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左手一指點出,嗤的一聲輕響,已封住了她穴道,微笑道。
“癡人,你又非佛門女尼,勘不破愛欲,何罪之有?”
葉二娘呆在當地,動彈不得,只是淚水簌簌而下。
玄慈喝道。
“行杖!”
好容易二百下法杖打完,鮮血流得滿地,玄慈勉提真氣護心,以免痛得昏暈過去。
兩名執法僧將刑杖一豎,向玄寂道。
“稟報首座,玄慈方丈受杖完畢。”
玄寂點了點頭,不知說甚么才好。
玄慈掙扎著站起身來,向葉二娘虛點一指,想解開她穴道,不料重傷之余,真氣難以凝聚,這一指竟不生效。
虛竹見狀,忙即給母親解開了穴道。
玄慈向二人招了招手,葉二娘和虛竹走到他身邊。虛竹心下躊躇,不知該叫“爹爹”,還是該叫“方丈”。
玄慈伸出手去,右手抓住葉二娘的手腕,左手抓住虛竹,說道。
“過去二十余年來,我日日夜夜記掛著你母子二人,自知身犯大戒,卻又不敢向僧眾懺悔,今日卻能一舉解脫,從此更無掛罣恐懼,心得安樂。”
說偈道。
“人生于世,有欲有愛,煩惱多苦,解脫為樂!”
說罷慢慢閉上了眼睛,臉露詳和微笑。
葉二娘和虛竹都不敢動,不知他還有甚么話說,卻覺得他手掌越來越冷。
葉二娘大吃一驚,伸手探他鼻息,竟然早已氣絕而死,變色叫道。
“你…你…怎么舍我而去了?”
突然一躍丈余,從半空中摔將下來,砰的一聲,掉在玄慈腳邊,身子扭了幾下,便即不動。
虛竹叫道。
“娘,娘!你…你…不可…”
伸手扶起母親,只見一柄匕首插在她心口,只露出個刀柄,眼見是不活了。
虛竹急忙點她傷口四周的穴道,又以真氣運到玄慈方丈體內,手忙腳亂,欲待同時救活兩人。
薛慕華奔將過來相助,但見二人心停氣絕,已無法可救,勸道。
“師弟請節哀,兩位老人家是不能救的了。”
他如今也明白了虛竹是自家掌門的有實無名的弟子,所以也就順勢叫起了師弟。再加上兩人在擂鼓山上也有點交情,也就上來安慰一下。
虛竹卻不死心,運了好半晌真氣,父母兩人卻哪里有半點動靜?
虛竹悲從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二十四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未領略過半分天倫之樂,今日剛找到生父生母,但不到一個時辰,便即雙雙慘亡。
群雄初聞虛竹之父竟是少林寺方丈玄慈,人人均覺他不守清規,大有鄙夷之意,待見他坦然當眾受刑,以維少林寺的清譽,這等大勇實非常人所能,都想他受此重刑,也可抵償一時失足了。
萬不料他受刑之后,隨即自絕經脈。本來一死之后,一了百了,他既早萌死志,這二百杖之辱原可免去,但他定要先行忍辱受杖,以維護少林寺的清譽,然后再死,實是英雄好漢的行徑。
群雄心敬他的為人,不少人走到玄慈的遺體之前,躬身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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