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禾離國女帝禾沉谷,以及當時獨身應戰云端天龍三位神澤的禾離國王子禾木來說。
這百余年時光。
無疑是他們度過得最為安樂的一段歲月。
禾木并不是禾沉谷的子嗣。
而是她的小侄。
禾木最開始被那一位面色蒼白,眼神中泛著狂熱光芒的危常帶走之后。
他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而當禾木進入到危常那一座血肉山谷之后。
他心中更是覺得,自己不僅要死,而且會死得極其痛苦。
當時的禾木。
心里也完全想不通為什么向來弱小的人族,會涌現出這么多強大、詭異的人物。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的結果卻讓禾木喜出望外。
那一位地位奇高,擁有種種詭異能力的危常大人。
僅僅只是用了玄妙的法門,將困擾了他許多年的那一只詭異魔王,從他軀體中拘拿了出來。
然后。
他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度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座極其美觀的府邸之中。
府邸之中的下人告訴禾木。
這是危常大人給禾木的報酬。
與此同時,還有許許多多價值不菲的紋云錢,被裝在一件空間寶物里,放在他的床頭。
這筆財寶,足夠讓禾木從此無憂而在太蒼活上許多年。
然后,又有侍從告訴禾木,他完全可以隨時離開太蒼,不會有任何人阻攔他。
在這之后。
僅僅過了三天。
與她年齡相差不大的小姑,也就是原先那一位地位崇高的禾離國女帝禾沉谷,也被一位氣質有若云巔的神女,護送到了美觀府邸之中。
禾沉谷看到禾木,也十分意外。
然后便是極為欣喜。
自此之后。
禾沉谷和禾木在經過短暫的商議之后。
就在太都定居了下來。
太都的一切,都讓這兩位他族生靈,感受到空前的驚奇。
太都的雄偉令他們驚嘆。
太都之中無數新奇而又實用的事物,讓禾沉谷和禾木啞然到了極致。
太蒼無數人族子民,也讓這兩位禾離國皇族,清楚的知道了。
原來擁有那般龐然軍伍,那般可怕強者,輕易覆滅云端天龍國,又讓爐辰秘境俯首認罪,讓寧宮無奈交易的國度。
竟然真的是人族國度!
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富庶、如此雄偉的人族國度!
在這百余年間,禾沉谷和禾木,儼然已經成為了太蒼生靈。
雖然他們有時候,仍然會想起已然覆滅的禾離國。
他們兩位心中,也會涌動出難以言說的悲傷。
但是,事已至此。
他們也就只能夠選擇接受。
于是,在數十年之后。
禾木成為了一座太都府學中的先生。
他專職教授許多禾離族擅長的療傷神通。
也算是為太都民間,輸送了許多能夠療傷看病的醫者。
后來。
禾木還和另外一位女先生,生出了情感。
最終他們在三十余年前結為連理。
如今,這座府邸之中,便居住著兩位禾離生靈,一位太蒼人族。
日子倒是過得其樂融融。
而禾沉谷,也在這百余年時間里,深深的喜歡上了太蒼這一片土地。
這一片土地上,似乎從來都不會有戰爭。
這片土地中的人族生靈,性情平和而又善良。
這片土地中的文明,燦爛到了一種極致。
這片遼闊土地上,總有數之不盡的新奇事物…
一切的一切,都吸引著禾沉谷。
她有時候甚至覺得。
自己身為女帝的那些歲月,比起現在的日子,實在是相差甚遠。
那時的禾沉谷,還要小心應對周邊的國度。
哪怕她用奇特的力量,獲取了許多種族的信任。
但是她仍舊懼怕,禍端陡然來臨。
甚至也極為懼怕有些強大皇朝之主,會垂涎她奇妙的血脈,以及她的美色。
然而結果也正是如此。
云端天龍突兀降臨,覆滅了禾離國。
禾沉谷成為了階下囚。
她至今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心如死灰,甚至埋怨自己為什么具有這等天賦,為什么具有這等血脈。
倘若沒有這等血脈天賦,也許禾離國就不會就此覆滅。
直到隨著歲月前行。
禾沉谷不斷接觸許多太蒼典籍。
禾沉谷才意識到,倘若當時她沒有這種血脈天賦。
對比周邊皇朝而言,最為弱小的禾離國甚至無法存續到被云端天龍覆滅。
禾沉谷終于意識到,弱小才是原罪。
哪怕云端天龍不對禾離國下手。
爐辰秘境、周邊那些垂涎欲滴的強大皇朝,總有一日也會出手。
想通這一點。
禾沉谷愈發感激太蒼。
她至今還記得,當她被關押在黑暗的所在。
太蒼強者為她帶來一線曙光。
也讓禾沉谷重獲新生。
無論如何,太蒼救下了他們的性命,為禾離國留下了兩道血脈。
而且最重要的是。
在那一位高高在上的太蒼靈源大神,遲景上神的相助之下。
禾沉谷經歷了上百年歲月,終于能夠掌控自己軀體中的濃厚精氣。
而元鼎三百七十年的秋日。
禾沉谷依舊在侍弄著自己府邸院落中,許許多多的花草。
她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越發開朗。
不再像是之前那么絕望。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太蒼。
禾沉谷每每想到這里,心中對于那一尊尊榮無比的太蒼君王,就充滿了感激。
如果不是太初上皇覆滅云端天龍,將她救出牢籠。
如果不是太初上皇將自己帶到太蒼。
如果不是上皇賜予自己自由,讓自己得融入太蒼這美妙之極的生活中。
也許她早已經成為了一顆丹藥,被強者吞服而去。
就算她另有什么機緣,能夠茍活于世…
恐怕也只能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只是…自從百余年前那一面之后,就再也未曾見過上皇了。”
禾沉谷心中極其平靜的如此思索。
這上百年歲月以來的悠然歲月。
養成了她極其平和的性情。
“叮咚…”
正在這時。
一道柔和的靈械門鈴音樂,緩緩響起。
“有人在敲門。”
禾沉谷有些意外。
在這許多歲月里,她也交了很多朋友。
但是因為她不老不死的原因,她能夠結交的朋友,也都是一些修士。
這些修士們,常年以年為單位,修行、閉關。
所以禾沉谷能夠每年和朋友們相聚幾次,就已經顯得頗為頻繁。
再加上弟弟和弟妹,可以使用自己的靈元解鎖靈械大門。
在這樣的情況下。
會敲響門鈴的人,倒是屈指可數。
禾沉谷想了想,也放棄了用神識探知門外是誰的想法。
畢竟,太蒼已經足夠安全。
沒有任何強大的修煉者,膽敢在太蒼行兇。
在這樣的情況下。
禾沉谷起身開門。
卻看到一位身著華服,面容清冷,卻顯得極為美艷的紫發少女,正站在門前。
“你是…”
禾沉谷有些意外。
那位紫發少女,卻開門見山道:“太初上皇召見,還請女帝在半個時辰之內準備好。
馬上就將有宮廷儀仗前來迎接女帝。”
禾沉谷嚇了一跳。
她連連擺手道:“還請使者切莫稱呼我為女帝,以免犯了上皇的忌諱。”
與此同時。
禾沉谷心中既是緊張又是期待,暗想道:“上皇百余年之后再度召見于我,不知所為何事…”
夜主卻微微搖頭:“無妨,上皇乃是無上人杰,又怎么會忌諱這樣的小事?”
禾沉谷思索了一番。
又想起這一座奇跡一般的人族國度,這才頷首說道:“以上皇的格局,似乎確實如此。”
夜主朝著禾沉谷行禮,然后便融入虛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夜主面前,禾沉谷尚且能夠保持幾分鎮定。
夜主離去。
禾沉谷頓時慌了神。
她就如同一個少女一般,連忙跑進閨房。
將自己衣柜中的衣服全部拿出。
“面見上皇,不知應該穿什么衣服…”
禾沉谷心頭忐忑。
她一件一件,將自己的所有衣服放在自己的身前,觀看著鏡中的自己。
“這件青色,顯得太過出挑,不適合覲見上皇這等尊榮的無上存在。”
“這件黑色,雖然花紋美麗,卻顯得太過死板,少了幾分生氣。”
“這件白色不錯…可惜這次覲見,不知遲景上神是否會前來。
遲景上神向來身著白衣,我在擁有禍世容顏的遲景上神面前身穿白衣,難免相形見絀…”
禾沉谷細心挑選。
最終挑出一件淺藍色為主色的衣裙。
又拿出了許多風靡整座太都的想容胭脂,細細涂抹…
良久之后。
禾沉谷終于做完了這一切。
正在此時。
虛空中忽然有一架奇異的車駕,顯露出行跡。
禾沉谷看到這架奇異車駕,眼神頓時怔然。
旋即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感激。
這些車駕顯得十分豪奢。
車身之上鐫刻著許多符文,通體都是由極其尊貴的靈金打造。
顯然是用來迎接貴客。
但是,禾沉谷之所以感激的原因,卻并非因為這架車駕的珍貴。
卻見這奇異的車駕,緩緩向著禾沉谷而來。
而拉動車駕的…
卻是一條條化作天龍真身的云端天龍強者…
這些云端天龍強者,每一條都有神澤境界。
足足四條神澤云端天龍,拉動車駕!
在上百年前。
云端天龍神澤強者,覆滅的禾離國。
而時隔百余年之后。
這些曾經自命尊貴的云端天龍,卻淪落為拉動車駕的牲畜。
他們眼中,滿是麻木和絕望。
再也沒有原先那種高高在上,原先那等飛揚跋扈!
太先上庭特意用這樣的車駕,前來迎接禾沉谷,足見上庭都禾沉谷的重視。
有太先上庭庭禮司官吏,站在天龍車駕之側。
高聲道:“太蒼上皇召見,還請禾沉谷大人,登上天龍寶車。”
禾沉谷整了整衣裙。
周身靈元運轉,一步步踏上虛空。
到了這時。
她再也不曾去看這些云端天龍一眼,僅僅只是將它們當作拉車的牲畜…
一座奇異靈田之前。
紀夏高高端坐在玉輦之上,注視著下方的靈田。
一旁的天丹府府主方廬,低聲說道:“目前,太蒼天丹府,第一顆獨立鉆研而出的神丹,大多數藥材都已經準備妥當。
就連作為主藥的神奇丹藥的地心魂髓,也已經由天易商會,花費史無前例的代價,從靠近古梧神朝的一座帝朝古老家族手中購得。
而現在,最缺的便是這一味靈藥。”
方廬指向下方的藥田。
藥田中,一棵棵大概只有三尺高的小樹,正散發著玄妙的光芒。
小樹枝上,又凝結著許多青色的靈果。
“這味藥材名叫鳳火靈果,在神丹藥方中,是不可替代的極圣級別藥材,所需極多。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天易商會尋找了許多國度,也僅僅找到這么一塊鳳火靈果藥田…”
方廬顯得十分無奈:“只是這座靈田上的靈果尚且還沒有成熟。
無論是紀霖提升藥材品級的奇妙能力,還是召元直的培靈天賦,都無法催熟這些鳳火靈果。
可是,倘若要等它自然成熟…恐怕起碼需要數千年時間!
哪怕是噎鳴秘境之中…”
方廬說到這里,有些無奈的嘆氣。
在他看來,那好不容易鉆研出來的神藥配方,看來要擱置許多歲月才能煉制了。
坐在玉輦之上的紀夏。
眉眼之中卻并沒有什么可惜的神色。
他其實早已從玄秘閣中,獲得了這一消息。
所以他今日,才會蒞臨鳳火靈果藥田。
方廬看著紀夏波瀾不驚的神色,有些著急。
原本他以為上皇突然降臨鳳火靈果藥田,一定有什么奇異的寶物,能夠解決天丹府的礙難。
如此,天丹府就能夠著手煉制除去補天鑄靈方之外的第二枚神丹。
可是紀夏降臨之后許久,卻毫無動作,讓方廬猶如百貓撓心,十分緊張,也十分焦急。
正在此刻。
遠處忽然有天龍寶車,緩緩行來。
四條云端天龍拉動的寶車之上,卻坐著一位方廬從來未曾見到過的身影。
方廬心中感到有些奇怪。
他又看到紀夏胸有成竹的神色,心中不由十分疑惑。
天龍寶車懸浮在遠處。
禾沉谷心中緊張萬分,可她卻依然鼓足勇氣,昂首挺胸走下寶車,走到紀夏玉輦之前。
她早已經看到,紀夏乘坐的天龍玉輦,是由十八條極界神澤級別的云端天龍拉動。
十八條千丈有余的云端天龍,在虛空中排開,聲威無限,氣魄可怖!
如果換做平常,禾沉谷心中免不了要感慨一番。
但是當她看到,坐在玉輦之上的太初上皇紀夏。
心中就只剩下無限的敬意。
她恭敬向紀夏行禮,禮儀標準之極,想來是做過一番功課的。
紀夏輕輕抬手,讓禾沉谷起身,笑道:“女帝,上次一別,已經有百三十余年之久,你的氣色如今確實好了許多。”
禾沉谷心中十分驚訝。
她猶然記得紀夏當時,面對爐辰秘境使者聶霧嶺之時的絕倫威嚴。
如今紀夏面帶笑容,話語柔和,倒是讓她受寵若驚。
她連忙恭敬回答道:“上皇拯沉谷于藩籬之中,沉谷還未曾報此大恩。”
紀夏微微一笑,隨手指了指遠處的鳳火靈果藥田,說道:“我聽遲漁說過,你已經掌控了自己的無雙圣體之力。”
“來,且讓我看一看,你這一尊無雙圣體的不凡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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