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信仰有毒。
谷登神庵內，原本一副小菊花爸爸課堂開課了的樣子，眾多長相稀奇古怪的神靈坐在各自用神力構筑的小板凳上，安安靜靜，時不時點點頭。
但現在.....哄得一下鬧了起來——
“這是誰的信仰之力？”
“姜守正大人現在是要結婚了嗎？”
“姜守正大人如果娶了老婆，那么我們給他搭的生祠里面，要放他老婆的嗎？”
“你這不是廢話嗎？愛屋及烏啊，我們既然要求姜守正大人的保佑，那么自然也要求姜守正老婆的保佑，你覺得姜守正大人取的老婆，會是一般人嗎？”
“有道理！”
“說得對！”
“我懂了！”
看著下面烏央烏央地鬧了起來，聽著祂們肆無忌憚地說著什么，姜守正感覺很尷尬，誰特么知道那么恰巧攔下來的信仰之力是姚叔的啊！誰想到姚叔大半夜的時候，會祈禱這種事情啊！難怪姚叔上次來京都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說話也那么古怪。
‘姚叔，好巧啊，您怎么來京都了呀？’
‘我來京都看我女兒，怎么，不行啊？這還是我家閨女的房子呢。’
‘行，您來看姚倩，有什么不行的，我能有什么意見啊。’
‘守正啊，叔和你也不算陌生人，你和叔透個底，你和姚倩...哎！這讓我怎么說呢！’
那時有些古怪的交流，現在想想，一下子正常了起來，如果那時候自己就有了他心通 沒有如果，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姜守正他認為首先要做的，就是對谷登神的部下，進行真實信仰之力的甄別教育。
雖然祂們平時都是吃信仰之力，靠信仰之力維系著自己的存在，但是祂們說起來，對信仰之力的了解，真的還是很匱乏的，除了知道吃掉信仰之力可以轉化為神力之外，對于信仰之力根本本身，根本沒有自己了解過。
像極了城里吃大米的大多數人，各種米粒放在他們的手中，讓他們甄別，除了能分辨出“小米”、“黑米”、“大米”之外，其他的，也就分不出來了，什么“觀色”、“散粒”、“聞香”之類的，都是非必備技能。
當然，老一輩的，一搓就知道大米好不好自己現在附身在考神的神軀上，就應該是算作神靈的一分子，谷登神作為自己的朋友，自己也應該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對這些神靈進行教育，不過祂們現在實在是太吵了，根本沒有辦法教下去，而且祂們的心思也都不在聽講上，而是在考慮怎么給自己搭生祠、求庇護 姜守正抿了抿嘴，一抬手，神力彌散，谷登神庵內的眾神，感覺到了一陣眩暈之后，來到了考神的神域之中。
考神的神域，是一座教室，是在清風觀外構筑而成的，其內自有法度。
每一位神靈都分配到了一張桌子和椅子，每一位神靈的模樣，都在神域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都變成了看上去非常可愛的娃娃，有男有女。
大家都對自己的變化很好奇，這里捏捏，那里捏捏，也就沒有繼續討論“姜守正大人生出來的孩子要不要也放在生祠里面參拜”這樣的問題。
“好神奇啊。”
“考神構筑的神域這么有意思的嗎？”
“你們看，我的頭發是綠色的。”
姜守正在黑板上寫下——
“什么是真實的信仰之力？”
考神說：學生在教室里學習，精神狀態一定要良好！沒有交頭接耳、沒有竊竊私語。
教室內，微微震蕩了一下，所有神靈幻化的孩子，除了站在后門的谷登神外，全部板正地坐了起來，仰起頭。
祂們的目光...閃過一絲掙扎 考神說：學生在教室里學習，一定要專心致志。
祂們目光中掙扎的情感很快弱了下去，進而充滿了好奇。
考神說：學生在教室里學習，學的是學問，學問學問，不懂就要問。
祂們全部都把自己手給舉了起來，姜守正指了指農神幻化的小女生：“你有什么問題？”
“姜守正大人，我想問一下，什么是真實的信仰之力和不真實的信仰之力有什么區別？”
“這個問題問得好，你現在先坐下，你們聽我慢慢講.”
作為在高中時期，經常幫老師講課的學生，姜守正對于課堂節奏的把控還是很不錯的，對自己想要陳述的內容、觀點、假設等等，都進行了一番分析，并與在場的神靈學員們產生互動 “叮鈴鈴！”
“叮鈴鈴！”
教室上方的鈴鐺響了起來，所有的神靈目光中閃現出一絲絲的迷茫，接著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考神說：學習要勞逸結合，不能一味地灌輸 天空，微微泛起了魚肚色，眾多神靈在得到母神明確告知不得搭建生祠的時候悻悻而回。
“再見啦，母神大人。”
“母神大人，我告退了哈。”
在最后一個神靈離開后，姜守正扶額輕嘆：“小雨啊，你不覺得你手下的神靈，很不規范嗎？”
“的確很不規范，我以前都是捏出了祂們之后，給祂們分配好自己的任務之后，就不管他們了，祂們只會遵循三大法則，第一，不背叛我，第二，不輕易傷害人類，第三，在人類傷害我的時候，第二條法則可以不遵循。”谷登神掰扯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說道。
“那你的神靈還會有背叛的？”
“是法則就會有漏洞的嘛，只要有足夠的力量，本身就是可以掙脫開法則本身的嘛，就像是現在的考神，祂如果不遵循我的意志，其實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行吧，先不聊這些了，我還要修煉，你把我放在你的神域之中吧，有問題，我能第一時間出現。”
姜守正在谷登神的神域虛空中盤膝坐定，揮手處一片光華閃動，隔絕內外原本平靜的面色，變得有一些難看，姜守正一翻手，左、右手掌上均出現了深邃的黑暗力量，它們看上去，就帶有這惑亂、恐懼、不安、憤怒、沉淪 左手中的，是那些虛假信仰之力爆發后涌動的力量，現在被姜守正成為“魔力”；
右手中的，是臨江神靈們祈禱受到自己保佑時候匯入到姜守正的力量 “這是...怎么回事？”
“真的討厭啦，人家又不會窺伺什么，干嘛防著人家嘛！”
在姜守正把自己的氣息、力量給封禁了的時候，谷登神嘟囔了幾句，略微有一些抱怨，不過還不至于上升到不開心的程度。
畢竟修煉本身是修煉者的根本，在非自己的地盤上做一些布置，也是可以理解的。
為什么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
谷登神感應了一下自己周身的環境，好像沒有什么變化。
物質是守恒的，能量也是，姜守正這么厲害，修煉的時候肯定會吸收大量的能量，怎么會一點變化都沒有呢？
按道理說，自己身旁的靈氣濃度會稍微提升一下才對的呀。
再嘗試著感應了一下，發現靈氣本身的確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人修煉的時候，那是需要靈氣的，不過姜守正現在的狀態，不算一個人，可能修煉所需要吸收的力量，不是靈氣吧？”
思考之后得出答案，谷登神的腦袋輕點，認為自己發現了真相。
不過不管是什么力量，對于神靈來說，都沒有太多的作用，神靈的根本是信仰之力...偶爾嘗鮮一下姜守正的法力球而已。
“今天也要加油哦！”
谷登神給自己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身子一晃，就出現在了臨江一條老街上，因為今天姜守正講課的時間有點長，祂出來的有些晚了。
原本這個時間點，應該是有一位小姑娘在這里掃地的才對，谷登神放開自己的神念，尋找那位小姑娘。
發現她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捂著胸口停止了呼吸。
“63歲了，也...不算太小。”谷登神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明天，這里應該會換一個小姑娘或者小男生來打掃吧？
谷登神指尖微動，小姑娘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放起了音樂，聲音開到了最大，音質有有些不對了。
接著，谷登神就背著自己的雙手，開始自己的一日的“巡查”，說是巡查，其實也不是那么準確，畢竟這不算是祂給自己安排的“工作”，只是多年養下來的習慣而已。
在祂最困難，神力最為匱乏的時候，祂也沒有放棄自己的這個習慣臨江本是因為祂的本體而“生”的，因為有了祂，才有了村子、鎮子、城鎮和城市 此刻的祂，與臨江融為一體。
有人在一顆樹上刻了字，明明昨天來看的時候都沒有的，谷登神說道：“你會倒霉的”；
有人披著紅馬甲，在孤兒院的廚房里準備著早餐，谷登神說道：“你會有好運的”；
有人對著自己的妻子高高舉起了手，然后忍著...忍著.....給了自己來了那么一個耳光，說了句“離婚吧，離婚你就自由了。”，谷登神步入其中，稍作停留后鼓掌說道：“不要被憤怒沖昏頭腦很好，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臨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谷登神巡查的速度得快快的祂的身子在臨江的主城區內不停閃現，在祂感興趣的地方稍作停留，說上一點什么，不過在那些話的時候，谷登神的神力，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也就是說...剛剛祂說的那些話，都是廢話 當然，那些的廢話，主要是針對人類而言，對于谷登神來說，每說出一句話，祂會有一種參與到人們生活中的感覺，祂喜歡這一種感覺，因為喜歡，所以可以奉獻！
此刻，祂出現在了一處陽臺上，一個看起來是胖胖的男孩子，應該是初中生，他正背著自己的書包練習深蹲。
他的臉上都是汗，兩條腿在顫抖 他嘗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站立起來，可是他還想要再試一下，就再嘗試最后一下——
“啊啊啊啊！”
男孩子的臉色微微發紅，喉間發出了稚嫩的嘶吼。
‘小胖子！’
‘肥豬！’
‘豬頭！’
“啊啊啊啊！！！”
男孩子的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書包，指關節微微發白，他現在已經是半蹲的姿態了，他想要撐起來，可是好辛苦啊！
‘你憑什么喜歡班長？班長那么漂亮，學習成績還好，是你能喜歡的？’
‘原來只以為你是胖，沒想到你居然還丑！’
‘癩蛤蟆、癩蛤蟆，真的是不知道羞恥啊。’
‘我不喜歡胖...胖的男生，真的不喜歡。’
“啊啊啊啊啊啊！！！”
男孩子的腿在發抖，不停在抖，可是他沒有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他還想再堅持堅持。哪怕現在的臉已經呈現出了深紅色，他依舊是沒有蹲回去，他想要站起來！
在谷登神看來，此刻這男孩子身上涌現出了極其濃郁的信仰之力。
因為這股子信仰之力并沒有任何特指的神靈對象，不斷產生，不斷消散。
谷登神湊了上去，吸收，就當作今天早上的開胃甜點啦！
“起來！起來！起來！給我起來！！！！”
信仰之力中，男生不停在咆哮著。
谷登神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地湊了上去，面對著面，身后同樣幻化出了和他一樣的書包，學著男生的動作半蹲，神力涌動。
神力接駁感官同步 一股堅定、不服輸、痛苦混雜的念頭，出現在了祂的感知之中。
好像，真的很累。
“好辛苦呀！”
谷登神的神力稍微往男孩子的大腿上一戳 “呵！”
一聲輕呵響起，男生站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完成目標！明天暫時不加一個，后天加！”
撩起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臉，抹干凈了快要滴到眼睛里的汗水，胖胖的男孩子快樂地笑了起來，他感覺很輕松，那些不好的、討厭的、像夢魘一樣的話，在他的記憶中似乎淡了那么一點。
而此刻，在谷登神神域之中的姜守正恍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