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窮途末路,金鵬南來
越州。
蓬山郡。
北營河。
王摶站在南岸，雙手背負，面無表情，心中有些凄楚。
昔日太虛中興三祖帶領太虛劍宗橫掃七州，興盛四百年。而后三百年來不斷衰敗，等到了他這一代，更是只剩下一郡之地，已經衰敗到八百年前的境地。
不僅如此。
此次越州余下十三郡六大派邀戰太虛劍宗，一戰定輸贏，若是太虛劍宗敗北，就連最后的蓬山郡都要拱手相讓。
再無立錐之地。
昔日霸主，淪落至此，讓外人唏噓，更讓王摶等太虛劍宗中人悲痛不已。
王摶有心力挽狂瀾，奈何無力回天。
這個時代再也不是中興三祖橫掃無敵的境況。
一個個強者輩出。
如東南雍州皇天城顧家天驕‘顧嘆’。
如西北云州射日神山第一高手‘李清華’。
如東北許州形意門門主‘陸勝’。
全都是達到虛境、神境極高層次的人物，遠比那個時代的王善等中興三祖還要強大的多。
不提他們。
即便是王摶，一身修為也早就達到空冥三層，論修為，也在往昔中興三祖之上。
“以前有門中長輩曾猜測，三祖并未身死，而是以秘法冰封沉睡。若太虛劍宗有大難，隨時可以蘇醒。”
“只是中間不知出了什么變故，不但秘法失傳，三祖沉睡所在也不為人知。”
王摶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可惜的不是無法喚醒中興三祖。
事實上。
眼下的局面，即使三祖出世，怕也束手無策。
他遺憾的是，那門可以將門中強者冰封的秘法沒有流傳下來，否則將太虛劍宗歷代虛境、神境高手冰封起來。待到此時全都喚醒，太虛劍宗必定能夠穩住蓬山郡，乃至再次拿下整個越州。
“可惜了。”
王摶心中嘆息。
北營河。
兩岸高手匯聚。
南岸這邊，太虛劍宗當代老祖‘嘯西風’王摶率領門中三十四位虛境、神境高手，靜靜矗立。
北岸則分作六個陣營。
有旗幟高高豎起，隨風飄揚，分別為——
金雁宗。
五云宗。
春蠶門。
天河派。
太陽神宮。
金刀修羅門。
六大派與太虛劍宗一同瓜分越州，其中前面三派，都是八百年前越州、岐州中數一數二的大派。
被太虛劍宗一一打破。
數百年后死灰復燃，再度崛起。
風水輪流轉。
這次輪到他們來送太虛劍宗最后一程。
除了這三派之外，天河派、太陽神宮、金刀修羅門皆為新近創立新近崛起的宗派，勢頭、實力之強，不下于金雁宗等三大派。
時間流轉。
烈日當空。
北營河上。
轟轟轟！
砰砰砰！
太虛劍宗‘嘯西風’王摶正在與金雁宗‘鐵筆先生’長孫重陽酣戰。
而在北營河南岸，一位位太虛劍宗虛境、神境高手盤坐在地，其中大半神色萎靡，嘴角甚至還有血跡。
東倒西歪，愁云慘淡。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太虛劍宗雖然沒落，但論及實力，單拎出來，可不比六大派任何一派弱了。”
“面對六大派車輪戰，還能堅持這么久，太虛劍宗不愧是中土七州唯一一個統一七州兩次的宗派。”
“六大派聯合對付太虛劍宗，此舉未免太不講道義！”
“道義？講什么道義？金雁宗、五云宗、春蠶門當初可都是被太虛劍宗覆滅。這是血海深仇，如今卷土重來，豈有放過太虛劍宗的道理？”
“時也命也！”
“當年太虛劍宗仗著中興三祖的威風，特別是‘七星劍圣’王善的人脈，邀來了西海數十位虛境、神境高手，又奴役了數十頭虛境妖獸，這才席卷七州，一統天下。但隨著七星劍圣故去，西海高手紛紛回轉，虛境妖獸也一一散去。太虛劍宗雖然也涌現出諸多高手，但也不過威壓時間一兩百年，就陷入衰頹局面。”
“仰仗外人一統七州，到底是根基不穩，如今要遭受反噬了。”
兩岸有圍觀的江湖人士看到這一幕，有的唏噓，有些感慨，有的幸災樂禍，議論紛紛。
太虛劍宗統一七州，在最開始的時候，在太虛劍宗最鼎盛的時候，中土七州全都在宣揚太虛劍宗的輝煌、強大。
因此江湖中人多數都覺得太虛劍宗了不起。
可隨著太虛劍宗逐漸衰敗，在七州各處陸陸續續就有酸話、反話冒出，其中最為盛傳的，就是譏諷太虛劍宗仰仗西海高手、虛境妖獸方才成勢，實際根本不堪一擊。
人都是這樣。
總是喜歡推翻歷史、否定權威。
喜歡宣揚一些小眾的觀點，以此來標榜自己的與眾不同。待這種小眾觀點被大多數人接受的時候，就又有人又去唱反調，將論調又扳回到最初。
來來回回。
反反復復。
真正的歷史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變得撲朔迷離，再難辨析。
關于太虛劍宗的崛起，時隔七八百年，雖然還未真正模糊，但在當世也偏頗許多。
可偏偏太虛劍宗如今沒落，眼看著更是英雄末路，以至于讓太虛劍宗這些高手聽聞之后，連反駁都做不到。
“喝！”
王摶耳畔也傳來些許刺耳的言論，心中怒起，將手中劍一揮，劍氣鋪陳，頓時就有一條劍氣長河滾滾而來，掀起狂風，轟的一聲，就將長孫重陽掀飛出去，落到北營河外。
“哼！”
長孫重陽冷哼一聲，將手中鐵筆收起，不再動手。
“王兄好功夫！”
“晏某特來領教！”
長孫重陽退下，還未等王摶歇息片刻，就又有一人被北岸沖身上前，落在河中央。
“春蠶門‘幻影槍’晏似道！”
“這人實力還在長孫重陽之上，王摶剛剛大戰一場，怕是危險了！”
有人認出新上場這人。
北岸太虛劍宗這邊虛境、神境高手也都認出，有人擔心，其中身為太虛劍宗僅有的兩位空冥強者中的另一位‘孫振山’更是站起身來，高聲道：“宴似道，孫某來會你！”
說著就要縱身上場。
“孫師叔少歇，宴似道交給我！”
王摶扭頭看了一眼，見孫振山臉色有些潮紅，就知道方才跟太陽神宮‘托塔手’蒙奇交手時落下的傷勢還未痊愈。
此時若再跟宴似道一戰，很可能就要喪命。
于是不待孫振山上場，直接將長劍一揮，劍光起，就跟宴似道斗在一處。
這二人一個是劍道高手，修習中興三祖中王善祖師自創的《劍圖》，劍法高超。一個則是槍法高手，將春蠶門一十二門頂尖槍法融會貫通，更早已是空冥三層強者，論及實力，直追王摶。
此時恰逢王摶酣暢過后，而他則是養精蓄銳多時。
此消彼長。
一時間，二人竟斗了個旗鼓相當。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王摶終究還是占據上風。待到日落西山，劍氣縱橫間，宴似道也被逼出北營河，落敗而回。
“好劍法！”
“張某前來領教！”
宴似道剛回，王摶尚未歇息，就又有一人飛身上來。
“金刀修羅門‘夜修羅’張儉！”
這位正是開創了金刀修羅門的開山老祖，人稱‘夜修羅’的張儉。一身刀法出神入化，隱隱被人稱作越州第一強者。
實力之強名聲之大，還在‘嘯西風’王摶之上。
連戰兩大空冥強者，王摶體力消耗還在其次，關鍵是精力消耗甚巨。
這種狀態對上張儉，不容樂觀。
但他背后就是蓬山郡，孫振山實力不如他，又有傷勢，此時不容他退縮。
“來！”
“戰！”
王摶頓喝一聲，振奮精神，再次應戰。
北營河上，一陣刀光掀起黑幕，猶如黑夜降臨。陣陣劍光閃爍其中，時而被打散，時而被打飛。
發出砰砰聲響。
待到夜幕退去，才見著場中兩道身影，張儉持刀追著王摶猛攻。王摶疲于應付，臉色時而蒼白時而潮紅，最終還是忍不住張口嘔血。
氣息迅速萎靡。
卻還在強撐著。
一陣廝殺，節節敗退。
王摶終究是累了，再加上張儉實力在他之上，這一番交手，立時落在下風，再難扳回。
劍光如水。
刀光似夜。
二人從黃昏降臨，拼殺到明月高懸。
月光下，王摶血染裳，凄凄慘慘戚戚，只能勉強支撐。
與之相比。
張儉刀法揮灑，則顯得輕松寫意。一刀接一刀劈下，將王摶完全拖入自己的節奏當中。連消帶打，漸漸將其逼到絕路上。
時間流轉。
月上中天。
張儉瞳孔微微收縮，心中一笑：“結束了！”
此時手起刀落——
轟的一聲，磕飛王摶的同時，欺身而上，刀鋒所指正是王摶項上人頭。
“不好！”
“小心！”
“張儉住手！”
南岸太虛劍宗陣中傳來陣陣驚呼，更有一道身影猛地躥出，直奔北營河去。
正是孫振山。
“快！”
“再快！”
“快快快！”
奈何他傷勢還未痊愈，而且即使沒有傷勢拖累，飛遁速度又哪里比得上張儉出刀的速度？
孫振山離的尚遠。
張儉的刀已經快要落到王摶的脖子上。
“完了！”
四方能看得清張儉動作的，全都生出此念。
北岸歡呼雀躍。
南岸驚呼失聲。
張儉嘴角露出笑意，王摶臉色慘白一陣絕望。
而正在這時——
一道劍光破空而來，鏘的一聲，直將張儉手中長刀磕飛，更將張儉整個人掀飛出去，不受控制重重砸入北營河中。
“這——”
突來變故，驚駭眾人。
“砰！”
張儉從水中破出，身形一抖，將身上水漬全都抖落。一張臉又青又紅，抬頭看向南面。
“唳”
但見一聲尖銳鳴叫，一道金光從南面天宇疾馳而來。
倏忽間進入視野。
赫然是一頭大鵬振翅飛來，背上站著三人，看不清身形面孔。但這大鵬的氣息無遮無攔，眾人卻見得清楚。
張儉見了，更是臉色一變：“大日金鵬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