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王蘭嘿笑一聲。
“誰也走不了,一窩爛蹄子,還想從老娘眼皮底下溜走?美得你!”
她陡然抓住江雁洲的頭發,眼瞅著江雁洲的斧頭即將劈在她身上,接連幾拳兇狠砸在江雁洲身上。
秀禎見此,他目中的陰郁幾乎濃烈成實質,卻猛然轉身。
他沖進二房蘇家的屋子。
心里作出正確的抉擇,可心口似刀割,一寸寸地剜著他的心頭肉,情感理智來回撕扯。
這地方女娶男嫁,生孩子隨母姓,因此江家總共十來口,但大房姓江,二房姓蘇,三房姓楚。
二房的父親是江家人,早年從江家嫁出去,后來妻家遭了難,幾個兒子才帶著娘家舅舅一起跑回來投奔。
秀禎沖進二房蘇家,就聽咚地一聲。
炕頭上,一名年輕男子,雙腿小腿以下的部位截肢切除。
他身上穿的是破衣爛襖,白皙的膚色近乎于慘白,甚至透過那薄薄的皮膚能看清皮下的青紫色的血管。
然而,他宛似美玉天成。
容似冰清玉雪,神色疏涼冷淡,慣常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纖塵不染,像個超然世外的神仙。
但如今他的平靜被打破,聽見外面的動靜,身體掙扎著從炕上爬下來,卻因不良于行,狠狠地摔在炕邊的黃泥地面上。
秀禎雙目猩紅,他來不及皆是,可清潤的俊容卻因怒火悲憤而扭曲。
有很可怕的東西在秀禎心底沉浮,這東西點燃他整個人,也燒紅了他的眼。
他撲向炕頭,看見一名大概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平靜地躺在炕頭上沉睡。
即使家里鬧出這么大動靜,也未見男人從昏睡沉眠中蘇醒。
男人還活著,可是,這般活著,卻也和死了差不多。
“到底怎么了?”
那個小腿截肢切除的年輕人,是蘇家的,在蘇家兄弟三人中行三。至于炕上躺著的,則是娘家的舅舅,蘇宴白。
少年背起炕上的植物人蘇小舅。
他薄弱的肩膀有點承受不住這重量,險些和蘇小舅一起栽倒在地上。
他又看向之前從炕上摔下來,磕青了額頭的蘇念初。
念初哥本就長得白,如今那青紫印在雪白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他伸手去拽蘇念初,然而。
蘇念初聽見外面傳來王蘭的打罵聲,他神色寡淡,鎮定從容。
“去吧。”
他避開少年的手,目似秋潭,卻很平和。
“別管我,帶舅舅走。”
他比秀禎更清楚,秀禎只能帶一個,而自己和舅舅,一個不良于行,一個昏迷不醒,秀禎沒辦法兼顧。
兩個累贅,單是帶走一個都夠嗆,更何況是兩個人一起?
秀禎眼睛通紅,他啞著嗓子,像是想說點什么,但就在這時,砰!
暴力的破門聲響起,王蘭大步流星地沖進來。
她嫌棄地瞥眼蘇念初。
這張臉倒是真俊,可惜是殘廢,賣不上價,就算當添頭都沒人要。
王蘭又皺著眉瞅瞅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蘇小舅,心想這也是一個沒用的,跟個死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