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太陽照常升起,看上去是晴朗的一天,柔和的陽光灑滿著整個大地,澄澈的天穹中萬里無云。
這讓夏冉覺得是個不錯的好兆頭,他最怕的就是今天要行動了,偏偏就天公不作美,來一場瓢潑大雨…不光是影響視野,影響行動,全方面降低計劃成功率那么簡單。
更重要的就是,那絕對是大兇之兆!
都不需要找什么占卜、算命的來看,他隨隨便便的做一做閱讀理解題都能夠知道了,就像是“高考為什么要下雨”的這個命題一樣——
不就是揭示了故事發生的背景,同時渲染了凄涼的氣氛,順便暗示了人物悲慘的命運,最后還揭露了凄慘的社會環境嗎?
所以說,要是今天突然來一場大雨的話,他絕對二話不說,立刻取消計劃。
泉新一沒有將相關的計劃告訴別人,就連父母都瞞住,今天一早也是正常的出門上學去了。他的父母并不知情,并且還在琢磨著繼續加固大本營防御的事情。
這不僅僅是缺少安全感的緣故,更是因為他們相比起外面的無知民眾,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有人說無知是恐懼的根源,也有人說知道的越多越害怕,反正怎么說都有道理。他們現在就是后者的情況,就連呆在自己的家里都感到不安全,只有這棟很多門窗都被木板從內部釘死,里面也設置了一些機關,準備了一些武器,并且囤積了大量食物的公寓樓能夠讓他們稍稍安心。
尤其是這里還坐鎮著專業人士,并且配備了人形雷達…
并不只是泉新一想讓自己的父母處在更加安全的環境,他的父母也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處在更加安全的環境,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這么輕易的說服父母搬家。
如果不是不知道寄生獸的災難還要多久才能夠了結的話,泉新一的父母兩人都打算讓自己的休學在家了。
同樣的還有君嶋加奈這個女生,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這里。
在泉新一出門之后又過了半個小時,夏冉和宇田守才出門,不過這一次不是向著泉新一的學校方向而去,而是徑直選了一個相反的方向。
一路上,宇田守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夏冉也只是表面平靜,畢竟盡管做好了所有能夠做的準備,可是這種事情真要說是一點兒風險都沒有,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過既然是自己一手主導推動的計劃,那么就算是跪著也得咬著牙完成就是了。
夏冉下定了決心,打算在接下來讓自己來承擔更多的壓力。雖然他說的都是實話,這一次的目標本來就是泉新一無法逃避的一劫,遲早都是要對上的。
如果不是他在推動的話,很有可能泉新一還得自己一個人面對那個怪物,而不是現在這樣的陣容與戰斗力。
但是,若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也許沒有他的亂入,這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呢?根本就不需要他這個多余的人來打亂這一切,以至于最后的「命運」走向反而完全不能確定了。
功是功,過是過,夏冉覺得既然有自己的問題,那么就該好好的負起責任來。
只不過,除了擔憂計劃不能夠如同自己預計之中的一樣展開之外,他本身卻是沒有多少的恐懼害怕感覺,反而是從心底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嗜血的興奮感。
似乎這是之前就因為某個契機點燃了的嗜血因子,在這個世界里,一開始的時候,需要冒著生命危險獵殺寄生獸,一個不慎自己就隨時可能死亡,他當時也有這種感覺。
不過在之后,因為他的能力發生了質的飛躍,對于寄生獸不再需要小心翼翼的獵殺,而是直接動手見一只宰一只,就沒有再感受到這樣的感覺了。
現在看來,夏冉居然還覺得這種感覺相當…不錯?也許是曾經的噩夢輪回的緣故所導致的,他似乎非常適應這種充滿危機的生活。
本來以為自己愛好和平,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好好的在現實世界之中生活下來。
但是,貌似那只是他自己一廂情愿的錯覺?
“真是令人期待…”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夏冉站在路邊伸手招停了一輛出租車,然后留下一臉懵逼的宇田守,就此絕塵而去。
“什么令人期待?”宇田守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同伴也沒有向他解釋,他也只能夠乖乖的停留在原地,時不時的抬起手腕看一下手表顯示的時間。
因為不能夠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全部抵達預定好的戰場,否則的話,和直接暴露了所有的底牌沒有什么區別,對方只要發現了他們這邊有三只寄生獸,那么肯定會進一步提高警惕心的。
那樣就發揮不了底牌應該有的作用了。
所以,宇田守將會是最后趕過去的,只要一切順利的話,就能夠起到突襲的作用,哪怕只是讓敵人大吃一驚,失了分寸,也是好的。
時間約莫過去了二十分鐘的樣子。
在一條偏僻的公路上,兩側都是茂密的樹林,更遠處是綿延的山嶺,風光還算不錯。而且這里已經算是城市的外圍了,偏僻程度絕對是沒話說的。
泉新一有些心神不寧、忐忑不安的在路邊等待著,在他的視野之中,道路的一邊的盡頭,有一輛出租車正在開過來,那上面有三只寄生獸的反應。
但是,當出租車停下之后,上面只下來了一個人。
這就是那只合體怪物了吧?泉新一心中一凜,既下意識的感覺到有些懼怕,但是卻又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總之就是非常的矛盾…
懼怕是因為他清楚這只怪物的底細,松了口氣是因為同伴的計劃成功了一半,來的是三木而不是后藤。
“可以了,不用找錢了,謝謝,你先回去吧!”
那只寄生獸下車之后,對著出租車司機在說著什么話,非常爽朗的大笑了起來,還揮了揮手,表情相當的陽光開朗,自信向上,宛若是一個運動好男兒的樣子。
泉新一還沒有見過表情這么豐富的寄生獸,之前他見過的所有敵人,都是一副臉癱的樣子。
而這個家伙明顯是一個例外,但是這不但沒有讓他感覺到心情放松,反而更加的毛骨悚然起來了——所以說,這果然就是一個真正的怪胎嗎?
出租車轉了個方向,掉頭就駛離了這個區域,那個“人”向著泉新一慢慢走來,還舉起手來打了個招呼:
“喲,你好啊,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吧…”
不過高中生沒有和它廢話的打算,而是在回過神來之后,轉身就跑,迅速沖進了身后的樹林之中。
“誒?喂喂,等等啊…”那個“人”頓時有些急了,連連大叫起來,也緊跟著跑起來追了上去,跑步的姿勢倒是很端正,但是速度規規矩矩,不快不慢。
“阿右,確定是三木嗎?”
泉新一在前面快步狂奔,回頭看一下都沒有,只是急聲向著自己的右手咨詢。
他的右手迅速異化擬態出來,掌心處裂開了一張嘴巴:“只有三個反應,可以確定就是三木…放心吧,新一,計劃順利,這是最好的開始。”
這樣就好,希望接下來的后半部分同樣順利。
泉新一悶著頭,默默地加快了腳步,將身后傳來的呼喊聲遠遠甩開,直到跑到一處林間的空曠地上才停下來,扶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的體能也就是普通高中生的水準,有這樣的表現也很正常。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那個“人”也追了上來,它眼見前方的林地陡然開闊,目標就在前方扶著膝蓋大喘氣,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只是在它的視線偏移,掃過泉新一身后的時候,微微定格了一下——
那里的陰暗處躺著一具同樣穿著校服的尸體,雖然隔得很遠,而且頭顱位置也被一棵樹木遮擋住了,所以看不清楚,但是能夠確定那應該就是和泉新一差不多的體型和年齡段的學生。
而它向前走近了幾步,看見了更多的東西,例如說在那棵遮擋頭顱的樹木的另一邊,有著長長的觸手軟綿綿的,好像是死去的毒蛇一樣躺著地上,一動不動。
沒有任何的反應,是一只死了的同類。
“真可惜,看來我來遲一步,島田秀雄已經被你殺了嗎?”它仿佛有些郁悶的樣子,舉起手來撓了撓后腦勺,“果然,以前的同類都在遇到你之后,被你輕易殺掉了啊!”
“…”
泉新一喘勻了氣,直起身子來,盯著前方的合體怪物不說話,顯得非常警惕。
對方大概是他遇到過的最像人類的寄生獸了,穿著一身黃黑相間的運動套,表情豐富,會說會笑,語氣自然,完全沒有那種機械死板冷冰冰的僵硬感。
“看樣子你真的很難對付啊,果然田村玲子那個女人的話不應該相信,搞什么觀察呢,直接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殺了你,這樣不就好了嗎?”
對方收斂了笑容,直直的盯著泉新一,沉聲的說道。
“阿右…準備好了嗎?”泉新一莫名的覺得頭皮發麻,似乎是感覺到了敵意、殺氣之類的沉重壓力,忍不住的對著自己的右手澀聲的說道。
“阿右?難道因為寄生在右手,所以才叫這個名字?”
對面的合體怪物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來。
“太沒創意了,那不就和我一樣了嗎?對了,我的名字叫做三木…”
——阿右的發音是「migi」,和「三木(miki)」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