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年三十
大年三十這天，李澤早早的就回了家，林翠已經在廚房忙活了半天，老李拖了根水管出去把家里兩輛車洗了洗。
“爸媽，我回來了。”李澤打車到了小區大門，甩著兩個空手就回來了。
“我猜對了吧，他還真不拿東西就回來了。”李曦看著空手的李澤對老李說道。
李澤走過去就彈了李曦一個腦瓜崩：“我回自己家帶什么東西？再亂說話壓歲錢可就沒有了。”
李曦一聽到壓歲錢就老實了：“恭喜發財，祝哥哥新的一年心想事成，早日抱得美人歸。”說完吉祥話一伸手：“紅包呢。”
李澤早就準備好了，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厚厚的紅包：“看到錢嘴就這么甜，也不知道隨了誰。”
“見錢眼開當然是和你學的，爸媽說了，你當初臉皮可厚了，每年過年一大早挨家挨戶去要紅包。”李曦把林翠給她說的，李澤小時候的糗事抖了出來。
“誰告訴你的，凈瞎說。”李澤說完，生怕李曦在說出其他的一些事，趕緊跑進了屋。
“媽，這是給你的紅包，祝老媽新的一年順順利利，把把都能糊，越活越年輕。”李澤把一個大大的紅包塞進了林翠的圍裙口袋里。
“行了，就你小子會說話，趕緊出去吧，一屋子的油煙別嗆著你。”林翠笑著把他推出了廚房，心里卻是很開心的，兒子長大了也懂事了。
李澤又跑到老李跟前：“爸，新年財源廣進，逢賭必贏啊。”說著雙手送上了紅包。
老李也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個紅包給他：“來，壓歲錢你還是要收的，沒結婚都是小孩子，這是我和你媽給你準備的。”
李澤收了壓歲錢，幫著老李拿水槍洗車。老李對車愛惜的不行，前兩天特地買了洗車蠟打上，車一洗出來，亮的都能照出人臉來。
“你的車呢，怎么沒開過來啊，我也順道給你洗洗。”等把兩輛車洗完，老李還覺得不過癮。
“小舅不是回來了嗎，我想著他這走親訪友的有個車也方便就給他開了。”李澤幫著收了水管回答道。
回了屋，李曦坐在沙發上看著老電影。老李又把地掃了掃才算忙完，坐到了沙發上，就等著年夜飯開場了。
今天可是林翠的舞臺，這么些年的廚藝全都使了出來，什么糖醋里脊、四喜丸子、香辣小羊排、西虹市燉牛腩、雞蛋元寶餃子、軟炸蝦仁、茭白燒雞公、還有一條大鯉魚。一共八個菜，做的那是色香味俱全。
隨著春晚的開場，一家人把菜擺上了桌。老李拿出了他早就藏著的五糧液，李澤不想喝酒拿了一瓶果粒橙和李曦喝了起來。
歌舞表演其實對于老板姓而言欣賞水平還跟不上，主要就是相聲小品才是重頭戲，笑星還是那幾個熟悉的面孔，只要往那一站，什么話也不說就能把觀眾給逗樂了。
老李高興多喝了兩杯，感覺頭暈暈的有些醉了：“我回屋躺著了，你等會把炮仗點了。”
習俗是過了十二點，伴隨著春晚的鐘聲準時放響鞭炮，預示著新的一年紅紅火火，大吉大利。
李澤答應了一聲，繼續看著春晚搖著手機，他還在等五福集齊準備開獎呢，雖然不差這幾塊錢了，但是集五福差不多也成了年輕人過年的一種時尚，算是新年味了。
林翠把沒吃完的菜罩上，洗了個腳也去睡覺了，就剩兄妹倆熬著夜等著十二點的鐘聲。
李澤信步走上二樓，拉開房間里的窗簾，然后靠著躺椅坐了去，遠眺遠處的萬家燈火。
小縣城現在也是高樓林立，家家戶戶都亮著燈，煙花一刻也不停歇的放著，在天上炸開，綻放出一團五彩的火焰。
李澤回想著這一年的種種，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原本已經窮途末路，誰能想到會有一個石頭精跳了出來，還能讓他中了彩票有了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起了日子，再也不用為錢奔波。
思及至此，感觸良多。李澤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這日子過得越好，他越是害怕，怕哪天突然失去，不論是人或者其他一些什么。
因為事和物都是等價的，給予你之后，肯定要索取一些別的。
而且那個石頭總歸是精怪，他到底想干什么，李澤不知道，而且依照石頭精的本事，就算他想做什么，李澤也沒能力去阻止，所以他才會拼命的練武，等到那個不確定的因素回來的時候，自己能有一拼之力。原來和林之潤說的弘揚武學不過是信口而言，不過是想騙個便宜師傅指點自己而已。
“哥，你怎么不開燈啊？黑燈瞎火的。”李曦找了上來，把李澤房間的燈打開：“還有一會就十二點了，得下去放花了。”
“好這就來。”李澤應了一聲，但還是沒起身。他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看向李曦：“李曦，你今年十五了吧？”
李曦被他問的一頭霧水，突然問這個干嘛：“是啊，怎么了？”
“長大了，如果哪天哥哥走了，你要照顧好爸媽知道嗎？”李澤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不論石頭到底要干嘛，只要他想使壞，自己就帶著他走的遠遠的，一定不能讓他傷害到家人。
“大過年的突然說這種話干嘛？你是不是又想出去旅游了？”李曦想起了他之前一聲不吭就跑去川藏線，那時候可給老兩口急壞了，還好他平安的回來了。
“不是，隨口說說。走吧，去把鞭炮放了，來年也平平安安，順順利利。”說著李澤從躺椅上起身走出了房門。
李曦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發了會呆，現在的李澤和他印象里那個有些不同。半年前他回來的時候李曦還沒有太深刻的感覺，但是今晚他說出那番話之后，李曦的這種感受卻突然強烈了。
以前的李澤經常欺負她，仗著比她大處處都要管著她，看她做什么都不順眼。而這次，不光她犯了錯會幫著圓謊，而且只要自己提的要求他都會滿足。一開始李曦覺得是他有錢了，想揮霍一下，后來才發現他給自己花錢很少，而父母和自己不論是要干什么，提出任何要求他卻都會滿足。
李曦越想越不對，跑下樓追上李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李澤已經拿出一掛鞭炮，打開了大門，一股寒風吹了進來，不禁打了個寒戰：“沒什么啊，年紀不大，思想還挺復雜。”
李曦見他不愿意說也沒再問，明天提醒老爸老媽就是了，他要去旅游也就去了，反正林翠也琢磨旅游的事呢，現在有了錢不上班，給老兩口閑的，天天想著玩的事，要不是自己還在上學，估計這兩口子也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了。
準時準點，李澤把鞭炮點了趕緊跑回屋，只聽外面噼里啪啦的一頓炸，隨后有是一排煙火攛上天空，整個城市都在放著煙花，夜空亮如白晝。
“哥，我還不想睡，要不咱們去城里玩？”李曦等煙花都放完了，精神頭還很足。
“城里都關門了，你去玩啥？”李澤也不知道這丫頭小腦袋里裝的是啥。
“我同學們都在操場放孔明燈呢，我也想去。”李曦嘟著個小嘴，拿出手機給李澤看。
“那你想想，咱們現在過去，他們是不是也放完了？明天吧，明天咱們去放孔明燈。”李澤也不想她太失望，答應明天再帶她去。
“那咱們去江邊放花燈吧，這不遠吧？”李曦可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過這出了小區就是長江了也不遠：“我去拿件衣服，咱們走吧。”
李澤回到屋里，把兩人的羽絨服都拿了出來，給李曦套上，拉鏈拉的高高的，帽子也系的嚴嚴實實的，裹的像個粽子。
兩人溜溜達達的出了小區，繞了大半圈才到了江邊，江邊確實有不少人在這里放花燈，都是一些年輕的小情侶。
一個老婆婆裹著大衣坐在那里，面前放了一塊墊布，上面擺著各式各樣的花燈，還有孔明燈，馬克筆，還有成捆的仙女棒。
“老婆婆，花燈多少錢啊？”走過去三個小姑娘，穿著羽絨服牛仔褲，帶著毛線帽子像是學生。
“花燈十塊錢，孔明燈五塊，仙女棒兩塊錢一把有十根。”老婆婆哆嗦著，指著身前的東西介紹著價格。
“那我們一人買一個花燈吧。”小姑娘也不想是很有錢的樣子，跟身邊的同伴說道，想湊湊錢多買些。
老婆婆從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了三個新的花燈遞給了小姑娘：“姑娘真好看，一共是三十，來婆婆再送你一把仙女棒吧。”
小姑娘付了錢卻沒要婆婆送的仙女棒，道了謝謝就跑走了，到了沒人的地方，三個小姑娘從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花燈，每人放了兩只。原來她們只是想替婆婆分擔下，讓婆婆早點回去。
李澤站在壩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也不忍心六七十的婆婆在寒風中繼續賣著那些小玩意，走了過去：“婆婆，今天年三十怎么不回家啊？”
“呵呵，這不是年紀大了嗎，賣點小東小西的糊個口。”老婆婆笑著說道。
“婆婆你箱子里還有多少啊，你算算我全要了行嗎？”李澤看著老婆婆身體挺硬朗，說話也很和氣，自己都被她的好心態感染了。
“小伙子不用的，你買兩個花燈就行了。”老婆婆說話都是樂呵呵的。
“婆婆你就賣給他吧，我都想玩呢。”李曦也在一旁幫腔。
“這挺多的，你們可放不完啊。”老婆婆看了一眼箱子，里面還剩不少呢：“不行不行的，你們想幫我我知道的，但是也不能讓你們白花冤枉錢啊。”
看老婆婆太執拗，李澤轉身對著江邊的游客喊了一嗓子：“這老婆婆的花燈我都要了，你們快過來拿，免費送了。”
少男少女們也猜到李澤是什么意思，雖然不認識他，但是有人出錢，他們也還是很樂意幫幫老婆婆的。
人們蜂擁而來，卻沒有哄搶，一個一個的都排好了隊，每人領取了一份。
最后李澤計算了一下數量，一共是四十多個花燈和一百三十多張孔明燈，還有兩百捆仙女棒大概是一千多塊錢，李澤從錢包里數了兩千塊錢塞個了婆婆：“婆婆外面冷，早點回家吧。”
婆婆顫抖著手接過了錢又點了八張退了回來：“小伙子，謝謝你，不過這錢多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李澤把錢硬塞了回去：“婆婆你快回家吧，今天是大年夜就當我給您的紅包了。”說著把地上的墊布卷起來，連著箱子一起當上了婆婆邊上的小三輪上。
婆婆拗不過他，被李澤扶上了車，連聲謝謝：“小伙子，好人有好報，謝謝你，謝謝。”
李澤輕輕的在后面推著三輪，直到推到壩上才揮了揮手和老婆婆道別。
李曦站在江邊，抱著花燈等著李澤回來：“哥，你真棒。”
“現在知道我棒了？以前誰老說我黑心的？”李澤掏出打火機：“行了，放燈去吧。”
兩個人在江邊放了花燈，各自許了愿。
“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希望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啊，你呢？”
“我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