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苑中,蘇云還在細致的整理舊神符文,嘗試著借舊神符文來打通仙道符文與混沌符文的換算橋梁。
當然哪怕解析出一部分舊神符文,也有可能解不出混沌符文,不過這些事情必須要做。
“過去格物,往往只需要三五人,幾個月便能完成,現在做格物,就算調動整個元朔最聰明的人,幾年也還只是剛剛摸索出頭緒。”
蘇云埋首在經卷之中,忍不住向瑩瑩感慨道:“我們做了這么久,也只是把解析混沌符文這個工作,做出一個開端而已。”
瑩瑩也頭一次覺得吃力,道:“從前我們研究的格物的,最深就是神魔,而現在,神魔只是一個最基礎的仙道符文,難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帝心這些日子也頗有感觸,道:“沒有足夠多的人,沒有足夠強大的國家,沒有足夠強大的教育,不可能解出舊神符文,更不可能解出混沌符文。”
他是被蘇云請來解析舊神符文的,本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這次這么棘手,連他也只好推掉后面幾個月的授課,全心全意幫助蘇云。
通天閣的士子是從元朔西土挑選出來才智最高的人,前后用了四年多時間,才將歷陽府的舊神符文解讀一遍,其中還有不少紕漏。
而歷陽府的舊神符文則是溫嶠身上的符文,并非是全部的舊神符文。
元朔雖然只是依附在帝廷之上的一個小小星球上的蕞爾小國,但元朔的教育體系,卻是所有洞天之中最發達的,可以說碾壓各大洞天,碾壓各大洞天麾下的大千世界!
這些洞天、世界,往往都是世閥、門派、宗族、神道等教育體系,最好的大概便是文昌洞天的門徒傳道體系。
很多洞天有官學體系,但官學體系只是世閥體系的變種,窮人的孩子根本上不起學!
這些洞天最大的問題,便是知識私有化,因此教化問題往往成為一種財富和資源,集中在少數人手中。
這不僅僅是七十二洞天的普遍現象,也是而今的仙界的普遍現象。
甚至可以說仙界比諸天萬界更為嚴重!
像元朔這樣,做到把圣人開創的學術體系融于一個學宮學院之中,對富貴貧賤的士子一視同仁,老師、仆射竭盡所能教導士子,開發士子才智,讓其學有所成,朝廷廣開經濟,讓其學有所用,諸天萬界獨一份兒。
這也是裘水鏡考察各大洞天之后,得出的結論,認為假以時日,各大洞天在元朔面前不堪一擊。
他將這次考察寫成《各大洞天教化現狀》,提交給天道院和九卿元老會,引起很大的轟動。
而蘇云嘗試在天府洞天推行官學,也遭到了來自世閥宗族莫大的阻力,得出更為悲觀的結論,認為七十二洞天和大千世界必須要有一場類似于元朔革命這樣的大變革,徹底打破固有的利益集團,才有可能將官學體系推廣開來!
不過,諸天萬界的現狀,也就導致了只有元朔才能擁有如此廣大的力量,去解析舊神符文,探索舊神符文與混沌符文的關系。
蘇云沉迷于學術無法自拔,這段時間元朔時不時傳來有人渡劫成仙的消息。
元朔這一批仙人可以說是幸運的,不僅元朔,其他洞天的成仙者也都是幸運的。
從前成仙,需要面對武仙人的仙劍,能夠成功渡劫的人可以說大千世界,幾千年也只有柴家謫仙人這一個。
就算能夠成仙飛升仙界,也會面臨與謫仙人一樣的下場,被仙界追殺擒拿,最終被丟入萬化焚仙爐成為爐中炭火。
而武仙人收走仙劍之后,雖然渡劫的兇險沒有從前那么恐怖,但渡劫之后無法成仙更無法飛升,卻成為了所有人必須面對的絕望現實!
現在,芳逐志和師蔚然先后成仙,開創了第七仙界渡劫成仙的先河。
蘇云這幾個月埋頭苦苦研究,終于在通天閣士子的基礎上,確定了仙道符文與舊神符文的換算關系,以及三枚混沌符文的解析。
在他嘗試打通混沌符文時,還是遇到了很多困難,舊神符文現在有四百六十八種,并不算是十分全面,這些符文大部分屬于純陽符文。
用這些符文,能夠完整解讀出來的混沌符文只有三種!
想要把所有的混沌符文的意義完全解讀出來,需要更多的舊神符文!
蘇云思索片刻,離開甘泉苑,前往雷池歷陽府,詢問溫嶠。
這時陸續有洞天與第七仙界合并,雷池也在漸漸恢復到巔峰狀態,更加廣闊,堪比北冥。溫嶠正在調度各界的劫運,免得出現劫運集中爆發的情況,很是操勞。
“閣主,當今世上的舊神已經不多,大部分舊神集中在冥都之中,不過冥都的大帝是個墻頭草,明明強得可怕,卻總是風往哪兒吹就往哪兒倒。”
溫嶠道:“冥都大帝麾下有十六圣王,他們身上也有舊神符文,各有不同。不過抄錄研究他們的舊神符文,便相當于得到他們的大道,他們未必樂意。”
蘇云皺眉,道:“我與冥都大帝是結拜兄弟,既然是結拜兄弟,請他幫個忙他不會拒絕吧?”
溫嶠道:“巧的很,我也是冥都大帝的結拜兄弟。”
蘇云錯愕,坐在他肩頭的瑩瑩也是目瞪口呆,吃吃道:“你也是冥都大帝的結拜兄弟?你們也說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溫嶠道:“當然。冥都大帝的結拜兄弟,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不知跟多少人磕過頭。他基本上遇到個有潛力的人便會主動與對方結拜,從太古至今,被他拜死的兄弟不計其數,當不得真。”
蘇云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閣主,冥都大帝雖然難纏,但是十六圣王中我覺得倒有些人是心向混沌大帝的。”
溫嶠道:“還有一部分圣王心向帝忽,一部分圣王心向帝倏。閣主既然是帝混沌、帝倏和帝忽的使者,為何不能用這些身份呢?”
蘇云心中微動,帝倏之腦能夠逃出冥都,肯定是有一部分冥都圣王在其中接應,從帝倏第二次下冥都時遭遇的抵抗,也可以看出有些冥都神王暗中放水。
只是,他還是有些遲疑,道:“溫嶠道兄,我雖是三位大帝的使者,但我最近不知為何,總是運道不好,剛剛在仙后那里翻船了一次。我擔心報上三位大帝的名頭,會再次翻船。”
溫嶠忍不住笑道:“閣主,你是華蓋氣運,翻船是正常,不翻才是不正常。不過,我們舊神都是對混沌大帝時代心向往之,有混沌使者這個身份保護,斷然不會翻船!閣主若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就先不去冥都。”
蘇云著實擔心自己翻船,道:“倘若不去冥都,從哪里弄來更多的舊神符文?”
溫嶠道:“我們這些舊神,往往隱居在各大洞天之中,藏匿下來,而今第七仙界合并,各大洞天也在返回第七仙界。這些隱匿的舊神,便藏在山海之間。我站在雷池之上,遙望下方第七仙界的氣運,已經看到不少舊神就藏在其中。閣主若是要去找他們,我畫下《山海經》,閣主按經圖去尋他們便是。”
蘇云大喜,連聲催促。
溫嶠善于作畫,于是臨場畫下《山海經》,道:“閣主,見到他們時別忘記說自己是大帝使者。我也會在雷池上關注閣主動靜。還有一事,閣主何時去打開那口金棺?”
蘇云詢問道:“道兄,你覺得以我現在的實力,打開那口金棺,有幾分活下來的可能?”
溫嶠上下打量他,道:“一成都沒有。但帝忽會保佑你…”
蘇云搖頭笑道:“他若是能保佑我,何不保佑他自己?他自己去打開金棺不就可以了?”
溫嶠無言以對,只好道:“閣主盡早前去。”
蘇云笑道:“我何時食言過?”
溫嶠道:“那個劫灰大仙君玉太子…”
蘇云正色道:“玉太子的事并非是我食言,而是將他從劫灰狀態轉變回人身,需要的先天一炁實在太多,以我現在的實力只能徐徐治療。”
溫嶠狐疑道:“難道不是閣主想留下玉太子保護自己嗎?”
蘇云哈哈大笑:“道兄,有人曾經說我是一面鏡子,你心中的自己是什么樣子,看到的我便是什么樣子。我質樸,純真,沒有半點心機,你暴露自己了。”
溫嶠慚愧萬分,致歉道:“是我不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閣主見諒。”
蘇云風輕云淡道:“我已經習慣了世人的誤解,無妨,無妨。”
待離開雷池,蘇云面色轉黑,向瑩瑩道:“這個溫嶠太敏感了。”
瑩瑩連連點頭,翻閱山海經,道:“大個子早晚會因為自己的耿直和實話實說而吃虧!”
她查閱一番,道:“距離帝廷最近的舊神,便隱藏在蒼梧福地中。蒼梧福地是一個大梧桐樹…”
過了不久,青銅符節來到帝廷南段的蒼梧福地,只見一株梧桐樹亭亭如蓋,籠罩方圓數百里,樹冠間有些鳳凰生活在其中。
蘇云打量一番,對照溫嶠的山海經,看向蒼梧福地旁邊,只見一處山脈起伏,地勢險峻,當即來到那片山脈前,朗聲道:“我乃帝忽使者,此間的蒼梧舊神,聽我召喚…”
一個洪亮無比得聲音從地底炸開:“帝忽?背叛大帝的叛徒!”
蘇腦中一懵:“糟了!這艘船也要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