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暗流
同樣的周日，洛杉磯。
邁克爾·奧維茨早餐時分完整地看完了詹姆斯·雷布爾德的《今日秀》訪談，他自然一點都不相信詹姆斯模棱兩可的回應。
根據最近打探來的消息，丹妮莉絲娛樂正在籌備競購MCA，這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原計劃周末陪一陪家人，因為昨天《好萊塢報道者》突然曝光丹妮莉絲娛樂的收購意圖以及今天的這次《今日秀》訪談，奧維茨不得不在周末繼續工作。
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CAA的團隊為了MCA收購案已經忙碌了整整一年時間。
如果這次收購失敗，不只是整個團隊一年的忙碌付諸東流，還意味著數千萬美元的咨詢費損失，這些都不是奧維茨愿意看到的。
不過，奧維茨也明白，他現在面臨的問題非常棘手。
去年松下最初與奧維茨的接觸過程中，表示愿意為收購MCA提出最高90美元的報價，以MCA接近一億股的總股本計算，相當于90億美元的總交易體量。
然而，隨著日本經濟這大半年來的持續惡化，松下的態度也越來越保守。另一方面，科威特戰爭爆發引發美國股市全線下挫，上周五收盤時，MCA股價已經跌至36美元，松下就更不可能再出價90美元一股。
現在的問題是，必須加快這次收購案的推進，同時敦促松下進一步提高對MCA的報價。
早上八點鐘不到，邁克爾·奧維茨就抵達CAA在世紀城的總部，MCA收購案核心團隊的成員也已經抵達，同時趕到的還有這次收購案松下方面的代表慶谷米子。
討論各方面應對策略的會議持續了一上午，奧維茨中午時分還和日本大阪總部的松下社長古井昭雄通過電話。
古井昭雄1986年擔任松下社長之后就一直希望能夠進軍美國，只是在去年之前都被保守的松下創始人松下幸之助壓制無法成行。
不過，讓奧維茨失望的是，古井昭雄并沒有接受他將每股報價提升到75美元盡快完成交易的建議，同時也沒有因為丹妮莉絲娛樂的競爭就放棄這次收購的打算。
忙碌了一上午，最終只確定下周三與MCA展開新一輪磋商，進一步討論收購細節。
午餐之后，送走慶谷米子，MCA收購團隊的核心成員，邁克爾·奧維茨、CAA財務總監兼創始人之一的鮑勃·戈德曼以及另外兩位高管桑迪·克利曼和雷·克茨曼再次回到上午的會議室內。
松下的收購態度不夠堅決，這讓大家都有些愁眉不展。
眾人圍在會議桌旁，等秘書送上咖啡后離開，鮑勃·戈德曼突然道：“好萊塢很多人應該都不希望再看到丹妮莉絲娛樂擴張了。”
協助奧維茨開創了CAA企業代理業務的桑迪·克利曼道：“那又怎樣，你覺得現在華納、福克斯、米高梅、哥倫比亞他們會跳出來反對這起收購案嗎？”
這個暑期檔，丹妮莉絲娛樂10部電影計劃中的《與敵共眠》和《晃動搖籃的手》都取得了成功，不止福克斯和迪斯尼已經從中受益，華納、米高梅、哥倫比亞等公司都與丹妮莉絲娛樂有著密切合作。
雷·克茨曼此時道：“派拉蒙可沒有和丹妮莉絲娛樂合作，而且，《火箭專家》和《火鳥出擊》兩個項目的失敗，馬丁·戴維斯肯定對維斯特洛非常不滿的。”
桑迪·克利曼道：“只是派拉蒙一家根本不夠。”
鮑勃·戈德曼此時又道：“你們搞錯了一件事，能夠阻止一家制片廠被兼并的并不一定要是同行業公司，我的意思是，好萊塢的三大工會。”
鮑勃·戈德曼話音落下，會議室里另外三人都在一瞬間露出恍然神色。
丹妮莉絲娛樂兩年前就因為那次罷工事件與美國編劇工會產生了齟齬，眼下西蒙·維斯特洛不斷通過長線合約壓制明星片酬，還在在預算上嚴格控制電影制作成本，這些雖然對制片廠發展有利，卻明顯損害了好萊塢編劇工會、導演工會和演員工會的利益。
更何況，連續兩年，丹妮莉絲娛樂在美國票房榜單前十中都占了大部分名額，這樣的市場份額，如果再兼并MCA，已經明顯構成了壟斷嫌疑。
如果三大工會同時發力向聯邦司法部提起訴訟，再加上派拉蒙之類好萊塢制片廠的配合，想要阻止丹妮莉絲娛樂的這次收購，可能性應該非常大。
“我想起來了，上周三德克薩斯州共和黨參議員彼得·布里格爾的那份提案，”雷·克茨曼很快又提起一件事，見另外三人目光迷惑，道：“我等下讓人收集一份資料給你們，總之，白宮現在應該對維斯特洛沒什么好感，這樣的話，司法部或許也不會輕易通過丹妮莉絲娛樂收購MCA的申請。”
“還有去年的達斯汀他們幾個那件事。”
“馬修·布羅德里克，那個年輕人你們還記得嗎？”
四人又七嘴八舌地討論了十幾分鐘，邁克爾·奧維茨很快做出決定，道：“鮑勃，你和馬丁·戴維斯比較熟悉，盡快約他談談，桑迪和雷，你們倆負責聯系華盛頓方面的人脈，我會親自和三大工會以及達斯汀他們溝通。”
敲定這些，四人很快開始分頭行動起來。
周末轉眼過去。
9月10日，周一。
繼上周六《好萊塢報道者》曝光丹妮莉絲娛樂有意收購MCA之后，《華爾街日報》周一同樣曝光了MCA收購案的另外一項進展，言之鑿鑿地表示松下收購團隊將在本周三MCA展開正式談判。
邁克爾·奧維茨在《華爾街日報》消息曝光后就直接把電話打到盧·瓦薩爾曼家里，指責對方向媒體泄露消息，還威脅要取消周三的議程。盧·瓦薩爾曼對于奧維茨的指責堅決否認，幾番爭執后，周三的會議會照常舉行。
不過，經過連續的媒體報道，丹妮莉絲娛樂和松下可能競購MCA的消息，算是徹底擺上了臺面。
周一上午，北美股市剛剛開盤，MCA股價就開始急速拉升。
經過一天的交易，截止下午收盤，MCA股價已經從開盤時的36.75美元暴漲到41.25美元，漲幅達到12，待到周三收盤，MCA股價已經漲到了46.75美元，基本恢復到了科威特戰爭爆發之前的水準。
因為東西海岸時差的緣故，當松下和MCA雙方高層在伯班克環球影城結束周三的磋商，東海岸股市已經收盤。
而且，事情也出現了某種急轉直下的苗頭。
MCA總裁西德·辛伯格在會談結束后的發布會上直言松下的報價缺乏誠意，MCA近期的股價因為不可抗力因素是遭到嚴重低估的，如果松下拒絕提高報價，雙方的交易只能因此擱淺。
同時，西德·辛伯格在發布會上還表示MCA是一家非常優秀的公司，他非常期待會有其他企業對這家公司感興趣。
最后這番話的目的就再明顯不過。
媒體隨后繼續曝光了更具體的會談細節。
MCA董事長西德·辛伯格期望的價格是每股80美元，松下卻只愿意給出60美元一股的報價，雙方差距巨大，因此會談可謂不歡而散。
因為這次會談的失利，MCA股票漲勢在第二天明顯放緩下來。
雖然很清楚松下不可能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放棄收購，MCA也不會輕易趕走松下這位可以推高自身股價的競爭者，但很多人還是將目光轉向丹妮莉絲娛樂，期待著西蒙的出手。
躲過了《福布斯》富豪榜發布最初一周媒體緊盯的風頭，西蒙本周依舊留在紐約。
當松下和MCA第一次公開會談后陷入僵持的消息傳來，西蒙就徹底放下心思，耐心等待合適的時機。珍妮特這段時間親自幫他挑選安排了一場接一場的餐敘、酒會、派對等活動。
快速積累了巨額身家，沒有一張相應的人脈網絡是不行的，完全把人脈網絡交給旗下公司的高管去打理也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西蒙每次去墨爾本，約翰斯頓家都會安排類似的活動讓西蒙參加，珍妮特算是完全繼承了家族在人脈網絡建設方面的眼光和技能，女人只是憑借本能就能幫西蒙避開很多無用的交際應酬，不需要像很多新晉富豪一樣盲目地在各種圈子里外胡亂摸索。
為了更進一步迷惑媒體和公眾的視線，西蒙還大張旗鼓地參與了史蒂夫·羅斯在紐約長島東漢普頓家中舉辦的派對。
緊接著，媒體上就出現丹妮莉絲娛樂可能尋求與時代華納合并的消息。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史蒂夫·羅斯是一個權力欲極強的人，西蒙同樣不會放手丹妮莉絲娛樂的控制權，因此兩家公司合并的可能性很低。不過，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明真相的人更多一些。
相關新聞出現后，時代華納的股價也開始上揚。
無論是丹妮莉絲娛樂還是時代華納都沒有對此進行澄清，西蒙是為了混淆視聽，史蒂夫·羅斯也希望時代華納能夠出現一些利好，哪怕是虛假的利好，都能讓這位時代華納掌門人身上的壓力減輕不少。
今年年初歷經波折完成了時代華納合并案之后，因為內部管理層斗爭、外部經濟形勢惡化、企業負債大幅增加等緣故，時代公司和華納兄弟合并之前各方期盼的一加一大于二的協同效應并沒有出現，時代華納股價更是一路下跌。
截至目前，時代華納這家企業總資產接近250億美元的傳媒巨無霸，市值只剩下80多億美元，負債卻超過100億美元。相比合并案之前，派拉蒙通訊試圖截胡這起收購案時，只是對時代公司的開價就達到107億美元。
最近幾個月，一些媒體已經將時代華納合并案與更前一年的雷諾茲納貝斯克合并案相提并論。
坦白地說，因為時代華納內部形勢實在是太復雜，即使史蒂夫·羅斯愿意賣出這家公司，西蒙都不會輕易接手。
紛紛擾擾的兩個星期之后，西蒙在9月17日再次離開紐約，飛往西海岸的舊金山。
前些日子以維護拉里·埃里森對甲骨文的控制權為籌碼再次換取了這家公司的一個董事會席位，并且讓伊格瑞特公司負責軟件業務的卡羅爾·巴茨擔任，西蒙并不是無的放矢。
數據庫軟件在互聯網站點上的用途是非常廣泛的，讓卡羅爾·巴茨擔任甲骨文董事，可以更進一步加強甲骨文數據庫軟件與伊格瑞特公司萬維網技術的關聯合作。
另一方面，甲骨文即將進行的裁員，主要集中在軟件銷售部門。恰好，卡羅爾·巴茨正在搭建伊格瑞特的軟件銷售網絡，這次可以‘就近’從甲骨文挖角一批可用的銷售部門員工過來。
甲骨文過去兩年雖然在銷售策略上出現了重大失誤，但其業績的快速增長是毋庸置疑的，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甲骨文軟件銷售團隊的功勞。
此外，卡羅爾·巴茨受到西蒙留在伊格瑞特公司的備忘錄上關于‘云計算’概念闡述的啟發，希望能夠將伊格瑞特公司的軟件部門打造成一個一站式的基于萬維網技術的互聯網站點技術支持公司，為想要搭建網站的用戶提供涉及軟硬件的全套解決方案，而不只是單純地出售相關軟件產品。
與原時空中不同，伊格瑞特公司此時幾乎壟斷了萬維網相關的技術專利。
雖然西蒙盡可能地保持一種開放授權態度，但考慮到未來一些年基于萬維網技術網站的爆發式增長，只是想想，西蒙就意識到，卡羅爾·巴茨的設想如果實現，將意味著多么龐大的利益。
而且，這絕對不是伊格瑞特一家可以完成的，必須結合維斯特洛公司旗下所有的新科技企業資源。
當然，這項計劃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西蒙趕到舊金山，除了聽取卡羅爾·巴茨的商業方案，還要再次調解卡羅爾·巴茨和杰夫·貝佐斯的爭端。
上次為伊格瑞特注入的5000萬美元資金，西蒙將其中3500萬美元的大頭都分給了網絡部門，卡羅爾·巴茨認為現階段自己的軟件部門才是最重要的，應該分到更多資金，因此在上次西蒙走后，就和杰夫·貝佐斯‘據理力爭’，想要平分那筆資金。
卡羅爾·巴茨和杰夫·貝佐斯都是非常強勢的性格，入職幾個月來不知不覺甚至都已經將蒂姆·伯納斯·李這位首席執行官邊緣化到了首席技術官的地位。
蒂姆·伯納斯·李是那種類似于蘋果公司創始人史蒂夫·沃茲尼亞克的技術宅性格，發現自己確實管不了自己這兩位名義上的下屬，他也就非常干脆地不參與兩人的爭端，只是專注于自己負責的萬維網技術項目研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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