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劍后,第一次對敵,便展現出了極大的威力,這讓柳劍臣的自信心大增,同時對于渾元劍經,以及至真道人傳他的靈寶玉策,都另眼相待了,之前是半信半疑,現在是如獲至寶。
之前修煉時,他心中是一直存有疑慮的,畢竟他到目前為止,沒有見到過至真道人和燕赤霞出過手,并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深淺。
昨晚在小巷中,見到青鳳被那人打傷,情急之下,全力施展了一劍,劍氣如龍的氣勢,竟然有了幾分“秋風掃落葉”的氣象,一招便讓那人退去了,有了這次的檢驗后,柳劍臣心中有數了,每日子時的道門練氣,以及清晨練劍,他的積極性一下高了好幾倍。
簡單吃過雪兒端來的早點,又去后院西廂房看了青鳳,昨晚青鳳在小巷中,被那人傷了經脈,過了一個晚上,氣色看上去已經好很多了,看來她們涂山狐妖一族的秘法,確實不同凡響。
柳劍臣不敢在青鳳房里停留太久,簡單交代了幾句,讓她好好在聽雪別苑中休息,便離開了。
今天出門,柳劍臣接受了李典常的安排,上了早就在門口候著的馬車,他之所以答應坐馬車,一來坐在馬車中,他可以安靜地想些事情,二來乘坐馬車也不會過多暴露自己。
經過昨天的兩次遇襲,他變得謹慎起來了,現在自己在明,那些人在暗,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什么危險,萬一自己真的因此丟了性命,那也太不值當了。
太華城本是前朝都城,楊家建立日月王朝后,也以此為都城,上皇又下令對太華城進行了擴建,內外城的規模遠超以往,氣象更為宏大。
整個城區有南北向大街十二條,東西向大街十八條,縱橫整個城區,以永興街為中軸線,分為東城和西城,本地人習慣叫東市和西市,兩市又由大小不同的坊里組成,便是人們常說的“市井”,市井流言又稱為坊間傳說,便是基于此。
太華城有“紅塵世界第一城”之稱,不但因為它的氣象宏偉,更因為它的繁華。
太華城以她的盛名,吸引了紅塵神州及化外各地的人,莫名涌入太華城,于是又為太華城增添了很多異域色彩。
聽雪別苑是在城東南,而大理寺在城北皇城內,他每日要穿越小半個太華城,才能到達大理寺。
柳劍臣坐在馬車里,耳朵里傳來街上喧嘩熱鬧的聲音,他又忍不住想看看,那個躁動的心,根本安耐不住,到底還有少年心性,抵擋不了新奇、熱鬧的誘惑力。
馬車行至一處巷口時,突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公子,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
柳劍臣掀開車簾的一角,看到肥胖高大的劉元霸,被幾名家丁簇擁著,攔住了巷口的去路。
“柳劍臣,有膽量你就下車來!”
劉元霸高聲喊道,他雙手抱著膀子,被臉上肥肉擠成兩道細縫的眼睛里,射出陰冷的目光。
柳劍臣一愣,心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這馬車里的?
柳劍臣定了定神,然后掀開車簾走下來,雙眼盯著他們,淡淡地說道:“不知劉大公子找在下什么事?”
劉元霸看到柳劍臣下車的那一刻,眼角跳動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的陰冷。
柳劍臣仔細打量對面的劉元霸時,心里也是一驚,眼前的劉元霸似乎與他第一次見到時,感覺不太一樣,自從云林寺方丈傳功后,他的直覺似乎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我父親是不是你殺的?”劉元霸的話很直接。
柳劍臣看到劉元霸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我為何要殺你父親?”
劉元霸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后狠狠地說道:“你明知故問,是我針對你的,你可以沖我來,為什么要去動我父親。”
“我看你是光長肉不長腦子,居然有這么腦殘的想法,難道你連陛下也敢置疑嗎?如果是我殺了你父親,陛下怎么會讓我來調查此案?”
柳劍臣搖了搖頭,鄙夷地看了劉元霸一眼,然后轉身準備回馬車去,因為跟他說多了,一是浪費口舌,而也怕落什么口舌,而且眼前的劉元霸,明顯是來挑事的。
“你…我會找到證據的。”
“請便!”柳劍臣揮了揮手,然后鉆進了馬車。
“走吧。”車里的柳劍臣沉聲道。
伙計喝么一聲,馬車朝著劉元霸一行人駛去。
劉元霸見馬車駛來,陰沉著臉走到一邊,那幫家丁見劉元霸讓開了,也忙跟著讓開了路。
柳劍臣透過車窗的簾縫,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路邊的劉元霸,心中的疑慮更濃了,他越想越覺得劉元霸有問題,從剛才他說的話,到后來的反應,他都覺得他哪里不對勁。
之前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如何突然變得這般隱忍了?那種陰冷的眼神,也是之前所沒有的。
柳劍臣握緊了拳頭,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既然自己已然掉入了這個旋渦,那就憑自己的本事斗上一斗,真當自己沒有雄起的時候?”柳劍臣在心里暗暗道。
到了大理寺,上官青云不在,屬吏說是進宮了,林青東也不在大理寺當值,柳劍臣一時找不到相商案子的人,便不想在大理寺多待,心里盤算了一下,又讓車夫駕車去永寧河邊的胡府。
這段時間一直被事物纏身,一直答應胡康去他府上拜訪,都被耽擱了,現在案子沒有頭緒,也無從查起,便想起胡康來,看他是否有什么好的建議。
坐在馬車里的柳劍臣,背靠著車壁,雙手抱在胸前,此時他的心里,突然有種孤獨無助的感覺,看來無論在哪個時代,無論在哪個地方,自身沒點身份地位和人脈關系,做起事來,同樣會捉襟見肘,寸步難行。
身份地位他倒是有了,只是他不敢亂用,況且人家買不買他的賬,這還兩說,畢竟現在他只是個準駙馬,而且那位神秘的蓮花公主,也不知道對他感覺如何。
還有關鍵的一點,是他不敢去用,也不想去用,廟堂的水有多深,他現在是不知道的,既然不清楚,便不要去輕易踏入。
自從柳劍臣踏入玄境中的胎息后,他便有過夜闖皇宮,去探一探那位蓮花公主的念頭,不過細想之后,又作罷了,也想過直接上門去找,又覺得不合王朝禮儀,因此,剩下的就只有耐心等待了。
其他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對于見那位蓮花公主,心里為什么沒有強烈的沖動,到底是因為他習慣于被安排的個性使然,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比如因為楊若兮或是司馬貞娘。
他發覺,每當閑下來的時候,或是夜深人靜獨自一人在書房時,這兩人的音容相貌,便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反倒很少會想起那位沒見過面的公主。
柳劍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用手揉了一下臉。
不管怎樣,看這一回,那種從天而降的好運氣,是不是依然會光顧自己。
就這么一路想著,柳劍臣對外面街上的熱鬧,反而不關心了,他用手撐著下巴,閉目養神起來。
突然感覺車里的空氣有些微動,柳劍臣心里一陣悸動,立馬睜開了眼睛,只見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他的右手本能的握住驚蟄的劍柄,當他看清楚那人樣貌后,頓時又放松下來了,臉上露出驚喜,正要出聲呼叫,卻被一只柔軟的手給封住了嘴。
來人竟然是司馬貞娘,她一身白衣,外面披著一件白色鑲邊斗篷,近在咫尺的一張玉臉上,掛著冷漠的表情,一張小嘴吐氣如蘭,看得柳劍臣心神俱醉。
司馬貞娘做了一個噓聲動作,然后慢慢收回封住柳劍臣嘴巴的手。
“不要出聲,去永安街的梧桐巷。”
柳劍臣忙點點頭,然后喊道:“咱們去永安街的梧桐巷。”
“是,公子。”
柳劍臣吩咐完,又轉頭看著坐在身邊的司馬貞娘,眼睛里不自覺地露出微笑,司馬貞娘瞥見他的灼灼目光,頓時低下頭,不敢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