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青的靈識進入了《觀道經》之中看到的這第一個故事,讓他感悟到了——并不是什么故事都會讓人有所感悟的。
在海神離開了之后,漁夫經歷了一大段無法細表的心路歷程,隨后就決定帶著兒子找到回去的路。于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做好了儲備,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駕起了木筏出發。
經過了七八天的海中飄蕩,這個漁夫終于遇到了一艘出海打漁的大型漁船。
他與兒子被這漁船所救,可是天有不測風云,漁船再次經歷風暴,然后側翻。
當那個漁夫感到絕望之際。
我們的海神大人就又出現了。
這一次海神出現不但救下了丈夫與兒子,還救下了這漁船上的所有漁民。
之后,在一個老漁夫的指路之下,海神把這一行人送回了臨海村。
這也是臨海村歷史上海神第一次顯靈的故事。
而那個年輕漁夫也決定留在臨海村開始一段新的生活,那漁夫本是孤兒,只有一個叫海生的乳名,并無姓氏。于是他就把大漁船上的老漁夫認作義父,并且隨他姓鐘。
而鐘海生的孩子則是改名為鐘念海。
村民們也因為海神顯靈之事,在村中建起了海神廟。
陳長青看到這里,心中隱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隨后,陳長青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回到了肉身之上。
陳長青看了四周一眼,發現自己依然在八面玲瓏塔之中。
他松了一口氣,然后開始回憶剛才的那個故事。先前看臨海村村志的時候,陳長青看到關于海神顯靈的故事只是一筆帶過。
但是剛才他應當是重新理順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海神之所以一直守護著臨海村,自然是因為自己的后人就住在臨海村。
等等,后人?
海神大人的丈夫跟孩子都姓鐘?
我娘也…
他的心中有一個過分大膽的猜測。
他不敢想,但是卻忍不住想。
為何娘親的墳墓要面向大海?陳長青后來問過父親這個問題。
陳浩東告訴陳長青,這是他們鐘家的家族傳統,從他們祖上傳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鐘家所有的子孫墓碑都必須面朝大海。
其次,為何那個臨海村的瘋老頭會把迎兒錯認為海神大人。原來是她們之間有一絲絲相似,陳長青一直都沒敢去盯著海神看,反而看不出來。現在仔細回想,雖然發型與眼睛不一樣,但是輪廓上卻…
還有,海神為何會選擇信任陳長青,眷顧他們兄妹?
難道海神大人早就知道了?
這劇情太特么狗血啦!
我接受不了!
其實陳長青一直都很不理解,無論是在以前的地球,還是現在的玉門界,總有那么一些類似的故事。九天仙女莫名其妙就喜歡上一個凡人,這到底是為何呢?好好修煉不好?非得要生個孩子?
不過現在這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自己與海神大人的關系…
要問問海神嗎?
陳長青把手放在胸口。
這太尷尬了。
難道要開口問:海神大人,請問我是你重重重孫子嗎?
陳長青撓了撓太陽穴,最終下定了決心。
還是裝沒事發生吧。
海神本來就精通卜算之術,應該早就算清楚了彼此之間的關系。
她不說,也有她的道理。
我這個當后輩的當然是不能隨便說出來。
等有機會還是得回去臨江村,找人問一下有沒有誰知道娘親的祖輩叫什么名字。
做出了決定之后,陳長青回到了現實。
時間只過去了片刻。
但是他的精神卻無比充沛,就好像是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覺。
此時陳長青精神奕奕,加上經歷了剛才那么大一件事。
睡肯定是睡不著了。
只能找幾個小怪練練手了。
于是,陳長青又回到了八面玲瓏塔里開始修煉,熟悉一下把錦囊換成護腕之后的操作。
就這樣,陳長青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作出了另外一個決定。
還是要重新做幾個錦囊。
袖里乾坤方便是真的很方便。但是戰斗的時候,首先破損的定然是護腕護手。雖然質料已經經過了強化,但是以后陳長青遇到的對手肯定也會越來越強,護腕當然也有很大機會被破壞。
第二天中午,陳長青與陳梓迎出去一起吃了午飯,然后就送了小姑娘回去學府那邊。
當然他也忘不了給白前輩帶一些靈煙咒。
看著陳梓迎進入了學府小世界之后,陳長青依然有點依依不舍。
白前輩:“你跟你妹關系真的挺好的。”
陳長青聳了聳肩:“從小到大都在一起,她進學府修煉,是我們分開最長的時候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她總有出嫁的那天?”
陳長青一愣,微微一笑:“也不盡然吧?傳說興山圣母,北海仙子這些女前輩也未曾覓得佳偶。”
白前輩一愣:“你這說法,那些可是成了仙的前輩高人啊。”
陳長青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妹妹當然也會成仙。”
白前輩:“嗯?”
陳長青意識到自己失言:“我的意思是我相信我妹妹的天賦。至于出嫁一事,現在還言之過早。假若她遇到喜歡之人,經過了我的考驗,那自然也是好事。萬一真的無人可配得上她,我也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照顧她。”
“仙路漫漫,道侶之事終究之事個中點綴。”
言語之間,陳長青看向了白前輩:“恕晚輩失禮,敢問一句前輩可有道侶?”
白前輩聞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你這小子果然能說會道。”
陳長青微微一笑:“前輩,晚輩今日還想到書齋看書,就不久留了。”
白前輩擺了擺手:“去吧。對了,你下次過來之時就不必帶那靈煙咒了。”
陳長青問:“這是為何?”
白前輩苦笑了一聲:“明日我便要離開此處。”
“嗯?前輩何故離開?”陳長青剛開口就后悔了,沒事問這干嘛?
白前輩欲言又止。
陳長青松了一口氣:“前輩不方便說的話,晚輩就不多問了。”
沒想到白前輩卻開口說道:“也不是不方便說。就是時間到了。”
陳長青一愣。
他猶豫了一下,然后問道:“前輩可是準備飛升渡劫?”
白前輩點了點頭:“再不嘗試,就沒機會了。”
靈海境后期的修者,活個幾百年不是問題。
假若不飛升成仙,就總有身死的一天。
“我的壽元,約莫還有兩年。拖了一輩子,不想再拖下去了。”
說著,白前輩就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槍,然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陳長青見白前輩把話說開了,他也不好就此離去,反而是在旁邊的地面上坐了下來。
白前輩看了陳長青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我白某人心底的這些話,這些年一直都沒跟人說過,沒想到最后這些話居然是說給你這么一個小輩聽。”
陳長青微微一笑,沒有應答。
“想我白驚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往無前的狠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改錯了名字,父母給改了一個名字叫驚霆。所以遲遲不敢渡那成仙之劫。現在想來,‘驚霆’這名字確實不太好。”
陳長青心中吐槽了一句:這兩個字正著來反著來都不是什么好名字。
“隨后,我身邊的好友同伴,一個個地去渡雷劫。”說到這里,白前輩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們一個又一個地失敗了。”
“我曾經遠遠地看著我兩個至交好友死在雷劫之下。”
說到這里,白前輩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這些年來,我一直搜羅那渡劫靈寶,已經有百余年了。”
“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準備得很充分了。但是總是無法邁出那一步。”
說著,白前輩看向了陳長青:“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失了銳氣?”
前輩你問對人了!
陳長青連忙站起來:“前輩。晚輩以為,做好準備并無錯。仙路之上,做好準備,身心圓滿方可再闖高峰。”
說到這里,陳長青頓了頓,然后問道:“不知前輩可否布下結界。”
白前輩一愣。
陳長青苦笑:“晚輩有點小秘密,不想與外人道。”
白前輩點了點頭:“可。”
說著,他的煙槍虛畫了幾下。
“你可以說了。”
陳長青看了白前輩一眼。
暗自下定了決心,在這一個多月的相處時間里,二人之間的好感度至少已經達到了友善以上。所以,在不過多暴露自身底蘊的前提下,陳長青不介意幫他一把。
陳長青知道白前輩的問題所在。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卻還是缺了一往無前的決心與勇氣。
而在陳長青身上,恰好有一物可以幫到他。
陳長青抱拳說:“前輩,晚輩曾入一仙界裂縫。得一寶物。希望能幫到前輩。”
言語之間,陳長青就把識海之中的那個“勇”字喚了出來。
白前輩看到了那個“勇”字,整個人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就連手中的煙槍都差點抓不穩了。
他顫抖著聲音,擠出了兩個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