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樓上樓下
經過一段漫長的煎熬，趙聞雨終于挺過了晚課，在一片夜色中和眾多高二年級的學生們一同踏上回家的歸途。
抬頭仰望著在城市光污染下顯得極為慘淡的星光，趙聞雨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中學晚課上到八點半也太離譜了吧，早上七點到校，一天要在學校里度過十三個半小時，再除去來回的路程，剩下的時間基本只夠吃飯和睡覺了。
背著書包放眼望去，整個街道上白茫茫一片，這個時間學校門口的街道上基本只有穿著學生服的會寧學生。
會寧中學對著的這條街道趙聞雨走了不知有多少次，道路兩邊小樓只有兩層高，整條街都是仿宋式的復古風格，街上的店鋪是一家挨著一家的古董店，售賣著大量現代工業的殘次品。
踏入歸途的莘莘學子漸漸形成一道人海，填滿了整個人行道。
“喂！！！”
趙聞雨突然聽到一聲呼喊，周圍的同學們聽了也一愣，紛紛向四周張望。
“學弟們你們好啊！”這次呼喊的是一個女聲，聲音有些含糊，像是喝醉了一樣。
很快就有耳尖的學生確定了聲音的來源，仰頭向兩邊的樓頂看去。
趙聞雨也抬起頭，只見兩邊樓頂上突然出現了好多人，這些人看著有些眼熟，就是剛剛參加高考的學長學姐們。
一路上的高二學生們都抬起頭來，大家都放緩了步伐，有些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到。
一個個學長靠著樓頂的欄桿，微笑著向他們揮手，有的人還趁著酒興，將雙手架到嘴邊向下大聲呼喊。
“學弟學妹們加油啊！”
“晚課辛苦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
“學海無涯，回頭是岸。”
“加油！學弟學妹們你們最棒了！”
趙聞雨一時間感覺仿佛是整個世界在向自己呼喊，放眼望去，皆是祝福。
就在趙聞雨身旁的一個男生也向樓頂高聲呼喊，“學姐們前程似錦！”
他這局限于性別的祝福很快遭受了樓頂廣大男性同胞的不滿，一個個子很高的學長扶著欄桿向他喊道：“哎！那學長呢？”
趙聞雨身旁的男生大聲回應道：“學長就隨便活活就好啊！無所謂。”
天空中瞬間傳來一陣音調很高的女生笑聲，一條街道都在歡笑。
“靠！”樓頂的學長罵了一聲，接著向下回敬道：“學妹們要好好學習啊，學長在大學等你。”
“對！學弟們就別來了，上大學也沒什么用。”
趙聞雨扯著書包帶，和大家一起歡笑，你們要不要這樣啊。
一路上的學生們都將腳步放到最慢，邊走便跟樓頂們的學長們相互呼喊。
剛剛高考結束的考生們縱情高呼，宣泄盡這些日子里積攢下的所有苦悶。
而即將步入高三的學生們也放聲大喊，心態樂觀的面對著即將到來的高壓時光。
趙聞雨臉上的笑容一直止不住，他第一次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這么美好，這么溫馨，大家在一所中學里相處了那么久，平日里只有在大型活動的時候才有來往。但現在，趙聞雨真的感覺到了自己是處于一個集體之中，一個幾千人的大家庭。
樓上樓下互動不斷，有的人還唱起了悠揚的歌聲，婉轉的聲音飄蕩在整個夜色中。
整個街道一片嘈雜，有人在歡笑，有人在祝福著并不知曉姓名的學長，有人在鼓勵這陌生的學弟學妹，還有人在隔空搭訕，帥哥美女什么的喊了一堆。
愿你們安好，我會寧的同窗們。趙聞雨在心里默默的說道，也許此刻，就叫做幸福吧。
“喂！中學生們，高三的幸福時光在等著你們呢！”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跟之前那些真摯的祝福不同，喊這話的人語氣中帶些嘲諷，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回去熬夜刷題吧！中學生們！”
所有人都向這個聲音看去，溫馨的氛圍瞬間毀到蕩然無存。
走在放學路上的學生開始意識到，樓頂的學長們剛剛高考結束，等待他們的將是極其頹靡的假期，而對成為準高三黨的自己來說，磨礪才算剛剛開始。
“冰雪覆蓋著伏爾加河河面上跑著三套車。”
靠，趙聞雨一聽這個歌聲愣了一下，在這時候唱《三套車》就過分了，這么過前言其實他就是想唱那句“苦難的日子在等著它是不是。”
很快，剛剛那些跟學弟們開著玩笑的學長們也加入了歌唱的行列，音樂課上學過的歌曲自然是人人都會唱。
“小伙子你為什么憂愁 為什么低著你的頭”
一幫心思惡毒的學長們將歌聲唱的如泣如訴，讓本就哀傷的曲風變得更為壓抑。
歌聲的感染力極強，剛剛還心懷壯志的學弟們很快就變得士氣低落，整個放學隊伍跟走華容道似的。
有毒吧這個人，趙聞雨尋找著那個最早挑事的人，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個臉紅如豬肝的小醉漢身上。
他的聲音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含糊，趙聞雨第一時間竟然沒有聽出來，現在看這溢滿醉相的臉，果然，這么賤的人全會寧也只有賈浩明。
憑著圍欄的賈浩明感覺有著異樣感，很快他在樓下不遠處發現了那個帶刺的視線。
“你們明天有晚課！后天有晚課！大后天還有晚課！”賈浩明的聲音特備洪亮，整個高二的學生們都能聽到。
“你說什么？我聽不到，你跳下來說。”
趙聞雨順著聲音看去，同樣剛放學的鐘羽正在向賈浩明招手，示意他向下跳。
“學長，下來說，下來說。”高二的學生們也紛紛大喊，賈浩明的話太惡毒了，簡直仇恨拉滿。
賈浩明笑得酣然，再次大聲喊道：“校隊的就更爽，下午有訓練，晚上有晚課！”
趙聞雨聽了心頭一緊，是啊，一起自習課自己都是和李偉逃課出去玩的，現在自習課訓練，那不就是訓練之后上折磨人的晚課了嗎？這得是個什么樣的酸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