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荊棘雜草,將喬峰一雙褲腳鉤得稀爛,小腿上鮮血淋漓,卻也只好聽由如此。
繞這小徑上山,路程遠了一大半,奔得一個多時辰,才攀到了少林寺后。其時天色已然昏暗,他心中一喜一憂,喜的是黑暗之中自己易于隱藏身形,憂的是兇手乘黑偷襲,不易發現他的蹤跡。
他近年來縱橫江湖,罕逢敵手,但這一次所遇之敵,武功固然諒必高強,而心計之工,謀算之毒,自己更從未遇過。
少林寺雖是龍潭虎穴一般的所在,卻并未防備有人要來加害玄苦大師,倘若有人偷襲,只怕難免遭其暗算。
喬峰何嘗不知自己處于嫌疑極重之地,倘若此刻玄苦大師已遭毒手,又未有人見到兇手的模樣,而自己若被人發見偷偷摸摸的潛入寺中,那當真百喙莫辯了。
他此刻若要獨善其身,自是離開少林寺越遠越好。但此刻恩師玄苦大師安危不明,他怎么能一走了之。而且那兇手可能就是當年的幕后兇手,這可是最好的機會。
喬峰這一去,一來關懷恩師玄苦大師的安危,搜尋喬父喬母下落的線索。二來想乘機捉拿真兇,替親生爹娘報仇,至于干冒大險,卻也顧不得了。
他雖在少室山中住了十余年,卻從未進過少林寺,寺中殿院方向,全不知悉,自更不知玄苦大師住于何處,心想道。
“但盼恩師安然無恙。我見了恩師之面,稟明經過,請他老人家小心提防,再叩問我的身世來歷,說不定恩師能猜到真兇是誰。”
少林寺中殿堂院落,何止數十,東一座,西一座,散在山坡之間。
玄苦大師在寺中并不執掌職司,“玄”字輩的僧人少說也有二十余人,各人眼色相同,黑暗中卻往哪里找去?
喬峰心下盤算。
“唯一的法子,是抓到一名少林僧人,逼他帶我去見玄苦師父,見到之后,我再說明種種不得已之處,向他鄭重賠罪。但少林僧人大都尊師重義,倘若以為我是要不利于玄苦大師,多半寧死不屈,決計不肯說出他的所在。”
“嗯,我不妨去廚下找一個火工來帶路,可是這些人卻又未必知道我師父的所在。”
一時彷徨無計,每經過一處殿堂廂房,便俯耳窗外,盼能聽到什么線索,他雖然長大魁偉,但身手矯捷,竄高伏低,直似靈貓,竟沒給人知覺。
一路如此聽去,行到一座小舍之旁,忽聽得窗內有人說道。
“方丈有要事奉商,請師叔即到‘證道院’去。”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是!我立即便去。”
喬峰心想。
“方丈集人商議要事,或許我師父也會去。我且跟著此人上‘證道院’去。”
只聽得“呀”的一聲,板門推開,出來兩個僧人,年老的一個向西,年少的匆匆向東,想是再去傳人。
喬峰心想,方丈請這老僧前去商議要事,此人行輩身分必高,少林寺不同別處寺院,凡行輩高者,武功亦必高深。他不敢緊隨其后,只是望著他的背影,遠遠跟隨,眼見他一徑向西,走進了一座最西的屋宇之中。
喬峰待他進屋帶上了門,才繞圈走到屋子后面,聽明白四周無人,方始伏到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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