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解釋伯爵夫人的女傭也不見了這個事實?難道不是被這個高個子帶走的嗎?”李東平越聽越覺得情況對柳大虎不利,絞盡腦汁尋找馮海泉的漏洞。
“女傭當時是不是在家?她是否是因為見到有人闖入而害怕逃走了,現在沒有找到伯爵夫人和女傭,所以這個疑問無法解答,當然也無法斷定女傭是被高個子男子帶走的,我剛才已經說了,這個高個子男子是柳大虎用來嫁禍的,我問過張悅庭,他說仙樂斯出事之后,他和女朋友驚魂未定,直接開車回家了,根本就沒去過安和寺路。所以高個子帶著女傭逃走的說法我覺得是杜撰出來的情節。”
“可是女傭不見了,這是事實。”李東平不能茍同馮海泉的結論:“如果按你說的,當時女傭不在家可能是因為害怕逃走了,那到目前為止已經失蹤五天了,這又如何解釋?”
“也許這個女傭就躲在附近,她后來發現自己家發生了命案,死了五個人,局長,你認為她還會待在家里嗎?”馮海泉反詰道:“她肯定害怕,主人也不在家,她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能不害怕嗎,所以就逃走了,至于她現在在哪里,我還沒找到,不過這并不影響對本案的基本判斷。”
李東平聽后,有些沮喪。
“柳大虎說當時他追擊的那輛車的車牌是1628,你查過這輛車嗎?”李東平還是不死心。
“張昌林的兒子張悅庭開的這輛車的車牌確實是1628,但這個車牌不是他原來的車牌,他原來的車牌是1215,前些日子不知被何人所為,車牌號被換成了1628,因為柳大虎說他的司機告訴他,他看見了張昌林的兒子開的是車牌為1628的雪佛蘭,所以柳大虎一口咬定是張昌林的兒子作的案。”
“柳大虎說在追擊車牌為1628雪佛蘭汽車時,有條蛇出現在他的道奇車里,所以車子發生了側翻,讓他的手下都受了重傷。”李東平又想到了這一細節。
“汽車側翻不假,我去問過維修廠的工人,說是柳大虎的道奇車的車頭,車身都發生了嚴重的損壞,但是否是那條蛇造成的,誰都說不準,現在只是柳大虎在這么說,據我了解,他的司機鐘學明嗜酒如命,常常醉酒駕車,醫生在司機的血液里發現酒精濃度超過正常值十多倍,道奇車的側翻難道不是他酒后駕車所致,而非要說成是追車造成的。
那條蛇按柳大虎的說法是從天而降,但我的看法是憑空捏造,我問過醫生,這幾名車禍傷員中,有沒有被蛇咬過的傷口,醫生說沒有發現。柳大虎自己身上也沒有蛇咬的痕跡。那怎么證明當時道奇車上出現了蛇呢?退一步說,就算是他的手下為他作證也沒用,那些人都是柳大虎的手下,他們提供的證詞有多少可信度呢?所以我推斷當柳大虎發現自己闖禍了之后,讓司機快點開車逃離現場,司機因為喝了酒,又開快車,所以發生了側翻,追車一說純屬子虛烏有。”
日本領事和機關長聽后頻頻點頭,而李東平則冷汗直淌。
“對了,我當時去柳宅問過柳大虎,他所謂的那個高個子是否認識伯爵夫人?他回答說看上去不認識,我當時就質疑他一個不認識伯爵夫人的人為什么要把伯爵夫人抱上車呢?難道是當時場面混亂,他出于憐香惜玉,所以出手相救?
而后這個男子又冒險去把三個日本人殺了,把一個女仆救出來?這個男人的行為也太怪誕了,先是救了萍水相逢的伯爵夫人,而后又去搭救素未謀面的女仆,為了這女仆不惜殺死三個日本人和他的兩個手下,他這是行俠仗義嗎?還是神經錯亂了?柳大虎當時也無法解釋這種混亂的邏輯。
據此,我得出的結論是那個所謂的將伯爵夫人抱上車的高個子男子根本就是柳大虎針對張悅庭所杜撰出來的虛假情節,目的是為了栽贓陷害,準確地說,應該是嫁禍于人,因為柳大虎與張悅庭的父親張昌林因為十六鋪碼頭的一塊地皮而相互纏斗了很久,這次找了這么個機會想要給對手以沉重的打擊,可惜,柳大虎的邏輯思維并不嚴密,在編造謊言時出現了這個那個的漏洞。”
“看來這個案子已經很清楚了,馮探長,你辛苦了。”小林領事站起身來,向馮海泉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我要求把這個兇手柳大虎立刻正法,以告慰我大日本帝國的三位優秀的武士。”櫻機關的武田機關長對李東平威逼道。
“好的好的,我立即上報,柳大虎罪大惡極,必須嚴懲不貸。”李東平心里清楚柳大虎這次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兇犯了,所以想保也保不住了,因此他只能丟車保帥,于是他唯唯諾諾朝武田機關長點頭致意,一副恭敬從命的模樣。
“武田君,那我們走吧。”小林領事招呼了一下機關長。
武田機關長點了點頭,隨后跟小林領事一起走出了李東平的辦公室。
馮海泉丟下站在那里發愣的李東平,追上了武田機關長和小林領事。
“二位請留步,我還有一事未明,想要請教二位。”馮海泉示意了一下,微笑地朝兩人點點頭。
“馮桑還有什么事情嗎?”武田問道。
“我想知道一下,為什么井上太郎幾個會出現在伯爵夫人家呢?據我所知,他們已經是二次喬裝入戶。”馮海泉把前去偷盜說成了喬裝入戶。
武田雙眼一瞪,蠻橫地回答道:“這個與馮桑現在的這個案子毫無關系,你需要調查的只是我們這三個大日本帝國的勇士被殺一事,其余的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我想知道,伯爵夫人臥室里的那幅油畫是不是被你們的人拿走了?”馮海泉試探性地問道。
“油畫?什么油畫?”武田立即睜大雙眼。
“一幅名為睡蓮的油畫,據伯爵夫人的保鏢伊凡諾夫回憶,這幅畫其實是一幅法國大師莫奈的作品的贗品,案發當日還掛在臥室里,但昨天我去的時候已經不翼而飛了。”
“這幅畫已經不翼而飛了?”武田很是吃驚:“難道…”
武田猜測可能井上太郎發現了藏寶圖就藏在這幅油畫里,所以前去偷畫,但不幸被柳大虎的人發現,雙方打斗起來,最后命殞當場,但他的眼線也許知道井上此行的目的,所以后來又偷偷進入伯爵夫人家實施偷盜。看來這幅油畫里一定藏有他所想要的秘密。但這個秘密顯然不能告訴眼前的這個中國人。
“馮桑,謝謝你提供的線索,但這幅油畫跟我們櫻機關的人毫無關系,我也不清楚它從哪里來,現在又去了何處,我們對此并不感興趣。馮桑,我想提醒你的是,柳大虎是殺害我們大日本帝國三個勇士的兇手,他必須受到嚴懲,至于其他的,請不要誣蔑攀咬我們這些勇士。”
馮海泉碰了壁,只能悻悻地點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隨后馮海泉向兩個日本人欠了欠身,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日本領事見四周沒人,便用日文輕聲問道:“武田君,你派那個井上太郎幾個去查伯爵夫人的藏寶圖,有沒有結果?”
“小林君,這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井上太郎上回帶回來了一條絹帕,上面繡著一幅地圖,井上說這是他威逼伯爵夫人交出來的藏寶圖,但我們經過研究發現,這幅圖是假的,那地圖所標注的坐標是在東海上,可我們得到的情報是金礦應該是在關東地區,所以井上第二次又去伯爵家,沒想到這一次就有去無回了。可能他已經得知藏寶圖藏在那幅油畫里,只是他還沒拿到手,就被柳大虎一伙殺了,而現在這幅油畫又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