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面對許正陽的詰問,鐘楚明沉默以對。
他想到了許正陽會趕來,畢竟身為玄陽閣的大掌柜,也是仙陽城的副城主,許正陽于情于理都有必要在接收到“玄陽令”求救信號后趕來一探究竟。
但是他也沒想到,許正陽趕過來后,竟然是沒有任何招呼的直接暴力打破洞府陣法破門而入了。
而他卻到現在還沒想好該怎么解釋這件事。
“既然鐘道友不肯說,那么周道友你說吧!”
許正陽沒再去看鐘楚明,只是對著周陽微微一頷首,示意他來說。
周陽聞言,當即便是身形一動,先走到了許正陽的身后,然后才將先前發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如實復述了一遍。
“許前輩明鑒,當時晚輩帶著靈寵登門拜訪,想請鐘前輩幫忙訂立妖魂之契,鐘前輩也是一口答應了下來,誰知當晚輩將靈寵拿出來之時,鐘前輩卻忽然反悔,想要強買晚輩的靈寵,晚輩便先假意用言語穩住他,暗地里則是趁機把靈寵收進靈獸袋中,并拿出玄陽令激發了求救信號…”
“對了,鐘前輩還說,玄陽令縱使護得了晚輩一時,也護不了晚輩一世,他遲早會找機會殺了晚輩!”
他的聲音沒有帶著任何個人情緒在其中,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復讀機一樣。
可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語,卻是令得許正陽和鐘楚明這兩個金丹期修士都是一陣色變,驚怒交加。
鐘楚明憤怒不奇怪,畢竟周陽當著他的面把他剛才那番威脅之語說出來,明顯是看不起他,極具嘲諷蔑視之意。
而許正陽的面色,卻是讓鐘楚明有些發愣了。
他想不明白許正陽為何會因為周陽這番話而露出如此驚怒之色,在他想來,許正陽趕來救援周陽,就已經盡到了玄陽仙宗修士的義務了,沒道理因為周陽一番話而露出這種憤怒之色啊。
畢竟今天這件事固然是他做得不對,可他好歹也是金丹期修士,又是出身御獸宗這樣的大門派,許正陽完全沒道理因為一個未曾受到任何傷害的周陽對他發怒啊!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在他眼中隨手可以打殺的周陽,其實是一位元嬰期真人青睞有加的天才后輩,而且他還是在那位元嬰期真人的眼皮子底下,差點將對方器重青睞的后輩給打殺了。
許正陽自然也不會解釋這些,只見他一臉惱怒的看著鐘楚明,直接就是口呼其名怒聲喝問道:“鐘楚明!周道友所言可是屬實?看在御獸宗的份上,許某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這樣當著外人的面,被許正陽審問犯人一樣直呼自己名字喝問自己,鐘楚明也是惱了。
他堂堂金丹期修士,真的不要一點面子了嗎?
只見他把袖一甩,臉色鐵青的一聲冷哼道:“哼,許正陽你想聽鐘某解釋什么?難不成你還想要為了這小子,在這仙陽城中和鐘某做過一場不成!”
別人怕玄陽仙宗,他鐘楚明可不怕。
御獸宗論起總體實力是比玄陽仙宗差上一些,但是掌握著“妖魂之契”秘術的他們,也是很多高階修士和門派欲交好的對象。
任何與他們御獸宗為敵的勢力,都將無法通過他們來和妖獸訂立“妖魂之契”。
可惜他完全低估了周陽在許正陽的地位,也完全高估了自己和御獸宗的身份地位。
只見許正陽在聽完他這番自信猖狂的話后,面色瞬間一冷,然后怒目大喝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先接許某一劍!”
喝聲未落,許正陽手中的飛劍一拋,竟是直接向著鐘楚明激射了過去。
鐘楚明哪料到他竟然真敢動手!
一時間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是本能的催動護身神通凝聚出一頭青黑色巨龜虛影將自己護在了其中。
金丹期修士的護身神通威力不凡,再加上許正陽也不是真的想要當場殺人。
因此這一劍雖然是斬破了鐘楚明的護身神通,卻也只是在他肩膀上“撕拉”的一下留下了一道劍傷,并未真正傷到他的根本。
但即便是如此,這樣被許正陽當著一些后輩修士的面打傷,鐘楚明金丹期修士的面子,也是一下丟得精光,這讓他差點氣炸了肺!
“許正陽你瘋了不成?你竟然因為區區一個不是玄陽仙宗弟子的后輩對我動手!”
他目光噴火的看著許正陽一聲怒喝,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然而許正陽卻只是目光冷冽的看著他,語氣冰冷的重重冷哼一聲答道:“哼,究竟是誰瘋了,你自己不知道嗎?還是你自以為有御獸宗作為后盾,我玄陽仙宗就真的不敢懲治你了?”
“今天我許正陽便用你鐘楚明的血來告訴所有人,這仙陽城中的規矩,就是我們玄陽仙宗的規矩!”
“任何人敢在城內無視我玄陽仙宗的規矩,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出身何門何派,都不能逃脫我玄陽仙宗的懲罰!”
擲地有聲的話語,響徹整個洞府,也讓鐘楚明心中升起一股無比荒謬的感覺。
什么規矩不規矩,在金丹期修士眼中,都是說給那些金丹期以下修士聽的罷了。
身為金丹期修士,他們何曾真正遵守過這種規矩?
哪怕是在“流云仙城”那種地方,金丹期修士便是偶爾逾越一下規矩,只要手腳做的干凈,對方又沒有什么大的來歷,城內執法修士便是發現了,一般都會當做沒有看見。
畢竟修為到了金丹期,那已經真正躋身進入了修仙界的上層,而上層階級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特權階級,擁有普通人所不具備的特權。
所以現在聽到許正陽這樣義正言辭的和自己說起規矩,鐘楚明才會覺得可笑荒謬,才會憤怒難擋。
當然他雖然憤怒無比,卻也不是傻子,許正陽這么維護周陽,讓他也意識到,這個才紫府一層修為的年輕人,怕不是自己想象的一個普通小門派或者小家族修士那么簡單。
因此他雖然憤怒難擋,卻沒有真的傻到在仙陽城內和掌握著仙陽城護城大陣的許正陽動手,只是目光陰冷的看著許正陽冷聲說道:“許正陽你這一劍,鐘某記住了,以后咱們走著瞧!”
說完他當即便是一甩袖,徑直向著洞府外走了出去,看樣子是已經不打算留在仙陽城了。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他已經忍氣吞聲示弱的情況下,許正陽卻還是不肯罷休!
“站住!”
許正陽一聲低喝,突然出聲叫住了還未走出洞府的鐘楚明。
然后在鐘楚明驚怒無比的回過頭來看著他想要說些什么之時,他卻搶在對方前面喝道:“你傷害了周道友的感情,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
聽到這話,鐘楚明頓時再也忍不住了,他渾身氣勢一陣狂涌,手指著許正陽怒聲大喝道:“許正陽!你不要欺人太甚!”
“廢話少說,今天你要是不完成和周道友的交易,許某就動用護城大陣將你鎮壓在城內炎獄之中十年,以示懲戒!”
許正陽說著,手掌一翻,手中便多出了一桿靈光閃閃的赤紅色陣旗,那是仙陽城內護城大陣的操控陣旗。
憑借這根陣旗,許正陽只要身處仙陽城內,便可以調動仙陽城護城大陣這座六階下品陣法的三成威能為己用。
雖然僅僅是護城大陣的三成威能,但也足以幫助他輕易鎮壓金丹九層以下的所有對手了。
而鐘楚明的修為,不過是金丹四層罷了!
“你敢!”
鐘楚明又驚又怒,看向許正陽手中那桿陣旗的目光中,已經隱隱有了一絲懼意。
如果真被許正陽正壓在“炎獄”之中十年的話,且不說他面子上會有多難看,單單是十年的“炎獄”經歷,就足以讓他元氣大傷幾十年,以后能否修行到金丹后期,都是未知之數。
“你要是覺得許某不敢的話,大可一試!”許正陽手中陣旗一搖,臉上滿是冷笑之色。
鐘楚明聽到他這話,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別提有多難看了。
他心中其實是不相信許正陽真敢冒著兩宗交惡的風險鎮壓他的,但是許正陽今天的態度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的讓他不敢再按照常理去揣度這件事。
萬一,萬一要是許正陽真的那么做了,那他可就真的要一輩子名聲掃地,淪為笑柄了!
“怎么樣?你想好了沒有?許某可是沒時間和你在這里干耗著!”
就在鐘楚明臉色陰晴不定的猶豫遲疑之時,許正陽催命一樣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這讓他心中一寒,不由恨恨看著許正陽恨聲說道:“許正陽你夠狠,咱們山不轉水轉,以后總有你求我鐘楚明的時候!”
話是說得夠狠,可是他話語中的意思,顯然是認栽了。
當即的,就在許正陽虎視眈眈的目光中,鐘楚明滿臉不情愿的咬牙切齒幫周陽和小鷹崽完成了“妖魂之契”儀式,然后滿腔怒氣的駕云西去離開了仙陽城,不知飛向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