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的筑基功法叫做養氣篇,而海外異國的天庭神照卻叫做引導篇,兩者之間的意味有些不同。”
蘇云對比兩地的功法不同之處,心道:“樓班攤友曾經對我說過東方元朔與海外異國的不同,他說海外異國問諸于神,而元朔問諸于人。這在功法上也有體現。”
天庭神照雖然以觀想為主,但主要觀想天庭神祇,有些類似神祇崇拜。
而元朔功法更多的是個人的內在著手,比如洪爐嬗變,比如日月疊壁,都是煉天地靈氣為己用。而其中的武學則是格物一些神獸或者自然現象,從而達到提升武力的效果。
“我僅僅對比筑基功法,對于海外異國其他境界的功法了解得不深,還是不要帶有偏見為妙。”
蘇云想了想,問道:“瑩瑩,你對海外異國了解嗎?”
“我從前未曾離開過天道院,對海外國度的了解都是來自文淵閣的藏書。”
瑩瑩坐在他的肩頭,雙手托腮,道:“聽聞海外還是蒙昧時期,元朔便已經極為發達,有一朝大帝命人造船遠征海外,只見海外之民尚自茹毛飲血。大帝因此興致闌珊,沒有征服那里的欲望。后來,有靈士屢屢跨過大洋前往那里,還寫了《海國志》《海外奇聞錄》《異國考》《海錯圖》《海怪圖》等書。元朔的語言流傳到那里,慢慢海外各國說的話也都是元朔語了。”手機端::
蘇云出神,想到那個時期,許許多多靈士遠渡重洋,登陸異域,考察山川地理,風土人情,傳授元朔文化的情形。
那是在探索未知的土地,一定會發現許多稀奇古怪不可思議的事情。
“后來,海外異國的文明漸起,派來許多遣朔使前來學習元朔的文化,將元朔的修煉法門傳到海外。因為要跨過大洋,海上多有風浪和妖魔鬼怪以及不可思議之現象,因此多有死者。”
瑩瑩伸出手掌,向下壓了壓,只見環繞蘇云飛舞的天庭神照引導篇的文字圖案被壓縮成一本書,漂浮在蘇云面前。
“海外異國留洋到元朔,留學讀書,在異國是一股風潮,據說那些國度把元朔說成天朝上國。”
她把其他五種功法也都壓縮成一本本書,道:“直到四十七年前,一切變了。我是看著裘水鏡長大的,他進入天道院,進入文淵閣選擇的第一本書,我都記得。有一天他進入文淵閣,卻沒有選書,而是向我辭別。”
瑩瑩怔怔出神。
那個時候的裘水鏡再也沒有了天之驕子的意氣風發,反而意志消沉,他很受打擊,卻又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對瑩瑩說,他要去海外求學,跨過大洋,去對面的異國學習那里的功法神通,學習色目人的長處。
他告訴瑩瑩,海外異國的色目人,他們的神通威力已經超過了元朔,他們無論是靈兵還是交通,都遠在元朔之上。
他們從海上而來,巨大的樓船長驅直入,打破了元朔的海港,掠奪元朔財富。
他們用靈兵轟殺元朔的子民,擊敗元朔的高手,將這個古老帝國的尊嚴踩在腳下。
他們的武力,形成對元朔的碾壓之勢,他們的學問被稱作新學,對元朔的舊圣學問也形成碾壓之勢!
這種領先,幾乎是全面領先!
所以,他要去留洋,去學習大洋對岸被元朔曾經視作野蠻人的本事,他要學習對方變得強大的方法,然后傳授給元朔人,改變元朔積弱的現狀。
“后來,裘水鏡從海外歸來,但是我沒有遇到他。過了幾十年,我再遇到他時,他已經是天道院的裘太常了。”
瑩瑩道:“我問他是否實現了他的抱負,他還是搖了搖頭。”
蘇云和她都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突然,瑩瑩振奮精神,卷起一本書敲蘇云性靈的額頭,氣鼓鼓道:“都怪你打岔!快點,快點,修煉這六門功法,把你的性靈神通補全!”
蘇云連忙靜下心來用功修煉,只是偶然間還會想起裘水鏡的事情。
裘水鏡用這輩子最為珍貴的時光去試圖改變元朔,挽救元朔,可最后還是失敗了,讓蘇云不禁回憶起初遇裘水鏡時,他那略帶憂郁沙啞的聲音。
“老師沒能實現他的抱負,那么他的道路,是否是錯的?左仆射的道路,又是什么呢?他們兩人到底誰對誰錯?”
他又想起自己在大人物廟遇到的執念顯化,大人物與少年時代的裘水鏡同為天道院士子,他們之間的那段對話,給他很深的印象。
“不許走神!”
瑩瑩又卷起一本書,敲了敲他的額頭:“否則你今天不可能學會這六套功法!”
蛟龍輦駛到童家,左松巖早已經在童家神仙居中等候,與童老神仙和童慶云客套寒暄,蘇云向童老神仙與童慶云見禮,坐在一旁靜靜等候。
童老神仙與左松巖有說有笑,童慶云則似乎自甘低左松巖一個輩分,向蘇云道:“聽聞蘇小友有一招仙術,這次可否一見?”
“這就是童大當家的派童秋雨出戰的原因?”
少女梧桐好奇道:“童大當家的想看這一招仙術,因此派出童家最強士子,務求逼出大師兄這一招仙術。”
童慶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少女梧桐心中一驚,童慶云的目光直接尋到了她,沒有任何遲疑,顯然修為實力只怕還在童老神仙之上!
而她想看童慶云的內心,卻什么也看不見!
人魔可以看到一個人內心中的魔性,少女梧桐看不到童慶云的魔性,這倒是咄咄怪事。要知道,就算是裘水鏡,她也能看出幾分魔性來,只是裘水鏡的魔性出現的很是短暫,出現之后便會被他磨滅。
“童慶云不可能全無魔性!”
少女梧桐繼續感知,童慶云的內心仿佛一片圣潔土地,沒有半點污痕。
童慶云道:“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他的第一個字說出口,少女梧桐不禁驚得呆了,只見童慶云那看似純潔的內心突然間變得無比黑暗,一張扭曲猙獰的面孔出現在黑暗中,面孔的后方是無數猙獰恐怖的魔神,仿佛佛門所說的地獄一般!
“這個人平日隱藏得很好,但是一說話便將內心的魔散發出來!”
少女梧桐興奮得有些發抖:“單單是來到這里,我的修為都大有增益!”
就在此時,突然一聲龍吟傳來,蘇云頭頂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口黃鐘,迸發出一聲鐘響。
“咣!”
黃鐘震動,但見一片片盾牌大小的龍鱗纖薄無比,從神仙居外飛來,圍繞蘇云飛速轉動,大黃鐘旋轉,鐘聲震蕩。電腦端::/
突然鐘聲黯啞下來,赫然是龍鱗數量太多,一舉攻破黃鐘防御!
咻咻咻!
一連串破空聲傳來,坐在那里的蘇云頃刻間被大盾般的龍鱗插滿全身!
童秋雨興奮異常,跳躍如飛,繼續催動神通,只見又有數十面龍鱗飛來,在半空中立起,如同數十面明鏡!
古怪的是,那一面面明鏡中央皆有一只奇異的龍眼。
龍眼張開。
“轟!”
明鏡中神光綻放,照耀在蘇云的身上,劇烈的震蕩傳來,蘇云連人待龍鱗和大黃鐘被轟得高高飛起,掛在神仙居的幕窗上。
“得手了!”少女梧桐興奮大叫。
突然,一片片龍鱗飛起,只見龍鱗下方的蘇云幾乎是毫發無傷,只有衣服被切破了。
童秋雨臉色大變,卻見龍鱗片片破裂,化作元氣消散。
幕窗上,蘇云縱身而起,在空中一個墊步來到童秋雨面前,雙手向前重重推出,黃鐘瘋狂旋轉,向前推去!
童秋雨瘋狂催動氣血,拼盡所能,綻放神通與他以硬碰硬,然而蘇云這一招神通中狂暴的法力直接碾壓過來!
童秋雨看到自己還未成形的神通直接爆碎,隨即雙手十指扭曲,指骨腕骨啪啪折斷,臂骨也啪啪向后折去!
蘇云收手,童秋雨啪嗒墜地。
蘇云取出一塊青虹幣,雙手托著,恭恭敬敬的放在童慶云面前,道:“童仆射想看我的仙術,今日不方便。仆射家辦喪事,學生不便打攪,改日吧。”
童慶云面帶笑容看著他,童秋雨是死是活,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一眼。
“這就是能夠承受住仙術沖擊的仙體嗎?”童慶云打量蘇云,和顏悅色問道。
少女梧桐激動莫名,在她眼中,童慶云心中的魔性越來越重,最終童慶云的身形仿佛一尊頭戴帝冠的魔王,坐在大帝的寶座上,無數神魔跪伏在他的腳下!
“他的欲望,完全扭曲了他!權勢,長生,讓他比人魔更像是人魔!”
少女梧桐的靈界中突然第二洞天開啟,讓她更加興奮:“我若是能留在童慶云身邊,我的修為必然突飛猛進,在短短幾天便可以修煉到元動境界!可惜啊,他太危險了!”
就是童慶云心中魔性爆發的短短片刻,少女梧桐便借此機會一舉修煉到第二洞天,修為實力提升之快,著實匪夷所思!
蘇云搖頭道:“童仆射想多了。這世上不存在仙體,也沒有長生不老的人。就算是大帝,就算是圣人,還不是難逃一死?”
他向外走去。
童慶云的聲音在他身后傳來,笑道:“這世上有仙體,因為這世上有仙界,也有仙界來客!當年的天市垣,有一個傳聞可以長生不死的人逃了出來,他就是神王之子!他身上帶有長生的奧秘!”
蘇云充耳不聞,走出童家。
李竹仙、葉落公子和白月樓跟上蘇云,李竹仙回頭,招手道:“梧桐,走了!”
少女梧桐戀戀不舍的跟上他們,心道:“可惜了這個魔窟…”
天市垣,老無人區,神王殿。
薛青府薛圣人靜靜的坐在那里,對面便是周身籠罩在燦爛神光之中的神王,以及渾身上下都罩在妖氣之中的老妖王。
而神王殿如同一個朝廷,八大天將和其他妖王各自危坐,面目兇惡。
“薛圣人,你孤身前來,還想活著離開不成?”
老妖王猛地喝道:“今日不比從前,告訴你,周家的老神仙也來了!”
他話音剛落,只見周家老神仙周綰香風情萬種的從神王殿的后殿走出來,這女子雖然最少一百七十多歲,但卻如二三十歲的美婦人一般,另有一種誘人的風流。
“薛青府,你今日是否死得心服口服?”
周綰香掩嘴笑道:“你以為沒有人能料到你會來這里,說服神王和老妖王?只要料到你的動向,殺你便不難。”
薛青府嘆了口氣,幽幽道:“周家的,我也是這個意思啊。”
他取出一塊玉佩,放在桌子上,向前推去。
老無人區的神王和老妖王目光齊齊落在這塊玉佩上,只見玉佩如同一座門戶,上面刻著一卷半展開的書。
“神王,老妖王,該兌現你們的承諾了吧?”
薛青府收了令牌,站起身向外走去,道:“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