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
不過,只要人一多,大家伙都會覺得“圈子”這個詞,太過于低端。
那么,“圈子”就會升級為“界”。
在華夏大陸,總是會有些奇人——
有的鎖骨成寸、有的力能扛鼎;
有的踏雪無痕、有的一葦過江;
這些,處于正常人的理解范疇。
不就是......受了點特殊訓練么?擱我,我也行。
這類奇人,他們可以從拍電視劇、拍電影、做武打教練、特型演員之類的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
如果懂一些商業思維,組一個團隊,拍一些短視頻,說不定還可以體驗一下暴富的感覺。
而有些卻可以點石成金、袖里乾坤、穿墻御物......
現在,是法治社會了,違法亂紀的事情可干不得。
那么,最適合他們的職業,就是......魔術師了。
臺上的人盡情施展,臺下的人湊個熱鬧。
除了內行人,都不會有人當真。
而有些奇人,他們能洞見陰陽、搬山填海、窮人體之力、御天地之氣。
有些是真的,有些則是口口相傳。
那些真貨,他們要么支起小板凳、鋪個小攤,算命;要么坐在廟宇或道觀,遠離凡塵,受香火、答疑惑。
畢竟,有無數前輩用血的教訓他們,人們可以接受天才和鬼才,但沒辦法接受“天”和“鬼”。
這些奇人互有聯系,交織在一起,便叫——修煉界。
這段時間,修煉界頗為鬧騰——
“聽說了嗎,金目法寺把‘噬魂凈蓮’弄丟了。”
“我去?這等寶物還能弄丟的?”
“噬魂凈蓮不能說是金目法寺的吧,只是以前‘占有即所有’,被當做‘無主物’被他們‘先占’,現在遺失了,可不是‘有德者居之’?”
“我聽說,那噬魂凈蓮,最可能出現的地方,是在臨江市的清風觀。”
“聽都沒聽過,有正式的營業牌照嗎?沒有的話,先去舉報一波。”
“......”
這些交流,一條都沒有進入姜守正的耳中。
他正常上學、放學、修煉、做飯、兼職、儲蓄。
高考倒計時的日歷,被他一頁一頁撕薄。
對姜守正而言,一切正常,但不代表一切如常。
這幾日,學校里的氣氛,越來越不好了。
老師沉著臉,學生苦著臉,連校長都壓力太大暈厥過去住院了。
聽說,好些個學生,因為心理壓力太大,關顧了一下心理輔導老師的辦公室。
然后,老師暴瘦十斤,向學校請了個病假......
“原來,高考這么壓抑的呀!我還以為新聞都是騙人的呢。”
姜守正看著剛剛做卷子做到流鼻血的柯振遠,搖了搖頭,揉了揉臉,故作沉思狀。
[守正,你可以選擇優秀,但絕對不能突兀,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弟子謹記。]
“守正同學,能幫我這道題看一下么?”
這是今天姚倩第三次向他請教問題,一看題,果然,又是比較基礎的類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符合平常姚倩的實力呀。
難道,高考的心理壓力過大,把腦子壓抑壞了?
當然,這疑惑,只能在心底想想,總不能直接開口問人家女孩子——
“請問,這么簡單的題目你都不會,你腦子是秀逗了嗎?”
花五分鐘解答完,姜守正終究還是受不了教室里壓力的氛圍,想要走到走廊放松一下。
要是以前,他可以搭著護欄,伸出頭,看看上面,看看下面,自由自在。
現在不行了,都裝上護欄了。
一探頭,腦袋就頂著了,很不方便。
“我要抗議,我要投訴!”
“今天回家我就要和我爸媽說,這是把我們當牲口啊!”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學校有病吧!”
“你們看,下面還有人鋪了氣墊。”
“瘋了,學校瘋了!!!”
“......”
看來,走廊的氣氛也不是很好。
去衛生間吧——
看著邊邊角角、銳利地方全被海綿包裹住,然后所有蹲位全被拆了......門。
賊開放,很清涼。
鏡子什么的,拆了就不裝了。
原本的位置,端正地貼上了好幾條大紅橫幅,方正黑體的白字重復著一句話——
“成績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窗戶,也被釘死了。
外頭零星的光亮,配著昏黃的燈光,這環境真的是......
還是外面看起來舒坦一些。
離開衛生間的那一刻,姜守正心頭不由浮現“矯枉過正”四個大字。
終于,熬到最后一節課下課。
學生們,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沖出教室。
看來大家伙,早就收拾好了。
不出三十秒,只有收拾東西的姜守正和今日輪到執勤的柯振遠還教室里。
此刻,能夠很明顯感受到整個樓,都在震動。
姜守正收拾完,看著柯振遠兩個鼻孔都被紙塞著......
又把包給放下了,開始將書桌上的書落齊整、桌子推齊、椅子擺正,順道走上講臺摁下“D”,白板上的字跡全消......
“謝謝。”
柯振遠的鼻子塞住了,聲音有些悶沉。
“不客氣。”姜守正背好書包,對著柯振遠擺了擺手,告辭。
最后把拖把沖洗干凈后,柯振遠背著包回到學校的員工宿舍。
在員工宿舍樓下,就試著把紙拔了出來。
沒流血。
那么,就把紙張丟了。
在一樓的衛生間沖洗了一下鼻子,照了照鏡子。
看不出流鼻血的跡象。
擦干,上樓。
用鑰匙開門,屋內,一片漆黑。
這個點,他爸還沒下班。
今天,依舊沒有胃口吃飯。
開燈,放下書包,抽出試卷,攤在書桌。
這段時間每天的卷子,是越來越多。
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做蒙的緣故,做題的速度,是越來越慢。
有些時候,看試卷,都有點想吐的感覺。
就像今天,他直接試卷做的上頭了,然后,鼻腔一陣通達,鼻血直接砸在了試卷上。
梅花一度開......
“A,C,D,B,C,......”
“ACD,BD,BC,AC,ABCD......”
白凈的稿紙,不出一會,就布滿了計算的痕跡。
剛開始,還好,柯振遠做起這份試卷還是很穩當的,可是,漸漸的,他開始變得有些焦慮,嘴中不斷開始念叨——
“這個步驟,應該是這樣的......”
“不!還應該是這樣的......”
“怎么搞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
他呼吸急促,放下筆,捂著胸口。
試卷上的文字,跳出,在他面前開始坐著無規則的跳動。
好煩!
好煩!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嘩!”
柯振遠狠狠踹了一腳書桌,可因為書桌抵著墻壁,他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一陣天旋地轉。
“咚!”
后腦,砸在了地上。
疼痛感,讓他心中的焦慮,淺了一些。
掙扎著起身,坐好。
他再度拿起了筆,又在草稿紙上,開始驗算起來。
“我要算對!要對!不能錯!”
筆,越寫越快,越寫越重。
“刺啦!”
草稿紙,破了。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驗算的步驟,從紙張,延伸到了書桌......
咯!!!!
狠狠、用力,筆尖與書桌的摩擦聲,尖銳刺耳,聽得讓人牙酸。
身后,傳來響動。
屋子的門,開了。
柯振遠,沒回頭,或者說,他沒法回頭了。
他現在的腦子,只有一件事。
不停地驗算,驗算著忘記了題目的答案。
“娃,今天員工食堂,有你最喜歡的酸菜魚欸,我打包出來一份。”
“別做試卷了,勞逸結合,來,吃點。”
“嗯?你在干嘛?”
“你,你在干嘛!停下來!你,你腦袋都流血了!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