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布道閣”外走進來的,諸多商賈之流,望著偌大的大廳之中,琳瑯滿目的“貨物”,著實驚駭非常。m.zhulang.me
這大廳比之尋常的貨棧客廳還要大出三五倍,樓高更是一丈上下,周圍的貨架之上,所出售的“貨物”,著實是讓在場眾多的商賈從未想過。
薛元魁目光落在貨架的一張尋常符箓上,黃紙紅字,其中的符頭符膽他也看不明白,那些篆文更是一陣疑惑,但旁邊的幾行簡單文字介紹,卻一眼就看得清楚明白。
“止血神符。若有人跌破或打傷,血流不止,以此符貼破血處,其血立止。一文一張,百張起售,時效一年,過期自焚。”
薛元魁望著這“止血神符”的介紹和售價,只感覺一陣不可置信。
什么時候這樣的仙家術法符箓,竟竟然如同尋常貨物一般擺在了貨架之上出售了!!
這道“止血神符”,看著價格低廉,可尋常的磕碰止血,甚至戰場戰陣之上的刀兵之事,若能得這符箓的使用,其好處幾乎難以想象。
薛元魁接著又朝另外一邊的貨架看了一眼,這貨架之上,同樣是符箓。
“禁病保身符。焚符化水,令人服之,可解小病和延緩急癥。三文一張,百張起售,時效二年,過期自焚。”
與“止血神符”一般,這“禁病保身符”同樣是治病療傷之用。
對于這些符箓的效用,薛元魁沒有絲毫懷疑,不說引他們入這“布道閣”的就是自家親子,就是裴楚裴真人的名字,也足以讓人信服。
而且兩種符箓的價格低廉,不過后面都有一個很重要的效用時間,時效一年和時效二年。
薛元魁最初還有幾分不解其意,但多年行商,見慣了各種世家豪門,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這符箓有時效,為的是防止有人囤積居奇。
畢竟,符箓價格極其低廉,若是有身家豐厚的大族,大量收購囤積,市面上依舊不可能見著。
而有了時效,過期后符箓自焚毀去,若不想貨物砸在手里,便要千方百計的售賣出去。
自然其中或許還會有其他掛礙,但總體來說,這兩種符箓對于尋常人來說,絕對是極其有用之物。
薛元魁又急不可耐地匆匆朝著其他各個貨棧上看過去,玲瑯滿目的各種符箓頓時一一出現在他的眼里。
安胎符、六畜平安符、治牛瘟符、治豬雞瘟符、痢疾符、頭風符、解毒符、治水火燙傷符等等,諸多符箓各有妙用,而且幾乎都是關系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民間之中,其實薛元魁也曾了解過,有一些道人或者異人,身懷異術,能為人治病,可那也不過是走街串巷,行走江湖,根本不可能如這般一次性大量的符箓售出,尋常人拿到之后直接可用。
薛元魁看著這貨架上的每一種靈符,心潮起伏,難以自抑。
這是仙家法術匯聚之靈符,此刻就這樣如貨物一般擺在了面前,那種震撼感著實難以形容。
他行商多年,哪里能不知曉這些符箓對于生命百姓的好處,此后即便經過不知多少次的倒手,可其價格不高,只要符箓源源不斷產出,加之符箓的本身時效性,那總體而言,這售賣的價格就不可能太過夸張。
“啊!”
突然,正當薛元魁心神恍惚間,就聽到了不遠處有人高呼出聲。
“這這些都可出售”
說話的是一個新近來到寧西城的商賈,是一個年約三十五六的男子,面有風霜之色。
薛元魁在城內與對方有過幾次照面,勉強算是識得對方,姓竇,據說是瀚州州府那邊的一個小商賈。
寧西城地處偏遠,加之如今的世道不安,其實商賈之事并不容易做。
可同樣的,越是不容易,回報越高,許多膽大之輩,就敢甘冒奇險,放手一搏。
如薛元魁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在行商過程之中,盜匪、鬼怪、妖魔等各種危險無時無刻不再,可這般的秩序漸漸崩壞的情況下,只要能夠成功,每一次的回報都極為不菲。
此刻。
薛元魁聽到了那姓竇的商賈的驚呼之聲,跟著也走了過去。
這一次,最先出現的依舊是符箓。
只是比薛元魁先前看到的那些各種治病、保身的符箓不同,這些符箓顯然更加的稀奇,也讓人更加的震撼。
“虎豹避符。入山佩戴,則虎豹毒蟲山木等怪盡皆避之,山居者以此符貼屋。十文一張,十張起售,時效五年,過期自焚。”
“開天眼符。焚符伴清水吞服,能見水中物,能見鬼神。十文一張,十張起售,時效五年,過期自焚。”
“斬鬼符。陰鬼邪祟入侵時,燒化本符可斬之。十文一張,十張起售,時效三年,過期自焚。”
“治鬼邪符。鬼魔邪靈騷擾家宅入侵時,本符貼于大廳可抵御。十文一張,十張起售,時效五年,過期自焚。”
“鎮妖魔煞神符。鎮壓煞神陰法,貼于家中大廳。十文一張,十張起售,時效五年,過期自焚。”
“破妄符。焚燒可破妖魔迷魂、鬼打墻之邪法。十文一張,十張起售,時效五年,過期自焚。”
還有退邪符、驅邪靈入體符、破妄符、破妖邪符等等各種符箓。
這些符箓比之先前,那些治傷去病的符相比,多為安家護宅,破鬼妖邪之類的符箓。
價格相對要高出不少,但在薛元魁看來,依舊屬于極度低廉的價格,而且時效性上明顯上升了一個臺階。
其中一些符箓在薛元魁看來,若是他以往行商的時候,若能夠有帶上的話,幾乎不用再懼怕陰鬼之事。
“諸位還請隨我來。”
站在大廳中間,薛勒望著陷入到了震撼之中的諸多商賈和自家老父,笑著又向幾人朝后方介紹。
這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便不再是符箓,而是一些法器。
其中最先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把把通體雪亮的長劍,長劍樣式和直刀頗為類似,但并未開刃,又有諸如箭矢一般的符箭,層層疊疊。
薛勒隨手將一把長劍舉起,輕輕一劃,頓時一道道仿佛藍白色的電光在空氣之中微微閃動了起來。
“此為雷劍,有雷霆之力,可斬鬼魅,可傷妖邪。售價一貫可得。”
一眾商賈登時有些驚呼起來,不談這雷劍具備雷霆電光之力,便是那精鋼所鑄,其實在市面上的價格少數也在數十上百貫。
然而。
這些還不是真正讓人震撼的。
真正讓人震撼的在于,后面薛勒跟著拿起的一件“法器”,幾乎讓人驚掉了下巴。
薛勒拿在手里的不再是什么高大上的刀劍,而是一把平平常常的婦人刺繡所用的剪刀。
剪刀通體雪白,上面仿佛有一層瑩瑩光彩流轉。
薛勒舉起簡單隨手在輕輕虛剪了兩下,笑著道:“此為金陽剪,乃師尊取熾烈皓日之太陽炁所鍛造,可破鬼物妖魔。價格百文。”
說著,薛勒的手并未停下,又繼續拿起了一把尋常農家用的柴刀,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柴刀之中有天罡炁,同樣可破法誅邪,乃是師尊仿龍虎氣直刀所鑄,價格百文。”
接著又是鋤頭和菜刀等物,一件件都是尋常人家所使用的器具,平常無比,價格和市面所售價格相差仿佛。
還有諸如小件的護身符,或者是用于展示的尋常衣帽,但每一件都有太陽太陰炁,或是天罡炁加持。
這些東西,眾人有些能聽得懂,有些不甚分明,可都知道是能夠殺傷妖邪,或者防止為妖邪所害之物。
若在昔年,幾乎每一件都可算是宗派寶物,然而此刻出現在眾人面前,以一種尋常貨物的價格等待售賣。
那等沖擊和震驚,著實讓人驚愕難言。
但到了此時,不少人眼中也流露出了幾許懷疑的目光。
一個是這事情是在難以置信,一個則是心中多少對于這些法器、符箓的效用。
站在薛元魁身邊的裘彪甚至已經忍不住看著薛勒驚呼起來,“勒哥兒,這些東西當真有效”
“自然是有的。”
薛勒含笑點頭,臉上升起一絲由衷的欽佩,“師尊所圖,便是要讓這些法器,流入千家萬戶之中,各位不信的話”
薛勒忽然輕輕拍了拍手掌,很快大廳后方響起一陣響動。
大廳后方,走出了兩個全身包裹在鐵罐頭之中的寧西軍,這兩個寧西軍一人拖著一個一人高的鐵籠。
一個鐵籠里,囚著的是一個模樣猙獰似乎是蝎類成精的妖魔。
這妖魔兇悍不減,一見著眾多商賈,立時咆哮起來,撞擊得鐵籠哐哐作響。
一眾商賈登時被其兇威所懾,哪怕是薛元魁和裘彪這等武夫,見著這妖魔心中自忖恐怕也非其敵手。
而另外一個鐵籠,又有不同。
鐵籠之內空蕩蕩無物,可在鐵籠外面,又貼著幾道黃色的符箓。
薛勒笑著從貨棧之上取下一張符箓,焚燒伴入柜臺邊的一壺清水之中,然后倒在一個個茶盞之中,請在場的諸多商賈一一服下。
眾人雖不解其意,但既然會到了這“布道閣”,其實多少都是有些膽氣。
也自知在這寧西城之中,不論是身家性命還是其他,若是寧西軍或是那位宛如神龍的裴真人要出手,根本不可能抵御,根本沒有人會拒絕。
薛元魁更不必說,他誰都可能信不過,卻不會不相信自家兒子。
接過茶盞,仰頭服下。
頓時。
他便見著方才那空蕩無物的鐵籠里,趴伏著一頭模樣古怪宛如猿猴的鬼物。
鬼物身上有絲絲縷縷的陰邪之氣不斷溢散而出,正呲牙裂嘴地盯著眾人。
“這是開天眼符”
有其他幾個商賈驚訝地叫了起來。
方才那諸多符箓里,有人見著了那“開天眼符”的介紹,但這些符箓,眾人未曾嘗試過,心中哪怕是相信也多少會打個折扣。
可這一下,卻再不比多說。
“這一頭妖魔,曾吞噬邊陲三名孩童,這鬼物則是食人精氣鬼,吸人精氣,數目過十。這一妖一鬼為寧西軍所擒,今日”
薛勒指了指被關在鐵籠之中的那頭宛如蝎子成精的妖魔,神色凜然,望著眾人說道,“不知哪位敢誅之!”
“這”
眾人登時有些畏怯。
哪怕一個個都是膽大包天的行商,甚至不少人手中都沾染過血腥,可對付妖魔,卻并無幾個人真正有過。且即便真的敢動手,又擔心其后會有報復等諸多事端。
只是,今次來的眾人里,畢竟還有薛元魁和裘彪兩個薛勒熟悉之人。
薛勒的話音剛落,旁邊的裘彪已經搶先一步上前,“勒哥兒,我來。”
說著,裘彪伸手在貨架上取下一把“雷劍”,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走到了那鐵籠之中的蝎妖面前,長劍輕輕朝前一指。
一陣耀眼的電光瞬間在眾人面前浮現。x
鐵籠之中的妖魔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嚎,然而轉瞬之間,就已經化作了一團焦炭。
眾人看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包括裘彪在內,都仿佛有些被驚嚇到了。
這“雷劍”的威力,遠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能夠想到,若有這樣的一把法器在手,以后行走哪里還有懼怕什么妖魔鬼怪。
薛勒神色平靜,伸手從裘彪手中接過雷劍,又朝眾人說道:“雷劍取九天雷霆之力加持,其雷霆之力,可動用百次,百次之后,便是尋常寶劍。不過,等到師尊在天下各州郡縣布下道宮,雷劍可在道宮雷霆法陣之中再次繼續雷霆之力。至于這鬼物”
這一次,不等薛勒說完,方才那個姓竇的商賈已經跳了出來,動作還比躍躍欲試的薛元魁還快了半分。
“且讓我來。”
那姓竇的商賈望著牢籠之中的食人精氣鬼,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恨意,“我昔日一摯愛兄弟,體魄健壯如熊羆,可死時宛如干尸枯骨,正是壞在了這食人精氣鬼之手。”
其實這番話,在場的商賈都有所感,哪怕是薛元魁也深以為然。
這數十年來,大周衰微,天下妖魔漸起,又有幾個人的親人兄弟,不曾為這些陰邪鬼祟害了性命的。
那姓竇的商賈大步走上前,抓起的貨架上放著的一把雪亮的剪刀。
那剪刀外觀和尋常剪刀并無半點差別,可當被那商賈握著靠近鐵籠之中的食人精氣鬼時,立時仿佛放出了光明一般。
食人精氣鬼見那姓竇的商賈拿著剪刀靠近,登時身體蜷縮,瑟瑟發抖了起來。
幾乎就在姓竇的商賈的剪刀伸進了鐵籠之內,刺啦啦仿佛沸水潑在冰雪之上的滋滋聲大作,轉眼之間那食人精氣鬼就化作飛煙,消失得無影無形。
見著那食人精氣鬼徹底消散,薛勒望著眾人又輕輕做了一個稽首,而后道:“這廳中諸多符箓、法器,諸位盡可一試,師尊有言,天下萬名,皆當有抗衡妖魔之力。”
布道閣的大廳之中,連續見識了法器的眾多商賈頓時再度沸騰了起來。
有人幾乎在薛勒說完之后,就去抓起貨架上的符箓,想要再試驗一二,也有人則不斷打量著大廳之中,心中不斷做著各種盤算。x
但不論是誰,其實都已在心中聽得明白,這些以往幾乎不可能流入到尋常百姓之手的仙家法器,這位裴真人卻是要讓天下萬民人手一件,不,應該說是,人手盡是。
在一眾商賈繼續在大廳之中打量、嘗試的時候,薛勒沖著自家父親薛元魁輕輕點頭行禮,而后便轉身朝布道閣后方離去。
一路沿著布道閣后門,薛勒很快就來到了一處仿佛是冶煉工坊的場地。
場地外圍,數十名身著符甲、遮蔽面門的寧西軍傲然而立。
工坊內,轟隆隆的聲音不斷響起。
一艘長約百丈的巨大的鋼鐵龍舟,正在一點一點成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