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沉谷聽到紀夏開門見山,就要驗證她的圣體偉力。
她心中沒有任何的意外,心中也沒有任何抵觸的情緒。
原因非常簡單。
紀夏在云端天龍國云端行寢之時。
接見過爐辰秘境使者。
當時爐辰秘境使者,曾經想用大量的珍貴丹藥,以及許許多多財寶。
向紀夏換取禾沉谷。
但是紀夏并沒有同意。
雖然禾沉谷知道紀夏之所以不將她交給爐辰秘境。
原因自然也是因為她極為奇特的圣體。
可是。
不同于十分厭惡的爐辰秘境。
禾沉谷對于太蒼的情感,十分復雜,但是卻都是正面的。
倘若沒有太蒼,禾離國的大仇,也就無法得報。
倘若沒有這一位太初上皇,也許她早已經化作枯骨,乃至化為一顆丹藥,被仇敵強者吞服。
而且,早就在爐辰使者來訪的那一刻。
太初上皇紀夏就曾經詢問禾沉谷,是否愿意報太蒼的救命之恩。
當時的禾沉谷心中便已經有了被太蒼不斷壓榨身體中的精氣的準備。
但是,當她來到太蒼之后。
不僅沒有被屈辱對待,沒有被囚禁利用。
甚至于,她在太蒼境內,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自由的生靈。
可以任意穿梭于廣袤的百域之地。
太初皇庭還多次照顧她的生活、心緒,讓她能夠從陰影中走出。
許許多多太蒼人族百姓,也煞是可愛。
給予了禾沉谷許多溫暖。
而對于她奇特的身體力量,太蒼也并不曾單純的壓榨、攫取。
地位崇高的太蒼靈源大神,甚至親自降臨,與禾沉谷一同研究如何才能將軀體中的圣體偉力,全部綻放出來,然后隨意掌控。
而結果…
禾沉谷想到這里,她只覺無論是報恩也好,無論是成為亡國生靈,對于太蒼的寄托與喜愛也好。
她都應該真心聽從太初上皇的話語。
于是。
在方廬以及周遭許多煉丹靈師驚奇的目光之下。
禾沉谷先是向紀夏恭敬行禮。
然后又緩緩張開雙臂。
她閉起眼眸,軀體之上開始散發出微弱的淡藍色光芒。
哪怕這種光芒十分微弱,并不如何耀眼,也不如何璀璨。
但是。
所有的煉丹靈師,在這一刻,俱都驚奇的注視著禾沉谷。
眨眼之間。
禾沉谷軀體之上,忽然有許許多多有若細小絲線一般的淡藍色血脈力量散發出來。
然后落于大地上的鳳火靈果藥田。
每一根細小絲線,都自發纏繞一株鳳火靈果三尺果樹。
無窮無盡的玄妙精氣。
從禾沉谷軀體之中、血脈之中爆發出來,通過這些絲線,不斷傳導入一株株鳳火靈果果樹。
正是在這一刻。
在場的所有人。
包括端坐在十八條云端天龍玉輦之上的紀夏,都清楚的感知到。
澎湃如同洶涌的河流一般的精氣。
在此刻散發出極其渾厚而又神妙的氣息。
此間存在的目力,都非常不凡。
他們清楚的看到那些絲線中,就好似蘊含著如同彩霞一樣的五彩精氣!
這些五彩精氣,充滿著奇特的力量,充斥著神妙的神光。
當五彩精氣被注入到鳳火靈果果樹之中時。
神奇的一幕就此發生!
就連紀夏,看到這一幕,眼眸中都閃過一絲驚奇。
而天丹府方廬,以及諸多煉丹靈師。
眼中更是閃耀著狂喜的色彩!
他們看到,在五彩精氣奇異的力量下。
鳳火靈果果樹,開始不斷茁壯成長。
不過短短十幾息之間。
就化為一棵棵參天大樹。
樹木之上的鳳火靈果,也開始不斷成熟。
原本需要數千年時間才能夠孕育的極圣級別藥材。
在短短十幾息時間內,就走完了數千年的成長之路。
等到紀夏和方廬等人回過神來。
他們愕然看到。
這一片鳳火靈果藥田之上,巨大的果樹散發著藥香,照耀著靈光!
參天果樹之上。
又有一顆顆鮮紅欲滴,周遭還燃燒著赤紅色火焰的果實。
就此懸掛在果樹之上。
這些珍貴鳳火靈果的大小,以及其上燃燒的烈焰,都在昭示著…
在短暫的時間中。
得益于禾沉谷奇異的圣體力量。
阻礙太蒼神丹煉制進程的鳳火靈果藥材短缺的問題。
就此被禾沉谷完全解決!
這個時候,方廬和一眾煉丹靈師已經顧不得在觀察鳳火靈果。
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禾沉谷身上。
此刻的禾沉谷,面色萎靡,眼神也有幾分黯淡。
紀夏的星辰神眸運轉。
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在短暫時間內催熟如此之多的極圣藥材。
讓禾沉谷軀體中的五彩精氣,消耗了九成之多!
紀夏眉頭微皺,他正要說話,一旁的方廬終于反應過來。
他語氣略微有些顫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上皇,不知這位大人是竟然有如此奇異的力量!”
紀夏眼神柔和,注視著禾沉谷。
禾沉谷會意,向著方廬行禮:“禾離禾沉谷,見過府主大人…”
方廬搓了搓手,連連搖頭:“不,你是大人,你才是大人…
不知道大人平日里喜歡什么東西?我天丹府近些年來,也省下了許多皇庭撥款,倘若你喜歡什么東西,大可道來…沒有我天丹府買不起的…”
方廬說到這里,話語戛然而止。
他身后諸多煉丹靈師,嘴角抽動,有些不知所措。
紀夏則饒有興致注視著方廬。
嘴角含笑,但是眼神中卻沒有任何笑意。
方廬軀體頓時一僵,然后連連搖頭:“方廬記錯了,這些錢都是煉制神丹需要的花費…”
紀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方府主簡直是我太蒼肱骨,竟然通過節省經費,省出了一枚神丹。
這件事情,明日朝會之上,我還要多加鼓勵才行。”
紀夏說到這里,好笑的看著方廬如喪考批一般的神色,繼續說道:“明日還請方府主準備一番,我打算將你的事跡,加以流傳,用于激勵其他太蒼大臣。”
方廬面如土色,暗道:“看到了如此一尊奇異的圣體,我幾乎以為得見往后丹道的玄妙門庭…
沒想到過于興奮…說漏了嘴…”
紀夏不再理會方廬。
而是轉頭看向禾沉谷,詢問道:“沉谷女帝耗費了圣體之中,絕大多數的五彩精氣。
不知可對你身體有什么傷害?
不知何時才能夠恢復這些五彩精氣?”
禾沉谷沒有想到紀夏竟然還會詢問這些。
她抬頭帶著由衷的敬意,看了紀夏一眼,心中稱贊道:“怪不得所有的太蒼子民,都奉太初上皇如同神靈。
我的圣體有這種偉力,倘若換作其他上皇,必然已經開始思量如何利用我。
但是太初上皇,卻竟然詢問糜耗五彩精氣,是否對我有什么影響…
光是從這一件小事,便足以得見上皇是一位仁君!”
禾沉谷腦海中閃電一般閃過這份思緒。
繼而回答紀夏道:“還請上皇放心,不同于其他生靈,我軀體中的這些五彩精氣,對于沉谷而言,就如同靈元一般。
今日糜耗了許多,等過個百年時間,就能夠再度恢復完全。
到時候,仍然能夠為上皇催熟靈藥。”
她說到這里,低頭思索了一番,又補充說道:“而且,隨著我的境界加深,隨著我的力量變強。
我圣體之中的五彩精氣,也將愈發渾厚,也許再過許多歲月,等到我也登臨天地兩極,便能夠催熟神級藥材,亦或者多次、大量催熟極圣藥材!”
原本面如土色的方廬,聽到禾沉谷的話語,眼里再度涌動出激動的神色。
他幾乎已經預見到,以后的太蒼必將有許許多多極圣乃至神級藥材孕育而出。
到時候,就可以煉制大量的靈藥。
天丹府在太蒼的地位,也將水漲船高!
天丹府的丹道造詣,也將大幅度精進。
“不傷及圣體本源便好。”
紀夏徐徐點頭。
他的目光,也從柔和變為肅然。
紀夏就此注視著禾沉谷,讓感覺到紀夏目光的禾沉谷,心頭愈發忐忑。
良久之后。
紀夏忽然說道:“本皇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禾沉谷微微一愣。
她本能的想起,在她還身為禾離國女帝之時,就想到了某種可能。
當時她就在想,也許有朝一日,有強大種族的尊皇,將會強行讓她立下陸父之約。
從此,善于療傷神通的禾離國,將會收受到他們的奴役!
而此刻。
禾離國覆滅,但是昔日的女帝卻已經掌控了自己的圣體偉力!
“紀夏上皇…大約是想要讓我徹底臣服…”
禾沉谷心中沒來由閃過些許的失望。
“原本,就算上皇不說,我也打算在太蒼了此余生,以我無雙圣體之力,報答太蒼的恩德。”
“但是如今…上皇給我的選擇多半是‘死’或者‘臣服’…”
禾沉谷的心緒,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變得低落了許多。
但是她心中仍舊為紀夏開脫:“上皇總歸是如此龐大皇朝的主宰,總要威嚴一些…”
“我給你兩個選擇。”
紀夏再次開口,話語打斷了禾沉谷的思緒。
只聽紀夏說道:“其一,你為太蒼效命三千年,以報答我太蒼救你性命、助你掌控圣體力量的恩德。
三千年之后,你可以隨意選擇離去,或者留下,太蒼不會阻攔于你。”
禾沉谷聽到紀夏的話語,短暫時間內,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就算是以禾沉谷的眼界,也知道她這具無雙圣體,究竟有多么珍貴的價值。
哪怕放到帝朝,都會受到難以想象的禮遇。
當然,也很有可能會被強大的帝朝存在們囚禁起來,肆意的使用她的力量。
可是現在。
高高在上的太初上皇,目光凝重,神情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語。
讓已經準備好在生與死的抉擇中,選擇效忠太蒼的禾沉谷有些不知所措。
緊接著。
紀夏的聲音再度傳來。
“但是,如果你選擇了第一條路,你將無法享受太蒼的資源,你將永遠被太蒼視作外人。
太蒼將會成為你的債主,等到你報答了恩德之后,自然可以隨意離去。”
禾沉谷張了張嘴,下意識詢問道:“不知上皇給我的第二條路是?”
“第二條路…便是成為太蒼子民。”
紀夏的目光陡然柔和起來,他注視著禾沉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我太蒼在微末中崛起,擁有著無數底蘊,也擁有著令你驚嘆的資源。
倘若你愿意此生此世,為太蒼效命。
那么太蒼將庇護于你,太蒼的無雙資源,也將用于培養你,用于讓你更加強大…”
紀夏說到這里,頓了一頓,搖頭笑道:“你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我此刻也不會與你細說,你只有…”
“可是上皇…我已經是太蒼子民了。”
禾沉谷壯著膽子,打斷侃侃而談的紀夏。
她眼中,閃耀著清亮無比的光芒,說道:“早在數十年前,我與禾木便向太都城府、外策司、戶籍司等許多部門,申請獲取太蒼戶籍。”
“在這些部門嚴格審核之后,我和禾木俱都滿足成為太蒼生靈的條件…
于是…”
禾沉谷說到這里,探手之間,手中已經多了一枚玉牌。
正是證明太蒼子民身份的“命牌”!
紀夏有些意外的看著禾沉谷手中的命牌,若有所思。
禾沉谷卻再度向紀夏行禮,說道:“我與禾木家國覆滅,同族盡死之際。
太蒼賜予了我們安身之處,也讓我們得以度過悠然的百余年歲月。
太蒼的一切,都在顛覆我們對于生活二字的印象以及期盼。
太蒼生靈的善與美,也與我禾離族民多有相似…”
禾沉谷說到這里,臉上露出由衷的真摯神色。
她繼續說道:“還有許許多多原因,令我在這百余年間,將太蒼視作第二故土。
其中的緣由,我也羞于啟齒,不愿細說。”
“傳世錄、太蒼風骨、太蒼國風、爭命、詩經、驅命等諸多太蒼傳世典籍,也讓我們對于太蒼,存在著深深的崇敬。
所以,哪怕三千年、五千年,乃至上萬年之后,也還請尊皇留下我和禾木。
哪怕我們無法享受太蒼可貴的底蘊,也還請太蒼認同我們。
畢竟…我們如今已經是太蒼法理上的太蒼子民。
我們的心緒之中,也早已認同我們自身太蒼子民的身份…”
禾沉谷說到這里,再度向紀夏恭敬的行禮。
她神色柔和,目光清亮,渾身散發著淡藍的光芒。
讓紀夏意外的神色逐漸收斂而去。
然后在禾沉谷期待的目光里,這一位尊榮無比、不斷散發出神光的太初上皇,面帶微笑,徐徐頷首。
“既然如此,禾沉谷當為我太蒼執玄主,受九庭之秩!”
剎那之間。
紀夏口中天詔吐露而出,天空中有道道霞光照耀而來,照耀在禾沉谷身軀之上…
禾沉谷恭敬下拜,向紀夏執臣子禮!
“也許,這就是我所期待的太蒼。”
紀夏心緒平靜,心中低語。
正在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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