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地火窟中,錢晨已經放開了太火毒龍,令其吞攝周圍的火氣恢復火力,而那一點本命劍光還在孕育,其中偶爾流露而出的鋒銳之氣,都被錢晨牽引著,洗練著另外一口太乙元金的器胎。
那塊器胎已經凝化成一塊,錢晨準備先一體淬煉,然后在分裂器胎,分別祭煉成劍胚。
錢晨也是爐中天地煉習慣了,還丟了一些地火元銅、一陽真金、星紋精鐵、赤火鎢金進了冰爐里面,想隨便煉制一點小東西。
都是些釘、針、鈴、牌、叉這樣的小件法器。
也就是隨便祭煉幾層禁制,免得浪費了玄天斬魔劍潰散的禁制符文。
到了封爐溫養這一步,錢晨就沒什么要忙的了。待到三日之后,劍胎溫養成功,形質穩定下來,這一爐法器就算煉制成功了大半。修道人的法寶三分靠煉,講究一個本質絕佳,七分靠養,祭煉得威力無窮。
錢晨借助了玄天斬魔劍這一把法寶級數飛劍的崩毀,在煉制這一環節里占據了大便宜,攝取了那點蘊養而出的靈性,使得本命飛劍一煉成就有一股無匹的鋒銳。
“這天地真火之中,以這地肺太火最為無情,只因地肺乃是一股玄陰重濁之質,燃燒起來極為陰毒…”
天地真火有許多種類,歸納起來約有九種。
除去太火之外,還有天火,陽火、陰火、五行火等等 太火指的是天地開辟之時,清濁二氣始生四象…風地水火。其中虛空中的火質或是攢聚一團,凝為日月星辰,或是被地殼包裹,藏于地肺之中。這般成就的真火,便喚作太火。
凝結為日的太火,即是太陽真火,凝結成月的真火,即是太陰真火,而藏入地殼之中的真火,便被喚作地肺毒火。
太陽真火為陽和之精,太陰真火為玄陰之精,地肺毒火為玄陰重濁之質,它們皆是太火。
地肺毒火因為本質玄陰重濁,故而下沉,只在地肺之中能見。
若非天煞峰傾倒,錢晨也別想深入到地肺火竅中來,更別提見到太火了,當即心中便是一動,想道:“先前答應要化去祥佑和赤練夫人遺體,讓他們走得干凈,免得尸身遭到血魔這樣的魔頭利用。畢竟是佛魔合一的法體和解脫魔刀的刀胚…被魔頭篡奪了,未來又是一個血魔。”
“這天下哪里還能找到比這地肺更好的化人場?正好把祥佑的舍利子燒出來,還要回去交給十方小和尚帶回寺里供奉呢!”
他也不嫌晦氣,就在那冰爐里面尋了一處火力極盛的地方,將祥佑捧著解脫魔刀的尸體從龍雀環中移了出來。讓那毒龍一般的地肺太火噴出一股黑炎,燒到了祥佑的身上,只見那佛門不壞金身和魔門不死神魔之軀當真不凡。
錢晨控制太火毒龍連噴出了六七口黑炎,才有焚化的跡象。
倒是解脫魔刀比祥佑的法體更早開始焚化。
解脫魔刀形體漸漸化去之后,卻有一線血光從刀體當中遁逃了出來,天魔化血神刀——‘天魔’已被祥佑降服解脫,‘化血’那詭異的生命力也被太火焚盡了,但魔刀不甘消亡,卻帶著‘神’逃了出來。
這點神意,擁有魔刀全部的精粹和烙印。
包括先是錢晨,后在祥佑兩位絕世魔道刀法大宗師手中養出的刀中之神,包括祥佑解脫天魔之時,唯一不忍心化去的赤練夫人的執念,錢晨的魔性,祥佑的魔性,赤練夫人的魔性,融匯為魔刀之神,在刀體將要焚毀的時候,終于不甘消亡,遁逃了出來。
魔刀之神,那一線血光遁逃出來后,被太火所煉,就連魔性也難逃煉化。
最終只剩下一點最本質,最不化的‘執’。
錢晨見狀嘆息一聲,將這點執念送入了另一件太乙元金的器胚之中:“既然不甘心消亡,那就留作紀念罷!也算對得起你在我手中縱橫廝殺過一回!”
那點執念,是赤練夫人一身所執,送入器胚后,算是以解脫魔刀祭爐而出的一件神兵。
沒有法術加持,沒有如意變化,就連靈性也十分微弱,與能夠御劍千里之外,斬人首級,縱橫來去的飛劍法寶都不同,神兵只憑著兵主本身的力量加持,乃是神魔近身搏殺的硬核兵器。這柄神兵的前身是解脫魔刀,再前身是天魔化血神刀,都是刀形,煉制出來也應該是一把長刀。
“得…又繞了一圈回來。這回真的要操刀子上了!”
讓錢晨措手不及的還在后面,在太火中漸漸化為飛灰的祥佑金身,當赤練夫人的執念依附在太乙元金器胎之上,將器胎化為刀胚之后,那漸漸焚化的暗金色骨灰,居然向著錢晨正在祭煉的刀胚飄散而去,就像依依不舍一樣,纏繞在刀胚上。
點點暗金色的光芒灑下,讓錢晨目瞪口呆:“這叫什么事?骨灰祭刀!”
“這刀以后還能用嗎?”
正在成形的刀胚與骨灰氣息相合,仿若纏綿一般依依不舍的纏繞在一起,金身灰燼蘊藏著佛魔兩道極為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打磨著刀胚,使其漸漸成形,等若一位修成佛門金身、魔門不死神魔的強者以身祭刀,還順帶了送了一位練就元丹,巴蛇血脈的大妖為祭品。
此時祭爐骨灰打磨之下,原本完整的刀胚突然分裂為二…
一柄化為六尺長,兩指寬,劍身纖細,泛著赤紅血光流淌,劍柄有細微蛇鱗裹纏的細劍。
另外一柄則是略微單薄一些,猶如寒鐵冰徹的戒刀。
錢晨有些失神道:“這都火化了!還帶灑狗糧的!你們這是干將莫邪嗎?以身祭刀,煉成雌劍雄刀,日后我左刀右劍,外號是叫玄天邪帝還是莽金剛?”
錢晨只能盡力補救,他將玄天斬魔劍上分解剩余的劍柄上的七顆玄天星石,鑲嵌在了那細劍之上,隱去血光,勉強修飾成了道門七星劍的形制,只是劍身細長了一些。又將冰魄寒光淬煉刀身,加入太白金精祭煉到猶如冰徹,拉長刀身細長至猶如雁翅,最終煉成了刀身幾乎接近透明的一把長刀。
如此一番修改,總算將刀劍之上濃厚的魔佛氣息給篡改成了道門風格。
只是這兩把神兵并不能大小如意,更別說能像錢晨正在煉制的本命飛劍一樣,化為一道白光肺金之氣,收入肺腑中蘊養。
飛劍通常便于攜帶,燕殊的劍丸只是一枚龍眼大小的金丸;錢晨的清鴻劍細如韭葉,長方兩寸,能藏在蓮花之中;司傾國的短刀只如匕首一般,可以攏在袖子里;唯有寧青宸的飛劍是一柄正常大小的寶劍,非得提在手上。
而神兵傳說有大小如意之能,方便神魔法天像地,持兵戰斗。
但這等神兵皆是層次極高,相當于靈寶一般的武器,喚作如意神兵,想要將長棍變大到如山如岳,那就真得將如山如岳的神金礦脈,煉制成一柄神兵。根本不是錢晨這般偷工減料能比的,也就是上古神魔占據靈山福地,甚至太陽太陰為道場,如今罕見的靈材那時候堆積如山,才有這般的豪富。
錢晨暗自揣測,太上道祖之所以創造出祭煉法寶的法門,除了受錢晨記憶的影響,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窮…神魔主宰天地,剩下的材料也就夠太上指頭縫里扣扣索索了。
祭煉一把飛劍,就算再怎么精粹材料,三千斤鐵母煉制成拇指頭大小的劍丸,頂天了。
要是祭煉成門板大小的飛劍?
材料先翻個八百倍吧!
錢晨原本準備祭煉至少八口劍胎的器胚,結果那對干將莫邪狗男女祭爐后,就煉成了這一刀一劍…這買賣,可以說是血虧!
溫養兩個時辰,這刀劍神兵出爐,錢晨一手持刀,一手持劍,冰魄寒光顯化他現在的身影,讓他情不自禁,一巴掌拍到了臉上。
原本白衣飄飄,廣袖長袍的神仙中人,提上刀劍,頓時就成了不倫不類,操使怪異兵器的武林人士。
錢晨捂臉呻吟道:“就算只拿著劍也好啊!好歹是少年白衣劍者…拿著刀就像冷酷刀客,淪為反派之流了。”
“一手提刀,一手拿劍什么的…算了,好歹有玄天邪帝珠玉在前。”錢晨寬慰自己道。
“我與長刀,當真是有舍不下的孽緣!”
錢晨伸手一招,從太火爐中收回了祥佑金身燒出來的舍利子,這些舍利十分奇異,一半是猶如純金琥珀的燦爛金色,一半是濃厚欲滴的血色,金血兩色如太極圖一般糾纏,仿佛詮釋著祥佑一身的際遇。
“一念之間啊!”
錢晨收起這九顆舍利子,這些舍利也是一種奇寶,在佛門僧人手中能借助舍利中遺留的念力,無論是參悟前人佛果,還是借之斗法除魔,都是佛門重要的傳承和寶物。當然祥佑的舍利,只怕就不適合佛門僧人使用了。
不是其他,就怕一念之間,墮入魔道了!
當然魔道那邊也一樣,會被度化,總之,這就是一個轉化器,用久了都有墮入另一個陣營的可能。
“本來應該仿照干將莫邪前例,叫你們赤練劍和祥佑刀,但是這兩人既然不希望再在世間留下任何痕跡,想必連姓名也是如此。此刀源于祥佑金身,一生堅持所執,便喚作‘我執’。此劍為赤練夫人所祭,就叫‘有情’吧!”
“這一對刀劍,便是有情劍和我執刀。”
“愿以此劍殺盡有情之人,此刀度盡我執之魔!給天下執著痛苦的情侶帶來解脫…”錢晨抬頭,露出一個魔性的笑容,玩笑道。
隨即看著猶如冰徹,像極了冰魄神刀的我執刀。
想起方才的玩笑之語,錢晨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良久,他將剛才的玩笑強行忘在腦后,解下背上的天羅傘,將有情劍對著傘柄,劍刃破開中空的傘柄,順利的收入其中。
倒轉天羅傘,完全看不出其中藏著一柄神兵的樣子,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握手處鑲嵌著北斗七星,略顯特別的油紙傘。
錢晨將天羅傘重新收回身后,從乾坤袋里又掏出了那尾部焦黑的伏羲式古琴。他將我執刀藏入琴腹之中。略一試手彈撥,只感覺琴音里多了一絲金聲,有殺伐之音。卻不影響彈奏…錢晨按著琴長嘆道:“琴中共鳴腔藏著鋼板共振,這應該是此世第一架‘鋼琴’了!”
傘中藏劍,琴中藏刀。
完美的解決了神兵攜帶和逼格的問題。
日后錢晨帶著天羅傘行走九州,面對大敵之時,打起天羅傘,天羅傘垂落清光,萬法難傷,出其不意的抽出有情劍,抽冷子扎上一劍,性命兩散,可以說非常陰險了!等到日后他重修無音神雷,以琴音發雷,炸的敵人魂飛魄散,好不容易沖到面前,錢晨反手從琴中抽刀,將其砍死…
如此深的錢晨之心。
這完全可以是兩套馬甲的法器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