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雜碎

　　蘇業等將領站在溫泉關的城墻上，靜靜地看著港口的戰斗。

　　希波雙方的士氣，與坦佩谷之戰完全相反。

　　波斯將士如喪家之犬，而希臘戰士則個個帶著洗刷舊恥之心戰斗，知恥而后勇，舍生忘死。

　　這批波斯陸軍中，只有不死軍、國王軍和普通輕步兵，沒有其余王牌軍，結構單一，在馬拉松之戰的時候，這種隊伍就略遜于希臘人，更何況現在形勢逆轉。

　　在希臘海軍開始登陸后，波斯陸軍被雙方夾擊，節節敗退。

　　從城墻上觀看，希臘聯軍的人數最多，穩扎穩打。

　　而以列奧尼達為首的五千余人，則最兇猛，因為那是斯巴達和特拜雙雄合一，這兩座城市是希臘最強的兩座戰士城邦。

　　斯巴達培養了最精銳的戰士，而特拜培養了最強的戰陣，后者更是海格力斯的出生地。

　　列奧尼達率領大軍打得波斯士兵哭爹喊娘，而且列奧尼達特別善于避其鋒芒，躲避不死軍，專殺國王軍和輕步兵。

　　正常戰斗沒有任何懸念，波斯大軍很快士氣崩潰。

　　短短幾個小時，超過二十萬波斯陸軍淪為俘虜。

　　全軍歡騰。

　　聯軍總部的將領們喜極而泣。

　　打了這么久，終于有一場首功不是蘇業的了。

　　但轉念一想，他們哭得更厲害了。

　　雅典娜號就是蘇業設計和打造的，這場馬里斯灣之戰的首功，還是屬于蘇業。

　　地米斯大將都直接叫蘇業爺爺了，誰要是搶蘇業的首功，首先要問問地米斯答應不答應。

　　希臘聯軍重新奪回港口，然后直接召開慶功會，大肆慶祝。

　　這一次，他們不是為了爭軍功，而是為了提升士氣，是為了發泄這些天的憋悶。

　　在坦佩谷，希臘聯軍被波斯人徹底打斷了脊梁。

　　之后一路逃亡，除了蘇業麾下的士兵，全體希臘戰士甚至患上了恐波斯癥。

　　實際上，在波斯人登陸港口的時候，聯軍士兵明明可以抗擊更久，一直抵抗到地米斯前來，這樣會讓戰斗更順利。

　　但是，聯軍的士氣崩潰，不得不早早撤離。

　　而現在，聯軍總部終于打了一場勝仗。

　　哪怕主力是海軍。

　　整個港口滿溢節日的氣氛。

　　地米斯的艦隊稍作整備后，竟然連招呼也不打，在夜色中駛離馬里斯灣。

　　所有人希臘人都在替波斯的沿海城市默哀。

　　被地米斯記恨的對手，沒有一個有好果子吃。

　　溫泉關對面，波斯大軍后撤到大營之中。

　　整個波斯大營愁云慘淡。

　　將領會議中，半天沒人說話。

　　昏暗的燈光在夜風中飄蕩，把大帳照成墳墓。

　　因為連最蠢的將領都明白，這場戰爭，已經失敗了。

　　接下來，希臘可以利用海軍的優勢，輕松切斷波斯的補給。

　　王牌軍團可沒辦法只吃面包果。

　　照目前的趨勢下去，最多半個月，除不死軍之外的所有王牌軍團將全部撤走，甚至逃跑。

　　沒有了這些王牌軍團，希臘人將發起全面反攻。

　　失去海路，這支大軍只能從陸地原路返回，而希臘人必然會利用海路不斷運兵，在各個地方展開圍追堵截。

　　這兩百萬多萬波斯大軍，最多有十分之一能回到波斯。

　　這些事情，每個將領心中都明白，但是，沒人敢說。

　　尤其是沒人敢讓吉爾伽美什聽到。

　　萬一現在吉爾伽美什是暴君，誰說誰死。

　　波斯的將軍們如同雕像一樣坐著，像極了陵墓的守衛者。

　　溫泉關的城墻上，希臘大部分將領歡呼雀躍。

　　但是，米泰亞德等少數將領望著燦爛的星空，一言不發。

　　馬里斯海灣已經恢復平靜，海洋之中，群星與星空同樣燦爛。

　　蘇業同樣面無表情的思考。

　　“蘇業，你怎么看？”

　　“正常來說，我們已經取得最后的勝利，但問題在于，吉爾伽美什是一個巨大的變數。那種擁有半神實力的英雄王，可不是愛惜羽毛的薛西斯。”蘇業道。

　　“我也在擔憂這件事。我們做個約定，一旦吉爾伽美什現身，你馬上逃跑。他如果抓你，我會幫你抵擋片刻。”米泰亞德道。

　　“您能擋住他多久？”

　　沉默許久，米泰亞德心虛地道：“十秒？”

　　“傳奇抵擋半神，十秒很久了。”蘇業感慨道。

　　“他如果直接動用神器的話，整個溫泉關也就一眨眼的事。”米泰亞德無奈道。

　　“我們要不要請神殿出馬？”蘇業看向梅德爾斯。

　　梅德爾斯無奈道：“對面就期望神殿出面，然后借口神殿插手此次戰爭，到時候吉爾伽美什就可以一劍劈開溫泉關，殺光幾十萬希臘聯軍，然后兵進希臘。”

　　“也就是說，神殿只有在吉爾伽美什動手后，才能動手，但等神殿動手的時候，實際已經遲了？”蘇業問。

　　“是這樣的。”

　　“神殿就不能像我在普羅關一樣硬氣，一巴掌抽過去？”蘇業問。

　　“抽不動…”梅德爾斯嘴角輕顫。

　　“半神祭司也不行？”蘇業問。

　　“神靈化身也不是吉爾伽美什的對手，更何況，他連新神都殺過！”梅德爾斯道。

　　附近的將領一臉苦色。

　　“大流士果然毒啊，知道他是個燙手的巖漿球，直接扔到希臘。歐幾里德，你有什么看法？”蘇業愁眉不展。

　　“我覺得，我們應該給吉爾伽美什一個面子。”歐幾里德認真道。

　　眾將齊齊拋白眼。

　　“其實，哪怕現在讓出溫泉關，希臘也不會有危險了。不出意外。波斯大軍突破溫泉關后，最多在希臘西北肆虐一陣，然后回師，吹噓波斯攻占了希臘。這樣，波斯人有臺階下，我們希臘也把損失控制在最小。”一個將領道。

　　“這可不像希臘人說出來的話。”蘇業道。

　　城墻上一片嘆氣。

　　一個吉爾伽美什，可比波斯幾百萬大軍更難對付。

　　“等吧，如果是賢王吉爾伽美什，一定會和大流士溝通，然后帶領波斯人回返。”

　　“對，畢竟賢王還是挺愛護子民的。”

　　“他的英雄近衛死了幾百人，他不會不心疼。”

　　“那如果吉爾伽美什現在是暴君之身呢？”蘇業反問。

　　夜晚的溫泉關城墻上靜悄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妖異、尖銳、刺耳甚至令人煩躁的聲音響徹天空。

　　“明天正午，本王將在羅姆斯山修煉一日，無關之人，滾！”

　　轟隆隆…

　　就見波斯大營方向，金光沖天，直破天際。

　　震耳欲聾的“滾”字如同雷霆一樣，向四面八方滾動，蔓延到數千里之外。

　　溫泉關上，眾將領呆若木雞。

　　許久之后，眾人才反應過來。

　　法斯特氣急敗壞道：“他這是在公然違背眾神契約！說是在羅姆斯修煉，實際就是逼我們離開！”

　　“他一劍落下，直接分開羅姆斯山，溫泉關還有屁用？”

　　“他要是再狠點，整個羅姆斯山包括溫泉關都會被夷為平地！”

　　“太過分了！太不要臉了！果然是暴君！”

　　“這還讓人怎么守？既然這么玩，大家派出傳奇、英雄和半神，各自出手毀城滅邦吧！”

　　“希臘的英雄呢？半神呢？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在全希臘頭頂上撒尿？”

　　“呵呵，我對希臘的半神們徹底絕望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思考如何解決這件事。”米泰亞德嘆息。

　　城墻上再次陷入沉默。

　　蘇業望著天空中升騰的金光。

　　“這個雜碎！”蘇業慢慢說完，也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心情舒暢。

　　眾將一臉驚恐地看著蘇業。

　　這么猛的嗎？

　　眾人回到議事廳不斷商量，但商量來商量去，還是商量不出結果。

　　“神殿到底什么態度？各城邦到底什么態度？那些半神到底是什么態度？”一個暴躁的將領忍不住發火。

　　米泰亞德輕嘆一聲，道：“神殿的力量目前不能動，但是，神殿和各城邦，已經在聯系半神了。英雄的話，在吉爾伽美什面前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他殺的英雄位階的敵人和魔獸，恐怕比我殺的黃金都多。”

　　“那半神們呢？”

　　“半身強者很少留在希臘，大部分都在探索各個位面。還有一些蒼老的半神，為了延長壽命，將自己鎖在特殊的地方，不到家族或城邦毀滅，不會出手。”

　　“現在希臘即將毀滅，他們也不出手嗎？”

　　“很顯然，我們打得太好，希臘稍稍擺脫了危機。”

　　“那么，聯軍和神殿，為什么不請希臘的傳奇魔法師幫忙？”蘇業問。

　　議事廳內恢復寂靜。

　　蘇業自顧自地道：“一位傳奇可能奈何不了吉爾伽美什，但多位傳奇聯手，足以輕松遏止住他。傳奇魔法的威力，諸位心知肚明，殺死英雄王難，但阻擋他輕而易舉。那么，誰能告訴我，為什么聯軍總部、城邦和神殿寧愿讓出大片的國土，寧愿死亡大量的戰士與平民，寧愿承受被波斯攻占的屈辱，也不去請傳奇魔法師？”

　　無人回應。

　　“也就是說，希臘有些蠢貨，寧可坐視希臘被波斯吞并，也不愿意和魔法師共同創造一個更好的希臘。有些蠢貨，寧可與腐朽、頑固和可笑的落后觀念一同埋葬，被滅族，被絕種，寧可讓外人代替自己，也絕不愿意分權給友善的自己人，也絕不愿意進步。我這么說，沒錯吧？”

　　議事大廳的眾人依舊沉默。

　　法斯特緩緩道：“他們并不蠢，他們只是為自己爭取利益。”

　　一些將領無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