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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大覺金仙,心修一脈

  “我們去哪兒?”

  吳道玄盯著錢晨腰間的紅皮葫蘆,順便問了一下要去哪里繪制壁畫。

  “常樂坊,趙景公寺!”錢晨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張旭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就想要蹭幾盅酒喝,根本不管他們要去哪個寺廟!

  趙景公寺為前朝皇后獨孤伽羅所建,為的就是紀念其父,人稱側帽郎的趙景公獨孤信。

  所以,在前朝這座寺院于長安名列前茅,底蘊不凡。只是大唐寺廟繁多,才有所衰落…畢竟長安貴人舍棄宅院,舍利寺廟宮觀成風,青龍寺,大興善寺,大慈恩寺皆是皇家所立,為何要眷顧一個前朝的貴人建立的寺廟?

  此寺號稱有九寶絕妙!

  第一寶便是寺院西廊下,由上一代畫中圣手范長壽所繪的壁畫——極樂凈土西方變,畫中的八寶功德蓮池尤其絕妙,凝神視之,感覺水入浮壁,有瑩瑩之感。

  池中功德蓮花據說能折下,昔年獨孤伽羅皇后思念父親之時,便派人折一只功德蓮花來,放在屋中有清凈之香,聞一聞百病不生,心中更得舒暢。

  院門上白描樹、石、諸佛菩薩的壁畫像,又出自閻立德之手,可謂第二寶。

  寺內華嚴院中的盧舍那大佛法身,用七寶琉璃金雕塑而成,高六尺,風格古樸,蘊藏精深佛法,信力深厚,祭煉起來有無窮神威,是為鎮寺之寶。

  據說大佛法身之中,還藏有盧舍那大佛的真身舍利三斗四升。共數千粒,被供奉在大佛法身之內,配合大佛法身,能匹敵鎮壓陽神之魔。

  此外,寺中還有小銀像六百余座,皆為供奉祭煉的法器,能鎮壓尋常妖鬼。信眾供奉回家,鎮宅辟邪伏魔,加起來也能算一寶。

  還有一尊大銀像和大金像各一座,均高六尺多,據說是修成佛門法相金身的修士所留的等身像;又有鑲有各種百避寶珠的佛經屏風一架,祭煉起來可以遮蔽一城,乃是一件防御法器。

  以及黃金鑄成的經書一部…這就是寺內真正的高深傳承,錢晨不可而知了!

  其實要說真正的佛門至寶,當屬玄奘法師從須彌山登極樂天界時帶回來的三藏真經,這乃是真正的天界傳承。由佛祖賜下的經書!錢晨去過的大小雁塔,便是專門為了藏這三藏經文而建造的。

  錢晨選擇大慈恩寺為誅魔之所,未必沒有探尋雁塔藏經秘密的意思。

  但是此世大小雁塔之中,卻全然沒有玄奘藏經的半點痕跡。

  而且,昔年玄奘所建的大小雁塔,也不應該如此簡單。錢晨就不信玄奘帶著經文回長安的時候,葉法善、羅公遠他們就沒有想過不小心放一把火,讓這些佛門百般算計,傳來的經文付之一炬?

  如此般的變故,包括此時大唐的元神凋零,就連堂堂正一道天師居然都不是元神真人。

  這就有些離譜了!

  錢晨一直懷疑,是不是因為此世乃是真實地仙界投影的原因。說不定自己所見的天師、高人,都是大能的應身。

  不然張果老此時還未能成就元神,實在對不起他的名號。

  按理來說,太上身為考斯普雷達人,應該不會放過八仙這個道門頂尖男團啊!

  而且按照太上的劇本,那位已經證道道尊的劍仙之祖東華帝君,只怕也會在大唐轉世。

  司馬承禎懷疑錢晨是某人…

  錢晨還懷疑司馬承禎乃是某位大能的應身呢!

  幾人馬不停蹄,來到常樂坊,錢晨帶領眾人抬徑直往趙景公寺而去,寺中的僧人看到幾人都是士子的打扮,也就并未阻止,反倒是認出了吳道子來。

  知客僧熱情的上來招呼道:“道玄大師可是來找師父的?我這就去稟告他老人家!”

  “有人請我來畫一幅壁畫!”吳道子灑脫道:“我和廣笑禪師也是老朋友了!你去通報一聲也好…”

  “不用了!我們現在去見的,就是廣笑禪師…”錢晨接過話道:“請你來畫這幅畫的人,乃是廣笑禪師,和我可沒什么關系。”

  他給了吳道子一個你懂得的神色。

  幾人支開知客僧,徑直前往趙景公寺的九寶之一,那西廊下的極樂凈土西方變壁畫處。

  吳道子學畫之時,也是閱覽過兩都所有知名畫壁的,這幅極樂凈土西方變,他自然也仔細學習過。

  但如今再次來到寺中,面對這幅畫壁,吳道子又有了許多新的想法。他張開天眼通,細細打量面前的畫壁,贊嘆不已。那畫壁之上蓮池絕妙,七寶華貴,就連功德池中的蓮花花瓣上的紋理都非常清晰。

  更泛著清凈、微妙的禪意…

  整幅壁畫,描繪的乃是西方凈土,功德寶池只占據了畫面的一角。

  可想而知壁畫內容的豐富。

  吳道子仰望此畫,感覺功德池中的蓮花,都像活過來了一樣,荷葉更是如同被風吹動一般微微搖擺,池水泛起微微的漣漪,好像隨時會瀲滟開來。

  “不對!”吳道子悚然一驚,畫中的功德池中的漣漪,居然真的擴散開來了!

  這一刻,滿池的荷花都隨風搖擺,微風甚至吹起了他額前的頭發。

  此時吳道子才發現,他和錢晨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功德池邊,池中的凈水泛著清澈的靈光,蘊含無比空靈的靈氣。

  “這是一處秘境?還是畫中的小世界?”燕殊張開嘴道:“師弟,你什么時候知道這里有這樣一片天地的?”

  “司馬承禎告訴我的!”

  燕殊還是不解:“司馬承禎一個道門天師,又怎會知道佛門的這處功德池秘境?”

  錢晨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好了!”

  說罷便起身抬腳,站在了靠近岸邊的一朵蓮花上。

  那功德池中的蓮花,開花大如車輪,上面站立一人都有些寬裕。燕殊試探性的站到了一株荷葉上,吳道子、張旭、岑參三人也跟著上了荷葉。

  “這功德池似真似幻,乃是一處真正高明的幻境!”錢晨笑著解釋道:“所以,這里的一切,都不可以常理視之。空間時間,顛倒變幻莫測!”

  正說著,眾人腳下的蓮花荷葉就驀地一沉,翻轉到了水面下。

  眾人頭腳顛倒翻入池水之中,水面卻好似一個無形的界限一般,空靈的凈水沾染了他們的衣裳,荷花好像翻轉了一百八十度。

  但他們還是好端端的坐在蓮花荷葉之上,身下的池塘水面,倒映著無數荷花的影子,身邊周圍已經換了一個世界。

  這里沒有一望無際的蓮花,除了他們身下坐著的蓮花荷葉,就是一片猶如鏡子一般,清澈平靜,紋絲不動猶如鏡面的水面。

  遠處也有兩朵蓮花漂浮在水面上…

  一朵粉蓮上,坐著面色有些蒼白的司馬承禎,他五心朝天,絲絲凈水之氣,化為薄霧,纏繞在他身旁,不斷滋養著他的傷勢,叫他面色稍有好轉。

  另一朵白蓮之上,坐著一位老禪師,他面帶微笑,周身卻不斷發出清光,融入那淡淡的水霧之中,籠罩著司馬承禎。

  吳道子詫異道:“司馬承禎,廣笑禪師?”

  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幻覺…一向厭惡佛門的司馬承禎,與佛門高僧廣笑禪師,居然頗為熟悉。一副有著奸情的樣子!

  讓他搞不清楚是什么情況!

  燕殊更是驚疑不定。

  他看著司馬承禎道:“我記得,天師你也素來不喜佛門,怎么又跑到了佛門的秘境之中?”

  司馬承禎聽到他們的聲音,才睜開眼睛,停止了調息。

  他壓住傷勢,淡淡一笑道:“誰能想到,堂堂道門天師會藏在佛門的寺廟之中?你們想不到,安祿山就更應該想不到!”

  燕殊用指頭點了點司馬承禎,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低聲笑道:“好你個正一道天師,濃眉大眼的,怎么也勾搭起佛門來了!”

  司馬承禎笑道:“只許魔門在佛門之中安插釘子,就不允許我道門有所布置了嗎?”

  旁邊的廣笑禪師微微一笑道:“太上道主化胡為佛,乃是太上佛母,太上真佛。開釋佛法,為覺悟者。故而佛本是道,佛陀亦是金仙。”

  “為何不能有興奮太上真佛的弟子?”

  “老衲,便是道門大覺金仙的心修一脈!”

  吳道玄和岑參目瞪口呆,尤其是吳道子,眼神更是驚駭,仿佛再說:“我與你廣笑相識數十年,怎么不知道你這佛子,還是道祖化佛派的?”

  司馬承禎與錢晨則相視一笑,默契不言。

  司馬承禎臨走之前,擔憂自己可能一去不回,卻是將長安之中的種種關竅告知錢晨,并提到過趙景公寺表面上是佛門寺廟,實則也是道門大覺金仙一脈的宮觀。

  為道門在佛門之中布置的釘子…

  寺中的極樂凈土西方變壁畫之中,更藏有一處洞天世界,佛門所稱凈土法界者。

  而且趙景公寺也是長安神都大陣的重要陣眼之一。

  寺廟街前的一口八角古井,水質甘甜,卻暗通長安地下水脈,連同寺內的幾口井眼,也是一處可以無聲無息的潛入潛出長安的密道。

  錢晨拿著司馬承禎的天師印,便能取信于廣笑禪師,調動道門在長安的一部分潛勢力。

  大唐自開國以來便供奉太上道祖為玄元皇帝,崇道數百年,長安城內不知有多少信奉道門的官宦人家。

  這些人在必要時,都是道門隱藏的勢力!

  關鍵時刻,錢晨可以用天師印,來啟用他們。

  而趙景公寺,一是道門埋伏的暗手,二來為重要的陣眼所在,三有一處能悄無聲息出入長安的密道,四來還有一處隱秘的藏身之處。

  如此多的因素相加,實在是布置暗手的絕佳所在。

  而且布置地獄變相圖成功后,錢晨他們可以一走了之,但這地獄變相圖中囚禁無數鬼神,卻還要人看守。這等重要的后手,自然還是交給自己人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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