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葛陽練兵(上)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殺賊，殺一人賞銀五兩！”
蔡縣尉為了提高士氣，大喊著殺賊有賞，同時不斷的指揮縣兵們砸下石塊。
幾鍋剛燒開的水這時也抬了上來。
上一次反賊攻城，縣兵們僅僅只傷亡了兩三人，這讓他們底氣足了不少。
因而這次的防守力度也加強了起來。
先行爬上云梯的幾名先鋒營士兵被縣兵們狠狠的擊落在地上。
頓時響起一陣慘叫聲。
可是第二次往上爬的先鋒營改變了戰術。
各小隊長紛紛讓在下方持盾守護的士兵頂著盾爬上去，其他人跟著盾牌兵后面。
這些體力充沛、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終究不是那些外圍能比的。
不到半刻鐘，就有七名舉著木盾的士兵強行爬了上來。
由于他們沒有攜帶武器，只能背靠背龜縮在一起，用盾牌抵御縣兵的攻擊。
隨著他們成功的站住腳，越來越多的士兵攀爬了上來，場面開始反轉。
縣兵們的裝備其實與先鋒營的人比較起來也強不到哪去。
義軍中的小隊長以及一些優秀的士兵人人都穿有盔甲，和縣兵大致相仿。
沒有裝備的優勢，他們與先鋒營對比起來，簡直差上一大截。
實力太弱、沒有團隊意識可言、更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僅僅仗著人多勢眾在戰斗。
“看來將軍的訓練方法真像燕閔說的那樣。”
夏良弼和王傀在不遠處觀望城頭上的戰斗，不約而同的感慨起來。
燕閔往日對他們說，只要按照這樣的方法訓練個一年半載，義軍必定能無堅不摧，就是與朝廷的幾大精銳軍隊，也能正面硬撼。
這番不知道被燕閔重復了多少遍的話，別說夏良弼，就連王傀也是不信的，認為他在吹牛。
雖然他們都對義軍有信心，可他們又不是沒見識的泥腿子，知道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但此刻看著城頭上的一幕，不由信了幾分。
就目前的局勢來看，葛陽的縣兵們，面對人數比他們少很多的義軍，已經開始支持不住了。
但這一波攻勢緊緊只是試探性的派出了三個大隊。
先不說義軍中最精銳的陷陣營根本沒動。
就先鋒營來說，若是派上五個大隊。
他們相信，只要一波攻勢，就能破城。
葛陽縣兵可不比尋陽的那些。
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人數也更多。
重要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以為義軍有很大可能，將主攻地點放在這里，所以大多都聚在此處。
再加上募集的農夫，對方的人數、士氣、統一的指揮，都與尋陽縣兵不可同日而語。
先鋒營以三個大隊，就能打得對方節節敗退，夏良弼和王傀不由對燕閔的話重新定義了一番。
不過葛陽為了防守正面，大量抽調了其他三面城墻的防守人員來這里支援，這就令得義軍有了可趁之機。
陳子云完全可以在正門繼續投入力量，誘使絕大多數的縣兵集結到這里 到時候義軍就可以從其他三面城墻破城。
義軍在四面城墻外都聚有幾千的流民，有了這個掩護，四五百人的陷陣營想要隱蔽起來，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陳子云真的想用聲東擊西這個方法。
恐怕只要半個時辰，葛陽攻防戰就得宣告結束。
更何況，義軍中的攻城槌都還沒有用上！
“畢竟只是小縣城而已，也不在乎早一點晚一點拿下。
鄱陽的郡兵若敢再來，正面就能擊敗他們！”
陳子云對那些想急著破城的義軍開解道。
先鋒營的表現他并沒有感到意外，也不擔憂來自鄱陽的威脅。
畢竟義軍每天都在進步，已不再是當初，需要消耗對方，才敢與之正面廝殺。
陳子云一邊繼續觀戰，一邊頭也不回的對身后的郭子興問道：
“郭大人，在你看來，白袍義軍如何？”
“已成反賊的階下囚，何談大人？”
這位鄱陽郡的六品武官，不卑不亢地回道。
大概是從隘陽谷被俘虜時，郭子興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對賊頭毫不掩飾的說出“反賊”這兩個字。
陳子云身邊的一眾義軍高層聽到這句話，頓時大怒。
本來陳子云將這個郡兵的武官帶在身邊，他們就不同意。
擔心郭子興會對陳子云做出不利之事，哪怕已經再三確認了他沒有任何可以傷人的武器，仍舊是對他不放心。
此刻聽到這兩個輕蔑的字眼 ，眾人看向陳子云，不用他說話，只消點點頭，當即就把這個不知好歹的鄱陽武官給亂刀分尸！
可陳子云不想殺他。
他已經向其他投降的郡兵打聽清楚了。
身后這人是郭家嫡系，郭若雪的叔父、郭家族長的弟弟，郭子興！
因為何茂傷勢過重，在送回尋陽后就一命嗚呼了，所以此刻郭子興就是被俘虜的郡兵中，官秩最高的武官。
陳子云得知郭子興這一路上對和茂的建議后，立刻就動了招降郭子興的念頭。
先不說這位世家公子哥是否有真才實學，單就眼光和對待戰斗時的謹慎，足以將義軍中一大批人比下去。
“悠悠眾口，豈能全堵上？別人怎么稱呼并不重要，關鍵是自身，只要自身強大了，誰都會尊重你。”
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后，陳子云看向這位頑固不化的武官道：
“再請問郭大人，以你的眼光來看，我這先鋒營的士兵怎么樣？”
被自己當面稱呼為反賊，居然還能如此沉心靜氣、不為所動，這賊頭看起來還真是不簡單！
郭子興想了片刻，也不遮掩，按自己的看法實話實說，平靜道：
“土雞瓦犬，不值一提。”
“大膽！”
“狂妄！”
對于這句評價，陳子云還沒做出反應，身邊的一眾義軍高層激憤無比，夏良弼更是站了出來大聲呵斥。
他雖然不算是老義軍，但陳子云對他可以說是恩重如山，一上來就委以重任不說，平時對他也關懷備至。
加上他覺得陳子云確實有點不凡，所以對可謂是義軍忠心耿耿。
而眼前這些先鋒營士兵乃是由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付出了這么多心血，被郭子興用這么輕蔑的話說出來，夏良弼忍不住諷刺道：
“是啊，正是這些土雞瓦犬，把鄱陽郡兵全數消滅！連某位大人，也成了階下囚。”
“如果不是你們使詐，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郭子興冷哼一聲，反駁了一句，他心里對上次尋陽之戰并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