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道爺
“哦？什么好事兒？”
陸長生側身讓道，好奇問道。
“里長的這份文書已是下來，陸先生正式成為秋實鎮的教書先生了。”
許秋毫笑著拿出一紙文書，其上還有著官印。
而里長，便是相當于前世村官那一級別的統稱了。
“原來如此，倒是麻煩許兄了。”
陸長生笑著接過道謝。
“不麻煩不麻煩，里長聽說新來的私塾先生是清風觀的小道爺，二話不說便同意了，倒是省了一番麻煩。”
許秋毫微微搖頭，不得不感嘆人的名樹的影。
私塾先生這個職位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給的，起碼當初他來此地，可是被好好考教了幾天。
但一說這次想做私塾先生的是清風觀小道爺，里長的態度可就真真正正的大轉彎了。
當然，這和陸長生沒什么關系，更多的是因為曾經陳道長的面子。
“昨日未有文書，所以不可過于聲張，今日文書已是下來，里長準備讓大家請小道爺吃頓飯，也方便大家認識一番，小道爺覺得如何？”
昨日相處下來，許秋毫便已然知曉陸長生并非不可開玩笑之人，所以此刻帶著幾分笑意的調侃道。
“自然是極好的，不知什么時間？”客隨主便，更何況昨晚陸長生就沒吃飯，如今腹中雖不覺饑餓，但有吃的自然是一件好事兒。
“里長說擇日不如撞日，小道爺若是愿意，今日午時最好。”許秋毫說道。
“好，那今早便是我來授課。”
陸長生點頭，接著又是和許秋毫一番探討，兩人也大致決定了授課的時間。
曾經的秋實鎮只有一位私塾先生，雖不到腳不沾地的程度，但也稱得上繁忙。
有了陸長生，許秋毫也能多一些私人的時間來學習，更是開心呢。
兩人決定上午便是陸長生的授課時間，而下午便是由許秋毫主導。
其間的教學二人互不干涉，哪怕覺得有何不妥，教學之后私下再探討。
授課畢竟是私人的事情，一人一言，所思不同，道理也未必相同。
君子之交淡如水，但還是要定下一番條理才是好的。
如此大致的探討了一番之后，也算是定了下來。
而今日，陸長生決定教授的便是從一數到一百，以及乘法口訣。
這些東西談不上晦澀，更是生活中時時都要用到的東西，即使拿出來也不會讓人覺得“大逆不道”或是“不明覺厲”。
畢竟昨日的報數連連卡殼，陸長生當時的尷尬雖然按在了心底，但也不可能真的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
這就要說私塾和專人授課的不同了。
私塾之中的學生年幼的可能才五六歲，年長的甚至已有十二三歲，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
所以私塾先生的授課，從來都是拿著一本書自己講自己的，錯過了你就等著下一輪去聽吧。
雖然看上去有些荒唐，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畢竟學生們的年齡不一，更沒有什么分班分級的制度，外面或許是有的，但在秋實鎮卻好似一鍋大雜燴一般，管你是青椒麻椒還是辣椒，放在一起還得讓人掌勺不是？
其中的輕重緩急，任誰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說到底，發展的程度還是差了太遠，連算數都還沒有弄明白，便要去講經史子集，陸長生自然是不覺得這是什么好方法的。
話分兩頭，這邊陸長生授課教導學生們乘法口訣，另一邊回到了潛龍淵的白蛟又開始躊躇了起來。
“陸先生乃是得道高人，哪怕是面對尚未開化的孩童都循循善誘，遠非尋常‘仙修’所能比擬，這般機緣錯過一次，怕是此生再難一遇。”
白蛟回到龍巢來回渡步，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妖類成道何其之艱？哪怕是龍蛟之屬同樣如此，化龍二字自初生伊始便烙印在靈魂深處，任何蛟龍都無法逃過這二字。
哪怕龍蛟之屬擁有著遠超尋常妖類得天獨厚的優勢，但這樣的優勢也讓成道之艱越發忐忑。
生來便擁有呼風喚雨的力量，再往上走，何處是坦途？
白蛟曾游歷百載，所謂“仙修”見過不知凡幾，大多只是堪堪掌握了幾分力量，便自詡高人，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
世人多愚昧，真仙假仙少有人能夠分辨，倒是斗法之風盛行不止，在白蛟看來恍若孩童廝打，貽笑大方。
如今好不容易得見高人，甚至求得一絲點化之機，白蛟無論如何也要將其牢牢把握才是。
“吾修行三百六十載，無惡事，無惡行，無惡果。此生唯化龍二字難逃，縱使天命難歸，但求一線生機！”
白蛟拿出紙筆，筆若龍蛇般游走，臉上只余一片堅毅之色。
三百六十載艱辛，三百六十載求道，江河浮沉，世間游走，所聞所見，所思所想，三尺桌案，黃卷青燈，求道之路，細細道來。
思緒一旦打開，便若開閘的洪水般蔓延，白蛟無一絲隱瞞之意，那般的得道高人想看穿這些糊弄人的把戲不過是一念之間。
白蛟只求一片真心可鑒日月，但求一絲點化之機！
而另一邊，陸長生也已經完成了上午的授課。
乘法口訣和一到一百已被他教給孩童抄錄下來，約定好三日之后抽查，若是有人背的不好，那就再抄寫十遍。
看著底下一片懵懂而又畏懼的眼神，陸長生不由得反思這種懲罰措施好不好用。
有句話說得好，屠龍者終披鱗甲。
成為老師之后，陸長生難免也要做些自己曾經最不愿意的做的事情。
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咳，今日授課就到這里，好了，下課。”
祛除掉這些雜念，輕輕拍了下身前書案，陸長生站起身來，宣布今日的授課到此結束。
而私塾門外，早已有一群人在等待。
許秋毫率先自空位上起身，拉著陸長生走到門外，“來來來，我先給你介紹一番。”
“小道爺！”
“小道爺越發俊俏了！”
“小道爺愿意做先生是孩子們的福分！”
剛剛出門，許秋毫還沒有來得及介紹，迎面便是一陣陣夸贊之聲不絕于耳。
那聲浪不息，每個人都在向著陸長生打著招呼，哪怕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