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物皆分陰陽,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萬事萬物皆有其陰陽兩面。以一日為例,自是晝為陽,夜為陰。
但晝夜之間的陰陽交替并不是以簡單的日出日落而劃分,而是靠時辰來劃分。
一日之分,起于子半。而子半是指子時過了一半,用現代二十四小時制換算的話,十二時辰中的子時是晚上二十三點到凌辰一點。對半劃分,子半正是零點,是一天的開始,古人很早就有這種認知。
而在一日之始的子時,也正是天地間陰陽交替之時。陰氣漸消,陽氣初生。相對的午時則是另一個轉換點,陽氣漸消,陰氣初生。
但在陰陽交替轉換之前,則是其最盛之時。所謂“極盛則衰”,當某一事物達到頂點時,往往就會開始衰落,不可能一直處在頂峰。放在陰陽理論中,便是“陽極則生陰,陰極則生陽”,在陰陽之氣達到最頂盛時,就會開始衰落,另一氣則生起。
所以在子半陰陽交替之前的子初時分,便是一天中陰氣最盛之時。午半陽陰交替前的午初時分,則是一天中陽氣最盛之時,而午時三刻則為最盛的頂點,行刑問斬挑時辰,有謂午時三刻問斬,便是因此時陽氣最盛,斬了犯人后讓這人連鬼都沒得做。一是其為重犯,讓其死了連鬼都不能做;二也是為避免真成了鬼陰擾監斬的官員人等。
修煉其實也講究時辰,因為大部分修煉者需要的是陽氣,所以初練者若能選擇寅時修煉最好,會對修煉更有幫助。
子時是陰陽交替之時,雖有陽氣生起,但陰氣還沒能完全消散。子時過后的丑時也是一樣,雖然陽氣開始壯大,便仍然會有些陰氣未能完全消散。直到了寅時,陰氣才會完全消散,是陽氣初生最旺盛的時候,而且這時的陽氣是初陽,也最助于修煉。若等到太陽完全出來后,反而會有些陽燥之氣,到午時陽氣最盛時也很有可能灼傷神意,反而不適合修煉。
另外寅時是肺經當令,肺主一身之氣,肺朝百脈,所以寅時通常是練氣最好的時間。尤其對初學者來說,會更有幫助。
時間漸漸到了子夜,黑風山上下的不少江湖中人大多開始休息,不少更是已進入夢鄉。不過練武之人大多精力旺盛,所以此時尚未睡的也仍有不少。有時這時仍在呼朋喚友,聚眾飲鬧;有的則趁著夜深人靜,沒人打擾時,到無人處偷偷練習武藝;還有的則趁著有夜色掩釋,以及大多人已經入眠,行些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陰祟之事。
黑風寨大門前外面的空地上,一名年輕武者抬頭望了眼夜色,起身走出營地,遠離了這片宿營地與人群。
他走入旁邊的一片山林,找到一片空地,觀察了下附近無人,便凝神靜氣后擺出拳駕,開始練習武藝。
這名年輕武者顯然是位外力境武者,還需要靠不斷練拳來打熬力氣與精進武藝。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所練習的武藝已頗有功底,拳腳使的虎虎生風,揮舞拳腳帶起的勁風將身邊的落葉枯草帶動的隨勁四舞,看起來倒也頗有氣勢。完全練動開后,他身上便顯得熱氣滾滾,有些汗液蒸騰。
練完一遍,他感覺自己漸身氣血更加活絡。深秋的夜晚,本已是頗有涼意,以他一個外力境武者也遠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但這時一遍拳腳練完,他不但不覺有半絲涼意,反而還熱的有些額頭冒汗。停下動作收勢后,他忍不住還扯了扯衣襟,敞開領口,好更加散熱。
略作喘息后,他本打算趁熱打鐵的繼續練習,忽然耳中聽到旁邊有些動靜傳來,立即警覺地轉忙轉頭瞧去,口中低喝問道:“誰?”同時擺開拳架,做出戒備之勢。
“公子勿驚!”黑暗的林木中一個女聲傳來,然后一道倩影踩踏著枯枝落葉從黑暗中走出。
年輕武者借著天空上落下的斑駁月色瞧去,但見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是一名年輕美貌的女子。女子穿著一襲鮮艷的紅衣,顯得十分美艷動人,只是面色上瞧去,顯得有些過分蒼白,毫無血色。在這個蒼白面色的襯托下,讓她顯得更加嬌弱無力,同時會讓人有些不由自主的生出保護欲。
此時這名年輕武者便生出了這種保護欲,很想要保護這位嬌弱的美貌姑娘,原本的戒備與防備姿態,從見到這姑娘的那刻起便已立即收起放下。
“原來是位姑娘,不知姑娘為何會到此處?”年輕武者放下戒備姿式,滿面笑容地向女子抱拳行禮。
“奴家在林中散心,聽到這邊有些動靜,故來一探,沒想到卻驚擾了公子練武,還請公子勿怪。”紅衣女子邊說邊向他走來,走到他身前兩步來遠處站定。
離得更近,年輕武者仔細打量,只覺眼前這名紅衣女子是他生平見過最漂亮的女子。也不知是否夜色的渲染,還是有其蒼白面色的襯托,讓她的一頭秀風顯得更加漆黑如墨,唇紅如染。只是多看兩眼,他便忍不住口干舌燥,心口狂跳,心跳聲大的似乎自己都能聽見。
“公子心跳的好快。”女子瞧著他心口,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摸上他右胸處,感覺著他的心跳。
年輕武者平日本是反應靈敏,但這女子探手上前摸他胸口,他竟完全沒反應過來。其實即便能反應,他也完全沒打算阻擋。
女子的手像是她的面色,白皙到有些蒼白。感受著年輕武者的心跳,她面上閃過渴望之色,接著抬手上滑,摸到年輕武者敞開的領口處,并且毫無害羞之意毫不停頓的進接觸碰到了其肌膚。
纖手一觸,年輕武者感覺女子的手一片冰涼,毫無溫度,也不知是否這秋夜太涼之故。但這冰涼的手觸著他狂熱的心所炙燙的胸口肌膚,卻讓他感覺很好,很是舒服。
“姑娘…”年輕武者略有些害羞之意,想開口提醒,但叫了一聲,卻又不忍讓這姑娘放開,只是癡癡地瞧著姑娘。
女子繼續抬手上滑,摸到其脖頸處,感受著他脖子旁大動脈處的炙烈跳動,然后輕輕用指甲一滑,便似滑破開塊豆腐般輕易,熾熱的鮮血立即噴涌而出。
不等鮮血完全噴出,女子立即迅速湊唇對上,大口吸吮著其頸中噴出的熱血,面上帶著癡迷與滿足之色。
似乎這女子的指甲太利,動作太快,直到被劃破頸動脈后,年輕武者也似乎毫無所覺。這時被女子湊唇大口吸吮著他的血,他似乎也只感受到女子冰涼的唇吻,而沒覺到自己血液的流失,面上也同樣帶著被這位美貌女子親昵的滿足與喜悅之色。
血液的迅速流失,讓他還沒感覺到疼痛便已跟著流失了生命,直到他也變得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無光澤時,他臉上仍帶著最后的喜悅之色。
而女子蒼白的面孔則在其大口吸吮鮮血時開始變得紅潤并富有光澤,顯得更加美艷。
吸吮盡這年輕武者體內的最后一滴鮮血后,女子面色冰冷毫無表情地推開其冰冷的尸體,意猶未盡地伸舌舔掉自己唇上所沾染的最后血液,轉身向后面黑暗的林木中屈身行禮。
陰森黑暗的幽影中有道身影一動,一名面色枯槁的瘦高道人從中走出,面帶著陰森詭異的笑容。
抬步走到女子身旁,道人隔空探手向那年輕武者倒下的尸體一抓,便有一團翻滾扭曲的黑氣被其抓入手中,正是那年輕武者剛剛枉死的冤魂。
瞧了手中一眼,道人另一手解下腰間的一口漆黑葫蘆,將這道陰魂塞入其內。
斑駁的月色垂落,映照著這道人的面孔陰暗不定,但見正是那晚目睹黑風山上帝流漿垂落,其便一眼認出,并且認為有可能是有玉尸出世的那名玄衣道士。
那晚的一僧一道,終于齊聚黑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