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劉明璋與利德藥店的李明陽肯定是脫不了干系,那只皮箱內所有的嬰兒用品都是李明陽所購,它是怎么到了劉明璋的手里的呢?那天夜晚在大海上大聲啼哭的嬰兒到底是誰呢?是劉明璋所說的他的兒子圓圓嗎?而李明陽自稱有一對雙胞胎外孫女,但顯然他們是將兩個男嬰裝扮成了女嬰,蒙騙那幫傻警察,以便混淆視聽,渾水摸魚,現在藥店里少了五個大人和一個嬰兒,這說明這些重慶分子已經帶著幸太郎在逃離香港的路上了。
如此推斷下來,劉明璋是在撒謊,是在編造故事,那天在海上哇哇大哭的嬰兒應該就是幸太郎,而劉明璋則是意外落水,他當時一定是坐在那艘隱約可見的小船上,帶著幸太郎渡海,那天風急浪高,劉明璋被海浪打下了小船,他為了掩飾自己的(身shēn)份,編造了一個離奇又凄美的(愛ài)(情qíng)故事。
如此看來,這個劉明璋應該就是這四個重慶分子中的一員,或許此次重慶給他下達的任務就是將幸太郎護送出港,雖然他被劉三爺軟(禁jìn)在家中,但他一旦逮到了機會就從家中逃了出來,然后來到利德藥房,將幸太郎接走,隨后連同那個助產士,五個大人帶著幸太郎渡海,準備離港。
如果劉明璋是重慶分子,那么劉三爺呢?劉明瑋呢?難道他們也是抗(日rì)分子嗎?
倉田有些質疑自己的這個假設了,劉三爺是港島久負盛名的鄉紳,而且還是長谷的師兄,學長,長谷對他應該是了解的,而且長谷對劉三爺甚為器重,尊敬,他本人應該不是抗(日rì)分子,那么劉三爺知道自己的兒子是重慶分子嗎?也許當年劉明璋離家出走的目的并非是為了所謂的(愛ài)(情qíng),而是去參加了抗(日rì)組織,為此劉三爺很是氣惱,所以便把劉明璋抓了回來,軟(禁jìn)在家中,根據這個推斷,劉三爺完全是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抗(日rì)分子。
試想自己的兒子是個重慶分子,而全家上下為此而整天提心吊膽,劉三爺既擔心劉明璋的安危,更擔心劉明璋的所作所為會連累整個家族,所以這個應該是劉三爺的軟肋,也是他的難言之隱。故而當劉三爺得知劉明璋被駐軍總部扣押時,作為父親,他肯定是心急如焚,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落難,所以昨天他急匆匆地來向他要人,想把劉明璋救出去。
而劉明璋為了不連累家人,硬是不肯承認自己是劉三爺之子,而且還編了一個離奇的故事,目的就是想讓劉氏一族置(身shēn)事外,真可謂用心良苦。
因而昨(日rì)在審訊室里,劉三爺幾次(欲yù)言又止,大概是怕自己說漏嘴,害了劉明璋,所以他一遇到難以回答的問題,就把目光投向了他的侄子劉明瑋,想必是年輕人反應快,能及時堵漏。
那個劉明瑋倒是沉著冷靜,伶牙俐齒,幾次替叔父解了圍。而且言語之中既替劉明璋開脫,又保護了劉氏一家。怪不得當時劉明瑋對他兄弟被刑訊一事并未不依不饒,予以追究,不僅不袒護自己的兄弟,反而認為應該給劉明璋一個教訓,恐怕其中的緣由就在于此了吧!
倉田這么一想,覺得所有的事(情qíng)都說得通了,他現在能理解為什么劉明璋這么快就離開香港去外地了,因為劉三爺既怕劉明璋執迷不悟,繼續從事抗(日rì)活動,陷入危境,又擔心被駐軍總部發現劉明璋的真實(身shēn)份而遭逮捕,所以索(性性)讓劉明瑋將劉明璋送去外地避避風頭,劉三爺也算是煞費苦心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不過這樣的話,倒是可以將劉明璋當作是劉三爺的軟肋,可以以此來要挾劉三爺出任維持會會長一職,以前他總是以年事已高,他的親兒子體弱多病為借口,婉拒長谷的一番盛(情qíng),現在,劉三爺有把柄被他們拿捏住了,不怕他不答應。
倉田一想到這兒,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長谷的這件久拖不決的事(情qíng),讓他輕而易舉地就攻克了。這次他又可以在長谷面前露了一回臉了。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掌握這些重慶分子到底是走哪條線路將幸太郎護送出港。而這個關鍵問題,李明陽應該知道。
倉田再一次回到了審訊室里,他走進刑訊室,看見已經被打得血(肉肉)模糊的李明陽被綁在老虎凳上,雙腿已經被折斷。(胸胸)前,腹部,背部,腿部都布滿了烙印。
“怎么樣,開口了嗎?”倉田詢問站在一旁的兩個打手。
兩個打手搖了搖頭:“已經昏過去五六次了,除了慘叫,還是不開口。”
“先把他弄醒了再說。”倉田吩咐了一句。
一勺涼水潑在李明陽的臉上,但他毫無反應,又一勺涼水潑了過去,李明陽還是沒有反應。倉田有些緊張了,趕緊用手探了探李明陽的鼻息,還有呼吸。
“再潑。”倉田向打手努了努嘴。
兩打手索(性性)將一木桶的涼水劈頭蓋腦地潑向李明陽。
李明陽終于緩過神來了,他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無力地望了望眼前的人,吐了一口氣,便又閉上眼睛。
李明陽渾(身shēn)上下傷痕累累,從他走進審訊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將要經歷那些非人的折磨了,在剛剛過去的三個小時里,他被各種刑具折磨得死去活來,雖然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但這痛徹心扉的酷刑加(身shēn)時,他才切實感受到了什么叫人間地獄,而這讓他那一心求死的愿望更強烈了。
倉田拍了拍李明陽的臉頰:“喂,醒醒,我有話問你。”
李明陽依然閉著眼睛。
倉田用手緊緊捏著李明陽的臉頰上被玻璃劃傷的傷口,李明陽痛得睜開了雙眼。
“你告訴我,你店里的那幾個伙計去哪兒了?你那所謂的女兒女婿又去了哪兒了?”
李明陽紅腫的眼睛微微睜大,眼珠動了動,倉田知道他的話已經戳中了李明陽的要害,李明陽大概沒想到自己已經掌握了他們的核心機密。
“那部電臺是用來和重慶聯系的吧?”倉田得意地說道,似乎在告訴李明陽,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