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不生魏龍,人族萬法之路如長夜
無盡大荒之內。
自襲殺了趙君無后，傷于神圣之劍，這幾日，白虎傷勢恢復大半。由真龍親自出手，方為其拔除的劍氣。
可見圣皇之劍確實恐怖。
白虎即使重創于圣皇之手，依然好戰，“真龍何必如此麻煩。以我們四靈之實力，直接就能摧毀人族。那圣皇雖強，但我事后想想，斬出那一劍，幾乎是他的極致了，再來一劍，他的身體會首先受不了。”
白虎重創于圣皇一劍之下，當時它很駭然。
仿佛回到了幾萬年前，重由見到了那個恐怖的偉岸身影，幾乎斬滅一切。
但隨后白虎思考，若能斬出第二劍，跨越幾百萬里再斬出驚天一擊，圣皇為何不斬呢？
當時圣皇在憤怒之中，殺子之仇，毀滅最優秀傳承者之恨，圣皇必然想讓白虎徹底死去。
不斬，只能是斬不出。
“若是簡簡單單讓人族毀滅，一代圣皇死去后，我們就能做到了。但事情不會那么簡單。徹底解決超脫之路問題，當代圣皇不夠資格。”
真龍聲音捉摸不透，轉而又道：“而且至上龍神它還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他來自哪里，想要做什么？可惜，至上龍神若只是簡單想要走出極致，我不會多去管他。但想要輕易借我們之手，為他的道鋪路，那不可能。”
之前，至上龍神讓冥神王捎來的交易內容，其中包括襲殺趙君無。
然而對于真龍來說，這只是讓人族打亂的手段而已。它的目的，它甘愿再次等候幾萬年，只為了疏通界域問題，為后代血脈開辟前路。
魏龍宅院。
“大人！”
秦武田八人星月趕來，面見魏龍時，不由多了幾分擔心。
他們一路聽到了很多消息，一個比一個驚人。
而且以他們這些至強神魔王角度來看，早一日前，魏龍擁有一股大勢，騎狗入皇宮之時，魏龍身上堆積的大勢，到達了頂點，令人頭皮發麻。
這樣延長了一天，那股氣勢就宣泄了大半。
秦武田知道魏龍深不可測，但先是萬神殿臣服于皇族，魏龍污名化，再加上真龍讓人宣布的消息。
形勢大變！
魏龍原本是大勢所歸，轉瞬間，卻變作了一根飄在海上的枯木。
命運似乎不受自己的掌控。
魏龍見到秦武田八人，卻只是靜靜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遙望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都，萬神殿宗總殿。
至上龍神宣布效忠皇族之后，事情多到忙不過來。
他給出了把柄，圣皇自然要將這件事坐實。
而且魏龍日前所做下的滔天惡事，屠滅了近千城池。地上神國、神殿種種，毀滅了不知多少，死去的萬神殿成員無數。
一夜之間，讓萬神殿的發展后退幾萬年。
至上龍神若說不心疼，那不可能。
而且還有一樁隱秘事在，死去那么多萬神殿成員，對他有不小傷害。
“真龍這一下子背刺，還真是有夠狠！”至上龍神得到消息，氣的夠嗆。
不久前，圣皇直接劈頭蓋臉罵了他。
在之前，他還和歷代圣皇能保持默契，維護自我尊嚴，可如今，似乎成為了屬下的存在。
若不是圣皇還有其他考量，那個消息發出，恐怕就會提劍來殺了至上龍神。
“殿主，圣皇直接問責，而不是動手，已經看出了他的態度。”
冥神王開口，有不同意見，消解至上龍神的憂愁，“如今天下輿論已經有制不住的形勢，宛若水沸一般。先是我神殿投靠皇族，再是細數魏龍十大罪狀，最后這真龍背刺。
任何一點，憑借皇族的威望，都足以壓下，但三者同時出現，已然不同！”
“外面怎么樣？”聞言，至上龍神心中一定。
人族和萬神殿不同，低級修士的聲音，有些時候會影響高層修士的判斷，這是獨特的傳承體系。而如今因為要和荒獸徹底血戰，天下人處于一種敏感而又警惕的狀態。
“圣皇沒想到魏龍已經有了那種威望。魏龍宣戰神殿，積累了足夠的普通修士支持，再加上他無需至上神兵超脫，那些頂級強者，很多都支持他。即使超級勢力因為過往和皇族關系，以及陽極界的一些淵源，偏向皇族。但依然保持曖昧。”
冥神王一五一十說出，“圣皇低估了魏龍的名望，污名化就引起了反彈，而如今真龍傳遞的消息，讓圣皇顏面盡失。
原本就有人猜測趙君無身死是我們在后面搞鬼，如今證實，而且圣皇也知道，卻裝作不知，反而向魏龍下手。圣皇威嚴徹底掃地。”
“只是這樣也會把怒火轉向我們”至上龍神越發的痛恨真龍了。
這一手直接讓人族形勢亂了起來。
至上龍神頗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那個一沉睡就是成千上萬年的老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鋒利。
“怒火實際上已經轉向了圣皇。”冥神王篤定道：“真龍無意之中幫了我們。圣皇原本也許只是污名化處理魏龍，現在看來，很難善了了。”
聞言，至上龍神若有所思，想通了其中關竅，，不由露出一抹喜色。
魏龍宅院。
“大人，我們必然早做打算，如今皇都形勢詭異，圣皇晚年喪子，難說他會做出什么事了。”秦武田等人勸告。
當前，最佳選擇是離開皇宮。
魏龍望向窗外，輕輕擺手，示意秦武田無需再勸。
如今這局面，魏龍越來越覺得，皇族像殺死惡龍的少年，最后演變成惡龍的故事。
一直以來。
即使經歷安樂王以及萬神殿之事，魏龍其實對皇族的惡意是小于對于萬神殿的惡感度的。
皇族在歷史上有成就。
一代圣皇當年在陰極界道路斷絕之后，和當時滯留陰極界的各大勢力聯手，開辟出了人族生存的土壤，并讓人族從荒獸血食，一步步掌握自己的命運，從一個小部落，變成如今的兆億人口。
一代圣皇當年所為，很受七大超級勢力，以及普通修士的認可。
力抗荒獸一族，收拾萬神殿，并在建立了皇朝之后，支持地方王朝的建設，修筑了鋼鐵之墻，布下了人族大陣，甚至連他自己也融入了圣皇之劍。
從歷史角度和人族角度來看，一代圣皇以及當時的皇族做到了其歷史賦予的意義。
而四靈的沉寂，是荒獸的不幸，同時也是人族的不幸。
在四靈沉寂以后，皇族直接陷入了極度的自大，傲慢毀掉一個超級勢力并不奇怪。
舉個例子，當魏龍提出大清算萬神殿的口號之前，在神圣之地計劃暴露之前，萬神殿就已經建立了地上神國。
只是地上神國沒有神圣之地完善，但已經有大量的人族因此死去，被改換了血脈。
但圣皇冷眼旁觀，也許出于皇族和王朝的權力均衡，或者平衡萬神殿和超級勢力的關系種種考慮，默許了萬神殿動作。
安樂王參與其中，也沒有付出應有的代價。
當魏龍真正宣戰萬神殿時，反應也是很慢，慢到了傲慢的地步。
再等到魏龍一步步踐行自己的諾言，使越來越多的人，反省誰是正統的時候，皇族才感受到了危機。
而在此之前，赤霄山山主出手對付魏龍沒被叫停。山主是人族超級強者，兩大人族超級強者的爭斗，圣皇作壁上觀還勉強說的過去。之后趙君無死去，圣皇感受到更大的威脅，對于銀月、白銀兩位神王的出手，圣皇直接漠視。
顯然在皇族心里，或者說歷代圣皇心里，和萬神殿的利益糾結，已遠超過普通族人的死活。
而在當代圣皇心中，徹底聯合人族力量，讓擊殺趙君無的白虎，四靈，以及荒獸付出代價，為此愿意付出無數代價。
即使那時候真龍還未爆出消息，但很容易推測是萬神殿暗中推動。
但圣皇還是覺得是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皇宮。
真龍利用圣獸門之手傳遞的消息，似乎沒影響圣皇。
至少，單從表面看不出喜怒，圣皇問：“圣獸門在我人族之中滲透如此厲害的么？”
圣皇詢問皇族長老以及皇朝大臣。
這個消息傳的急而又快，皇朝上下成了篩子。
“我們之前和四靈還能保持默契。所以對于圣獸門的態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大臣回道：“現如今，已經在清理糾察了。消息的傳播者也做了處理。”
“但消息已經傳開了！”
眾人之中安樂王當前一步，跪俯在宮殿之上，悲痛道：“父皇，孩兒該死！曾經受了萬神殿蠱惑。但父皇當知道，如今我皇族之疾不是四靈，也不是萬神殿，而是魏龍。”
安樂王慨然陳詞：“如今人族上下莫不高呼魏龍之名，這是我皇族未曾有過之危機啊！”
安樂王沉痛，幾乎哭出泣血，“若不下大決心清除，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此言一出，宮殿之上，落針可聞。
皇族長老、各大臣，望著這一幕，陷入了沉默。
清算超級強者，皇朝自鼎力以來，很少有這種事。
更何況，魏龍不僅僅是超級強者那么簡單。
那幾乎是人族的未來。
端坐在宮殿深處的圣皇，目光明滅，不帶絲毫感情，“諸位愛卿，既然四皇兒開口，就商議商議吧。無論如何，今天要定一個章程出來。”
圣皇終于開口，突匕兇見，眾人心中巨震！
魏龍宅院。
秦武田八人無不情真意切希望魏龍盡快離去，只是說的口干舌燥，魏龍卻不應答。
雖然成為魏龍手下，是受威逼利誘，但對秦武田等人來說，魏龍代表著一個希望。
他們能夠在局勢急轉急下之時，還依然趕來，已經有了護主之念。
非為一人而已，而是為傳承后代計長遠也！
“此事諸位不要多言，我已經有了決定。”
魏龍終于開口，下定決心，神色輕松。
有些決定即使對于魏龍而言，從想到去做，也并不簡單。
眾人聞聲便是一驚，想聽聽魏龍要說什么。
只是魏龍沒說，他只是站起。
其實，到了這一代，皇族已經一塌糊涂，當代圣皇也已經腐朽。
魏龍等了一夜，等到了答案。
不是圣皇給予的答案，而是他心中有了答案。
如今不用多說，圣皇不愿意清算安樂王，還守著最后的美夢。
真龍公開萬神殿背刺皇族證據，圣皇還在沉吟。
魏龍便知道，污名化引起的反效果，最后溫和手段已經無用。
圣皇依然選擇要先除去他。甚至那種決心，比之前所有更為堅決。
這不是傲慢是什么？
四靈沉寂之后，皇族的破壞性大于建設性，而隨著萬神殿的壯大，這種趨勢更為明顯。
一代圣皇留下了一柄至強神兵，足夠無敵的神兵。
但，如此多年來，唯一遺留的萬神殿問題，幾萬年來，卻沒有解決，反而讓萬神殿不斷壯大。
這很讓人懷疑一代圣皇逝去之后，皇族的統治能力。
本來都在質疑，而等到四靈再次出現，趙君無突然死去，魏龍橫空出世來到皇都，圣皇代表的皇族，展現了和其人族共主完全不配備的能力。
這就讓之前的懷疑變成了現實。
即：皇族連自己太子的問題都無法處理好，還如何談得上人族共主，如何去管理超級勢力，以及各大洞天。
魏龍認為，自己的崛起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即使沒有魏龍這個開掛的家伙，隨著時間流逝，當萬神殿越來越猖狂，人族徹底被逼入墻角，再隨著四靈的蘇醒，陰極界超脫之路斷絕，魏龍這樣的人還會出現。
或出現在皇族，或者出現在超級勢力，或者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
魏龍大開腦洞去猜測，很有可能是燕昊和燕塵。這兩人一個擁有五行寶骨，一個擁有神秘傳承，皆是有大底蘊在身，又相愛相殺，這樣的糾結，天然有氣運加身。
若不是魏龍突然崛起，也許幾千年后，就是燕昊和燕塵一戰，決出誰是真的天之驕子，帶領人族前進。
如今，這落在了魏龍身上。
還提前了很多年。
“你們八人再此等候，我出去辦一件事。”
魏龍語氣風輕云淡，就好像只是出去散步。
秦武田八人有了猜測，震動莫名。
魏龍緩步走出宅院，老狗托其身，觀其行進方向，那方向是皇宮！
魏龍心中一片平靜。
在人族崛起中，皇族是做了貢獻的，包括人族的疆域的確立，以及壯大。
這一點沒法否認。
但是在建立了人族秩序之后，皇族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已經不符合人族共主的地位了。
換言之：皇族已經不能給人族帶來新的東西了。
如果說，在之前皇族獨霸的情況下，萬神殿壯大，北方戰場戰事不斷，超脫之路艱難。
那么可以肯定，如果皇族繼續獨霸下去，這些問題依然存在。萬神殿還是依然壯大，北方戰場依然又會無數人死去。
那么，皇族作為人族共主，又帶來什么作用了呢？
人族現在出現的新的東西，反而是魏龍，一個出自地方王朝的蠻夷般的家伙在做。
他還弱小的時候，就在做，比如清掃萬神殿，比如清掃神圣之地。
魏龍擊殺純血荒獸復仇，雖然沒有對五龍出手，但依然斬殺了兩只荒獸，再比如宣戰萬神殿。
特別最后的清算，圣皇也曾經有機會加入其中，若是覆滅了萬神殿，魏龍不介意皇族摘取最高的聲望。
但，皇族依然沒有。
趙君無死后，圣皇不僅沒有追究萬神殿在之前做的事情，連萬神殿在皇太子死亡中其中發揮的作用也不追究。
這就是人族共主嗎？
如此行為，又如何配得上“人族第一超級強者，皇族之主，圣皇之劍之主，人族共主，近百王朝的名義之主”的身份？
落后的皇族，已不是魏龍一家之事。
魏龍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眼神一片堅定，他認為，圣皇和皇族不配擁有人族正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