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師弟進去很久了!”燕殊看著尸橫遍野的魔窟洞口,有些擔憂道。
自從錢晨進入魔窟之后,從里面沖出來的妖魔就越來越少,如今已經被幾人掃蕩干凈了。此時洞口黑漆漆的,有一種十分詭異的安靜,就像一張張開的的血盆大口一樣。將妖魔的性命盡數吞噬了進去。
現在幾人回憶妖魔最后的瘋狂時,赫然發覺最后沖出來的那些妖魔與其說在迎戰。
不如說是在逃避那洞穴中的東西…
“已經沒有妖魔從洞窟內沖出來了!”寧青宸道:“里面必然發生了我們不了解的某種變故。”
“要不…進去看看?”司傾國提議道。
這份提議切中了燕殊等人的擔憂,他沉吟片刻,便道:“雖然錢師弟向來可靠,遇事總有許多準備,但是既然此地妖魔已經肅清,那便小心一些…進去接應錢師弟!”
幾人并肩進入幽深的洞窟,順著那絲絲縷縷勾起人心中煩躁,殺意的魔氣,漸漸深入了魔窟。司傾國兩只手一手捏著束魔銀環,一手拿著小玉印,隨時準備激發身上的靈符,而大黃雞卻當頭走在最前面,燕殊和寧青宸背著劍匣劍囊,跟在它們后面。
這時候大黃雞帶著眾人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岔道口前。
那通道里,密密麻麻都是被炸碎的血肉,最大的也不超過大拇指的大小,蠕動的肉塊透明晶瑩,至少來自于數十個不同的妖魔。紫紅色的血肉鋪滿了地面,分外的恐怖和惡心。
司傾國面色難看道:“我總算知道為什么沒有妖魔再出來了!呃!”
寧青宸稍微查看后道:“這是錢師兄那門以琴音發出雷聲的神通?”
“嗯!”燕殊點點頭,卻又皺眉道:“但這里的痕跡,卻不像錢師弟留下的…錢師弟這人雖然殺伐果斷了一些,但性情率直任誕、清俊通脫,雖然行事也有心細如發,準備萬全的一面…但他若以琴音發雷震殺這些妖魔,一定更注重琴音韻律,追求自然之美。這些妖魔,死的一定會很好看!”
“什么叫死的很好看?”寧青宸低聲道:“先前狼妖魔窟的時候,錢師兄殺人之后的人頭都滿地亂滾!這也叫很好看?”
“荒山野嶺,有妖魔美人頭顱墜入道旁,些許妖骨暴露于野…是不是自有一番氛圍?”
寧青宸仔細想了想,回憶那一日,月光下亂石崖邊妖魔尸骸暴露于野的畫面,確實能感覺到一絲別樣悲涼蒼茫的氛圍。
“錢師弟是很講究氣氛的人,那一日洞口發生的殺戮,雖然我們未曾見過,但從妖魔尸骸的布置來看,錢師弟是想要表達天下大亂,妖魔紛起,白骨暴露于野,四海不靖的悲涼。”
“后來我們出洞時,聽到的琴聲一派自然,有高山流水之意,所以無數琴聲雷音炸碎數百里外的妖云,看似一派地獄景象,實則是以琴音模仿雷音雨聲,那些妖魔慘死,卻是一副雷雨夜中,高山巍峨,流水肆意,高山流水伴隨雷聲,泥石滾滾而下的場面。”
“雖然強橫暴躁,卻自有厚重。這便是那最后一聲,如同裂帛的金石之音的韻味。”
這時候司傾國也若有所思道:“那殺樹妖的時候,他彈奏的琴音鏗鏘金鳴之音,殺氣十足,講的似乎是江湖高手,生死對決的故事,用來襯托樹妖和他的決戰…在山野之中,便是高山流水;在對決之時,又是爭鋒之曲。錢師兄彈琴確實很講究氣氛!”
幾人雖然不知道錢晨之所以選擇以琴聲發出無音神雷,頗有幾分自帶BGM的小癖好。
但也猜出了錢晨的幾分性格習慣…
“這些妖魔雖然死于那門雷音神通,但在這漆黑魔窟之中,妖魔祟行,錢師弟若是彈琴,定然會選擇營造四面伏兵的緊張氛圍,這些妖魔是伏兵的背景,但錢師弟自己才是最危險的埋伏…所以死在他手里的妖魔,絕不會炸成這樣,應該是極盡驚恐,四面皆有不測埋伏,死的莫名其妙,慌亂無主的摸樣。”
“這里的妖魔炸的那么碎,有過度殺戮的傾向,而且血肉炸的十分平均,說明使用神通的那人十分細心,或許…會是一個女人!”
名偵探燕殊根據自己的江湖經驗,做出了判斷。
雖然只是短短幾日相處,但他已經看穿了錢晨這人十分看重逼格的特點,那是殺人都要殺的十分好看的強迫癥,這種血糊糊的現場,還真不像錢晨能干出來的事情。
再往前拐了幾個彎,燕殊又發現了一群渾身四分五裂,尸體干枯,面容驚恐,死的十分有格調的妖魔尸體。
寧青宸看了兩眼,低聲道:“這是那一日魔窟外面,蜘蛛精和其他妖魔被殺時的死狀!”
“應該是錢師兄的另一門神通…”
“先前妖魔雖然死的殘忍,但好歹是正道雷法,這就過分了吧!分明是魔道的神通啊!”司傾國疑惑道:“錢大哥真的是正道樓觀道弟子嗎?”
“錢師弟與那魔修有深仇大恨,為了對付此人,在魔道之上用心了許多,精通以魔制魔之法。唉…都是孽緣啊!希望錢師弟早日斬殺此魔,就此遠離魔道…畢竟,學魔日進,離道越遠。”燕殊卻有些理解錢晨。
“但這不是錢師弟所為!”他奠定道。
司傾國被這轉折搞的一愣道:“為什么?”
“刀法太差!”這次是寧青宸回答了她。
司傾國看著妖魔尸骸傷口處精妙無比的刀痕,實在是想不出來‘刀法太差’這評語是如何出現的。
一行人再往前走了幾步,這次遇到的,是戰場殺伐一般的場面,那累累妖魔死于血戰之中,慘烈的場面,讓眾人仿佛看見了一人一槍,挑了整個魔窟的熾烈戰意。
“這是武道神通!”燕殊的表情有些奇異。
然后又是一群妖魔死了一地,他們都已經麻木了。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難怪魔窟之中再沒有妖魔沖出來…怕是快被殺光了吧!燕殊心里莫名出現了一種,是錢晨反將整整一窟妖魔都給包圍了的感覺。
再到了一處戰場,看著墻上清晰的手印,寧青宸淡淡嘆息道:“是佛門!”
“真言大手印?”司傾國湊到前面,看著那清晰的大手印,靈覺微微觸動,就感覺腦海被一聲獅子吼震蕩洗腦了一般,登時神智清明了許多:“這佛門修為很純啊!是得了正傳的真修,不是學了佛門法門的旁門左道所為。”
下一個洞窟…看著焦黑的看不出什么的石壁,一行人踏著可能是妖魔骨灰的灰燼徐徐向前。
“真火!”
司傾國已經不再言語,她就想看看前面還有什么幺蛾子。
果然如她所愿,前方還出現了干干凈凈,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平常的在這種環境下反而有些詭異的石窟通道。還有被蠱蟲毒死的,被毒煙熏死的,還有渾身精氣流逝殆盡,好像被采補而死的一眾妖魔。
那種種死法,可謂花樣百出。
燕殊仔細數了一遍,約有十數出頭的種類的死法,登時心有所感,有了一些猜想。
一直走了很長的距離,已經深入魔窟之中了,他們還是沒有見到一個活著的妖魔,不知道是生還者全跑了,還是錢晨洗地特別干凈。如今已經接近魔窟的最深處了!他們來到一扇石門之前,一只紫皮的蛤蟆精拿著三股叉,被魔刀斬殺分尸在洞口。
燕殊沿著半開的石門進去,一進門,就仿佛聽到一種玄之又玄的道音,仿佛山洞之中的回響。
但很快那道音就轉為某種詭異而恐怖,仿若天魔降世一般的魔念,讓燕殊猝不及防之下神色一變,背后的劍匣中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才驅散了這股魔念。
寧青宸和燕殊都有些后怕,燕殊道:“還好這一縷魔念,只是一點殘余。若是直面那道音轉為魔念的那一刻,恐怕我也…”
“這絕對是錢師兄所為了!”寧青宸有些擔憂道:“錢師兄在魔道之上造詣如此之高,恐怕并非善事。”
“這叫造詣高?”司傾國有些害怕道:“這若不是某個老魔所為,那簡直就是天生的魔子了好嗎?你們說,錢大哥日后不會…”
燕殊想起那魔修和錢晨動手前的幾句話,搖頭道:“那倒不至于…只不過錢師弟入道便遭逢魔劫,又與魔頭有了宿命糾纏,日后修行路上,只怕魔劫很重啊!”
“這里還殘留著一絲殺意…恐怕那位逼得師弟不得不動用身上邪物的那位妖魔大將亦是受創不輕,他們應該往魔窟最深處去了!”
那通往魔窟最深處的石道,直通向天煞峰山腹中,往外涌出濃重的魔氣。盡頭處透露的氣息,僅僅是泄露出來微不足道的一絲,就足以讓人神魂戰栗,自身的靈覺心驚肉跳,背后寒意徹骨…
若是那魔性的氣息爆發,恐怕能瞬間將魔氣侵透天煞峰,沖破這兇險禁地的鎮壓,化作無邊血海。
“血魔!”燕殊凝重道:“前面便是血魔封印的漏洞!”
“血魔的實力超乎了我們的預料,他隱忍這么多年,在天煞峰這里布下了這么多棋子,恢復程度有些超乎預料。就算沖破天煞峰要耗費他大半的積蓄,但剩下的那些力量,也足以面對正道傾盡全力了!”
“若是我們無法集齊伏魔七寶,那勢必將是一場苦戰!”寧青宸猶然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