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潮濕,并不昏暗…
采光很不錯,能夠看見外面的夕陽…
衛生也還過得去,干草堆看上去也應該會很暖和…
壽陽縣衙的牢房環境還算是過得去,但是也只是過得去,況且再怎么不錯也只是牢房,被請進其中一間的韓菱紗在忍不住的唉聲嘆氣,愁云慘淡。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但是為什么總會變成這樣呢?總感覺自從和山頂野人下山之后,自己就開始諸事不順,就好像是現在這樣——
明明打算到了壽陽城之后,就吃好喝好,并且好好休息一下,調整一下身體狀態,結果只是一轉眼的工夫,自己就被抓進縣衙大牢里面吃牢飯了…
而惹出是非的云天河本人,卻是被人恭恭敬敬的請到了知縣府邸,有人服侍著好吃好喝的…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雖然那個山頂野人在最后也是傻乎乎的,說什么要與她同生共死,堪稱傻得可愛…但是韓菱紗也就僅僅是在當時感到很是感動,嗯,僅限于當時。
現在她在牢房里面自個兒冷靜下來之后,又開始覺得憋屈不已,自己憑什么要因為那種事情而感動?明明所有的麻煩與問題都是云天河惹出來的啊!
反正女孩子的心情就是這樣子忽上忽下的,尤其是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更加容易胡思亂想,并且莫名其妙的因為自己想到的一些事情而開始生氣惱怒…
當然這也不是韓菱紗無理取鬧,而是她當時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山頂野人興沖沖的拿著她的畫像要給她看,而跟在拿著通緝令過來指控的山頂野人身后的一群人是衙門的官差。
那個時候,韓菱紗才剛剛成功的套出了懷朔與璇璣兩個人的名字,還有昨天晚上的那位劍仙的名字,順便搞明白了對方的門派名字,知道那是昆侖瓊華派…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因為懷朔和璇璣兩人貌似也不怎么想牽扯到世俗官非之中,所以當時就直接告辭離開了。
韓菱紗甚至都還沒有組織好語言,也壓根就沒有從云天河拿著通緝令,帶著衙門官差過來抓捕自己的情況之中反應過來,所以她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機會再一次從自己眼前溜走。
想到這個少女就感到惱怒不已,那個山頂野人真的是干啥啥不行,把事情搞砸倒是非常拿手,似乎他天生就擁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可以在自己都毫無自覺的情況下惹上事兒。
不過區區壽陽縣衙的牢房還困不住她,只要等到天黑她就會直接離開這里,然后到柳府去看看那位縣令老爺的葫蘆里在賣什么藥。
畢竟那小子根本就是傻乎乎的,不要被人賣了還給別人數錢才好。
而且雖然沒有能夠成功的和那兩位瓊華派弟子套取到更多的情報,但是少女知道了他們的下一站目的地是在哪里,還知道他們中了禁咒什么的,這幾天無法御劍,行動能力被大大限制住了。
所以只要抓緊時間,離開這座地方小城,直奔陳州而去,是有不小的可能再度見到那兩位瓊華派弟子的。
韓女俠的心理素質很不錯,很快的就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并且迅速的制定了一個初步的計劃路線,就只等待天黑之后,便會去實施第一步。
同一時間,柳府之中正在緊張的準備著豐盛的酒宴,因為老爺久違的要宴請客人,而且對此非常重視,這讓一向有些閑散的下人們都突然忙碌起來。
云天河稀里糊涂的就成為了府上的貴客,認識了他的“柳波波”和“柳波母”,也知道了對方是自己的老爹的生前好友。
至于柳世封本人也是愕然地從故人之子的口中得知,十幾年沒有再見面的云天青竟然早就已經亡故了。
而且仔細計算一下時間的話,似乎就在十多年前的那最后一次見面后,壓根就沒過幾年的時間。
人老了就開始多愁善感,柳世封也早就已經不年輕了,陡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自然也是感到震驚難過不已。
云天河也從這位第一次見面,卻說是自己老爹的好兄弟的老人的口中,得知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根據柳世封的說法,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他剛剛接到任命前往壽陽擔任縣令一職時,卻在八公山腳下遇到強盜搶劫,正好當時有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經過,路見不平、拔劍相助,將他救了下來。
那位年輕人理所當然就是云天青,兩人正是因此而結識,并且感覺非常投緣,于是互相結拜成為兄弟。
當時二人就這樣在壽陽之中喝了幾天幾夜的酒,同時柳世封也請云天青留在壽陽和他一起治理縣城,但當時的云天青也是一心想要尋仙訪道,最終還是沒有留下來。
自此便是一別數年,等到柳世封再次見到云天青時,后者在那個時候帶來了一名女嬰,想拜托他當作女兒收養下來,并讓她長大之后做個心地善良的人。
由于柳世封和阮慈成親后一直未有生養,便十分樂意地答應下來,這么多年來視如己出,正是現在的柳府千金柳夢璃。
再之后就是直到現在,十九年光陰匆匆而過,柳世封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那位僅僅見過兩面的兄弟,心里越發的掛念。
五十而知天命,老人很快也發現繼續這么下去,只怕自己這下半輩子大約是再也看不到那位行蹤飄忽,性情放蕩不羈的好兄弟了,故交代義子裴劍根據云天青的畫像,留意其行蹤,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再見一面。
而云天河和云天青容貌酷似,再加上不久之前還親手揭下了韓菱紗的通緝令,自然就被裴劍注意到了,所以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云天河揭下通緝令,直接將韓菱紗送去吃牢飯了,自己則是被請到了柳府之中大魚大肉好吃好喝招待著,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一種狀況。
時間在不斷的流逝,太陽逐漸沉到了地平線之下,一天又這么過去了。
夜間的壽陽城變得萬籟俱寂,街道上空無一人。
畢竟古代社會沒有太多的娛樂項目就不說了,而且宵禁政策是普遍存在的——
入夜之后往往禁止在街道上行走,只有為官府送信之類的公事,或是為了婚喪吉兇買藥請醫之類的不可抗力的事情,才可以通行…
不過江湖人士從來都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大家都知道只要不被抓住,那么就不算犯法。所以在夜色之下,一襲紅衣飛檐走壁,輕輕松松的就離開了府衙牢房,甚至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云天河早就因為喝多了蜜酒的緣故,在柳府的客房之中沉沉睡去。
而就在韓菱紗摸進了柳府之中,隱秘小心的找到了山頂野人,進入了其房間的那一刻,外面的整個府邸升騰起了一陣氤氳夢幻的紫霧,籠罩住了整個柳府,朦朦朧朧的就連夜空都看不見了。
整個府邸都陷入了一個亦真亦幻的法陣之中,空間變得反復層疊起來,錯綜復雜。
另外一邊。
“這里就是傳說中的炎帝神農洞?那位炎帝曾經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
Saber跟隨著自己的御主的平行存在,來到了一個峰巒隱秀、壑洞幽藏,天然靈境的地方,緊接著絲毫沒有停留,就徑直找到了位于某座大山之下的一個巨大洞窟的入口。
神秘莫測,幽深險惡不說,越是往里走,就越是感覺到酷熱難耐。
兩人的行走速度看似緩慢,實則極快,很快的就深入到了山體之中,地底之下,而曲折幽深的洞窟深處也透映出了赤色閃耀的明亮火光。
等到眼前豁然開朗,阿爾托莉雅發現自己兩人已經出現在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之中,眼前是一個仿若無邊無界的巖漿海,翻滾蒸騰的熔巖在四處噴發,有著黑褐色的陸地零零散散的點綴在巖漿上,形成了勉強可以落腳的通路。
因為灼熱的高溫使得空氣扭曲,遠處的景物自然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不過隱約可見在那一望無際,洶涌翻滾的巖漿海洋之中,某些大片的熔巖凝固的陸地上有奇怪的生物在活動,甚至在巖漿之中也似乎有著龐大的陰影輪廓在游弋。
炙熱和滾燙是毋庸置疑的主旋律,卻又顯得空曠而且孤寂,隱約間可以感受到蘊藏在這片洞天之中的古老而厚重的神秘滄桑,猶如某種流傳亙古的氣韻。
阿爾托莉雅下意識的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她大概能夠明白這是曾經有一位超乎想象的大能在這里活動,經年累月的留下來了某種規則一般的痕跡與氣機。
不過這些改變不了這地方險惡無比的環境,所以她才感到相當的驚愕。
一位在這個世界之中最是尊貴無比,就連神魔都無法媲美,僅有另外兩位存在能夠與其并稱“三皇”的偉大生命,居然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她想象之中的畫風,應該是有著摩天的莊嚴城堡,綿延不斷的宮殿,最中心還有著華麗莊嚴的黃金寶座什么的…就好似是希臘神話之中的宙斯,北歐神話之中的奧丁那樣——
也只有這樣,或許才能夠襯托出這位在神話之中似乎擁有著同等地位的炎帝,高貴神圣,至高無上。
但是這個熔巖地獄一般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這是神農誕生,并且植百草,馴百獸的地方,可以說是所有妖族誕生的初始之地…”夏冉簡單的解釋了一句,“曾經不是這樣的,不過后來因為地氣變化、無人梳理,又過去了千年萬年之久,最終才形成了這樣的險惡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