神光蔓延,構筑出一座完整的天庭。
其中的有七十二座寶殿巍峨佇立,讓紀夏在短暫失神之后,繼而狂喜。
楊任乃是天庭神靈,即便未曾完整參悟天庭大道,但是對于門檻最低的天庭排布、形貌大道,卻也甚是了解。
所以紀夏,不需要用天宮排布形貌大道,去構筑七十二寶殿。
因為七十二寶殿,切實的規則,就體現在楊任神光之中!
看到熾熱曙光的紀夏,大受鼓舞,修行速度急速躥升。
當然,這也得益于紀夏的努力。
這一夜,紀夏仍舊在奮力修行。
恍惚間,他的大日靈眸驟然運轉,視線穿過整座太都,落在太都城外的虛空中。
他忽然看到一位黑衣女修,正懸浮在虛空,赤著雙腳,渾身散發著陰影之氣,凝視著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