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開從者,然后直接突襲他們的御主?”
Saber瞪大眼睛,這就是衛宮切嗣的戰術嗎?趁著一個從者暫時不在柳洞寺的機會,引開另一個從者,然后趁機實施斬首戰術?
“這是最有效的方法,而且這個時候不是講究堂堂正正的時候,機會稍縱即逝,之后會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我們誰都不能夠肯定。”
衛宮切嗣看都不看Saber一眼,聲音似乎毫無抑揚的樣子,仿佛是在淡淡的敘述著一個再顯眼不過的事實。
“而且我告訴你了吧,Caster現在正在通過殺人來獲取魔力,根據他的行蹤出現的地點,我已經發現了三個被滅門的家庭,都是父母子女被以殘忍手法虐殺,家里還用鮮血描繪著奇怪的魔術陣殘余…”
“這…”Saber頓時臉色難看。
“按照常理來說,那個Caster想要恢復到之前的魔力水平,再召喚一次那毀滅性的風暴落雷,肯定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得到的事情,哪怕他通過直接掠奪生命力的方式來恢復魔力…”
衛宮切嗣淡淡的說道,仍然是不看穿著男裝,顯得英姿颯爽的騎士少女一眼,直接就在道德高地上掄起了大棒。
“難道說,Saber你想要等他通過這樣的方式,殘殺足夠的冬木市居民,恢復了所有的魔力之后,再和對方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用無數無辜者的生命來捍衛你心中的理念與正義?”
“我…我明白了,我同意Master你的方法。”
Saber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終她還是捏緊五指,點頭咬牙答應了下來,作為一個真正的騎士,別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的指責與道德綁架對她的殺傷力是異常大的。
大概是因為某人亂入的緣故,現在很多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或者說還沒有來得及發生,譬如說藍胡子沒有盯上Saber,言峰綺禮還沒有盯上衛宮切嗣,衛宮切嗣也還沒有單方面虐殺肯尼斯…等等等等。
這些事情都還沒有發生或者說還沒有來得及發生,所以不擇手段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與堅持貫徹自我騎士精神的Saber,兩人之間雖然仍然存在著決定性的不和,但最終也還沒有達到徹底撕破臉皮的程度。
“…”邊上的愛麗絲菲爾看見Saber的窘迫,忍不住的張了張口,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些什么。
雖然她其實非常清楚,自己的丈夫是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
所有人都有資格站在道德高地上…但唯獨衛宮切嗣連這樣做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衛宮切嗣的眼中既沒有人類的倫理觀,也沒有作為魔術師的驕傲,雖然是希望世界和平的夢想家,但實踐時卻是冷酷無情的現實主義者。
為了達成自身堅信的正義可以抹殺感情、道德,只苛求成為最精準的天平,對目標貫徹到底不擇手段。他沒有用生命與別人競爭的勇氣和傲骨,所以他的目標就是小心謹慎地、用最小的風險確保取得勝利和生存的權利。
別人會因為電車難題,而感到糾結而無法回答,他卻從來都不會猶豫,因為他真的是將生命的數量當作是砝碼,放在天平上衡量的人。
——殺一個人就能夠救兩個人,這怎么看都是賺了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猶豫…
最可怕的就是,衛宮切嗣不但覺得電車難題根本不是難題,按照生命數量衡量就可以了,更是堅定的認為自己就是那個有資格去改變電車的行駛方向的天命之人。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是救世主,天生就應該拯救全人類,所以為了他心中的正義而竭盡全力的奔跑,不擇一切手段的去實現…
所以這就意味著,他已經做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了,為了救下多數人而選擇殺死少數人什么的,不管少數人無辜還是多數人有罪,這個都不重要。
而現在他卻又為了脅迫Saber同意他的計劃,專門在這件事上做文章,用什么無辜群眾的生命作為借口,掄起道德大棒…這個就真的很諷刺了。
他什么時候在意過無辜者的生命?要是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他直接獲得圣杯,可以實現愿望,代價是整個冬木市所有居民的生命的話,你看衛宮切嗣會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他保準立刻就會開始著手計劃,確保每一個冬木市居民都會被徹底殺死,不會出現有漏網之魚——導致代價沒有支付完全,圣杯沒有能夠實現他的愿望。
能夠以犧牲一座城市的生命的代價,確保拯救全世界全人類,這一筆肯定是賺了——這個男人絕對是這樣的邏輯。
總歸是一起生活了九年的時間,愛麗絲菲爾真的是太過了解他了,尤其是此刻的衛宮切嗣那個好似帶著面具的冷漠表情,更是讓愛麗絲菲爾厭惡不已。
這個人不是她所了解的丈夫,似乎從前些天的遭遇戰那天晚上之后,竭盡全力甚至使用了“固有時制御”的魔術,才最終從風暴落雷之下逃出生天的衛宮切嗣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也許是看見了那個不講道理寶具無限的黃金射手…
也許是因為那個呼風喚雷,疑似神代大魔術師的Caster…
衛宮切嗣本來就對于招出Saber這樣以騎士精神自居的騎士感到不滿,因為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暗中行動的Caster和Assassin,那才是對他的圣杯戰爭會發揮更大作用的從者。
而現在更是發現即使是傳說之中的騎士王,面對這一屆強者如云的圣杯戰爭,居然也沒有太大的勝算,這無疑更是使得這個男人心中的恐懼與壓力日益增加。
原本他不會感到痛苦,因為他根本沒有什么可失去的,只需要貫徹自我的追求那個殘酷的理想即可。
然而現在,他已經有了妻子和女兒,卻也因此變得脆弱了起來,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這一次圣杯戰爭失敗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愛麗絲菲爾大抵上是能夠理解衛宮切嗣的想法的,只不過心中仍有千絲萬緒,讓她感到憂郁的還有那個叫做舞彌的女人,在這個會議期間,對于切嗣的言論沒有一絲的懷疑,沉著地固守著沉默。
就像是這個女人的過去一樣,一直一言不發,默默地將自己的一切交托給衛宮切嗣。即使本身是人造人,但是愛麗絲菲爾仍然可以確定,此刻距離自己丈夫最近的女人不是自己,而是舞彌…
好似兩個人一起生活過的九年光陰,都不復存在了一般,少婦的心中開始焦躁不安。
“那么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出發,絕對不能夠給Caster恢復魔力的機會…”
衛宮切嗣并沒有察覺到自己妻子的惆悵與憂郁,他現在的全副心思都撲在了這個機會上。
因為夏冉自當初搞出了冬木市煤氣爆炸的大新聞之后,就開始了閉門修煉,好幾天都再沒有蹤跡。其他人也理所當然的覺得,應該是那天晚上的風暴落雷太過恐怖了,消耗了太多的魔力,他的御主不可能供應得起來。
所以那個Caster如果不是在慢慢自然的恢復魔力,就是在尋找其他的方式想要快速的恢復過來,這是一個合情合理的推斷。衛宮切嗣同樣相信這樣的事情,所以更加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有了這樣先入為主的想法,再加上夏冉追查雨生龍之介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誤導,衛宮切嗣相信Caster在通過殺人吸收魔力,也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幸好的是,可能是擔心規模太大行蹤暴露,甚至給別人借口共同討伐,所以Caster在這種事情上非常小心翼翼,甚至被他殺害的幾個家庭遇害的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因此,其恢復魔力的速度不會太快,衛宮切嗣判斷這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就和之前的計劃一樣!不過我和舞彌將會去與Lancer的御主碰面,因為這一次有必要找一個可靠的臨時盟友進行合作,才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看向了城堡外面的天色,發現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間,天邊的晚霞好似是燒著一般絢爛,衛宮切嗣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還有的就是,要記住這一次的目標不是直接殺掉對方的御主,而是要迫使他們為我們所用,至少要利用他們的力量解決那位征服王還有英雄王…”
沒錯,這才是衛宮切嗣真正的目的。
因為單純除去了Caster和Berserker,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反而會讓圣杯戰爭再次出現一家獨大的狀況,譬如說那個號稱最古之王的金閃閃。
他的寶具是壓倒性的,目前也就是在Caster和Berserker兩人的手上接連吃過憋而已。但是其他人對上他的話,只怕就會非常麻煩。
衛宮切嗣從一開始就不是打算為民除害,或者是單純的排除敵人,那樣不符合他一貫遵守的弱肉強食的公式,他只是希望抓住這個幾乎,出其不意的控制住Caster和Berserker,讓他們先去和其他敵人同歸于盡…
Saber對此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無言的點了點頭。
驅車到冬木市只需要一個小時,而與好騙又容易輕敵的肯尼斯達成協議,也只花費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在入夜之后,兩方人就同時展開了行動。
今天晚上是一個無月之夜,沒有月亮,烏黑的云海在夜空中流動。
山林中吹著微風,樹木像是細語般發出沙沙的聲音。沒有歌誦冬天的鳥鳴,也沒有對著月亮吠叫的野獸。通往柳洞寺的只有一條路,長長的石造階梯今晚也很安祥。
看著道路盡頭的黑暗之中的山門,默默保持著距離在長長的石階上并肩而行的兩個Servant同時停了下來,別人或許不會覺得柳洞寺有什么奇特的。
但是在兩人的眼中,那龐大的魔力幾乎籠罩了整座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