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錦初率先開口,“說吧,你們為什么要反對他們?”
袁衛東猛地一抬眼,“你有妹妹,你本該明白我的心境,然而你的情況,又和我的不大相同。”
“嗯?”卓錦初看小團子一眼,而后洗耳恭聽。
袁衛東深深嘆口氣,“哥哥本該就疼愛妹妹,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為她謀劃全盤,不希望她冒一點風險,受一點挫折。我很差勁,我知道的,可圓圓從小就各種吹捧我,是那種真心實意的驕傲,這點也讓我對她的這份疼愛加倍。”
“在婚嫁這方面,我和我的父母想法高度一致,我們其實并不需要圓圓高嫁,去補貼娘家人,相反生怕她高嫁了,惟愿她去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你看看啊。我們配不上人家,以后別人會怎么說圓圓?說她高攀,這些唾沫星子都是會噴到圓圓身上,卓然一點關系都沒有。”
“怎么會?”卓然急了,“我不會讓別人這么說她的。”
袁衛東瞪他一眼,“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因為所有的詆毀都不是落在你身上,你保全得了她一時,卻保全不了她一世,長此以往,她受的滿腹委屈,也不會舍得跟你說的。”
卓錦初:“因噎廢食?”
小團子幫襯著說,“衛東哥,圓圓和我三哥相處的很愉快,我也承認她無可避免會受到傷害,但你怎么就知道,在她心里的權衡不是快樂遠遠大于痛苦呢?為了避免痛苦,而喪失了快樂的能力,一輩子郁郁寡歡,你又做得了這個主,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對夫妻太厲害了,堵得他啞口無言,完全無還嘴之力。
好吧,這一點辯不過,他再繼續說下一點,“我知道現在講究戀愛自由,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了。卓然,你樣樣都好,你一不喜歡了,甩頭就可以走,但我們家圓圓遇上你這么好的男生,以后普通的還怎么看上眼?難道她要一輩子孤獨終老嗎?”
“我不會背叛圓圓的,我喜歡了,就是喜歡上了,我要跟她結婚!”
袁衛東笑了笑,“結婚還可以離婚,承諾是最輕賤的東西,要不然為什么有結婚證書,為什么有法律的約束?”
卓錦初:“以偏概全?”
欺負他沒文化么?
小團子杏眸閃爍,頗有一點當大嫂苦口婆心的架子了,“衛東哥,說句不好聽的話,你這不僅是在詆毀我三哥和圓圓,更是在詛咒我和我大哥。”
袁衛東:“???”他的錯?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啊…”袁衛東一對上卓錦初鋒銳如刃的眼神,立刻就慌忙擺起手來。
除了之前的平日討論和妹妹的日常相處這件事,他對卓錦初是又敬又畏的,生怕一不小心觸到對方的逆鱗了。
“難道不是嗎?”相較于袁衛東的不知所措,小團子掀了掀眼簾,懶倦的笑了笑,“你不信圓圓的魅力,也不信我三哥能磐石無轉移。你甚至不信愛情,承諾最輕賤,就是你不相信世上有愛情的存在,你覺得我和大哥的感情,也不是固若金湯,隨時可能會離散。”
袁衛東被卓錦初又狠又冷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四肢冰冷,仿佛被他記恨上了。
小團子這一波偷換概念無懈可擊。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大概是因為事情有關圓圓,他多了更多的警惕。
袁衛東忽而就想起學生時代的辯論賽了,那時卓錦初是正方的主力辯手,人狠話不多,他只是反方的小嘍啰,那一次被他三言兩語,字字掐中要害,殺得片甲不留,反方這邊好幾人悉數忘了背得滾瓜爛熟的詞。
而這一次更厲害了,剛柔并濟,殺傷力是加倍啊。
袁衛東有些站不住腳了,一旁袁二哥也在拉扯他,袁衛東在袁二哥面前還是能有些微威信的,用眼神告誡他:你想叛變?
袁二哥不敢搞小動作了。
袁衛東抿了抿唇,“還有一點,圓圓受了委屈,娘家人也是沒辦法給她出頭的,到底底氣不厚,壓根就說不上話。實力懸殊太大。”
愛情故事很美好,現實往往是很殘酷的,這太不對等了,他沒底氣,沒細心。
他索性把最尖刻的問題弄到了臺面上。
卓錦初還沒說話,這下子,小團子也有點惱了,“衛東哥,你的意思是卓家奮發圖強,每個人努力工作,生活,是一種錯?”
袁衛東懵逼,“我沒那個意思啊。”
“難道不是嗎?勤奮工作是為了給愛人更好的條件,讓愛人過上幸福滿足的日子。但現在到你嘴里,反倒成了一個障礙。你的意思是,我三哥如果差勁一點,家里條件差一些,他就可以和圓圓在一起,你就不會攔了。你這是在罵天底下所有認真工作生活的人,是他們的正能量,讓他們把路走得越來越窄了,連選擇真愛的權利都沒有。”
小團子氣喘吁吁的說完這一切,像個引爆的小核彈。
這一次不是卓然給小團子豎的大拇指,因為卓然還沒從小團子的一番話中反應過來,而是卓錦初給小團子豎的大拇指,他一個帥氣的挑眉,簡直帥氣得令人心驚,壓低聲音調笑道,“真有大嫂的樣子。”
“…”剛才“征戰沙場”,無往不利的小團子一秒就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臉紅了,她終究還是敗在了大哥的一句話之下,說的她手軟腳軟的,差點沒化成一灘水。
她面頰緋色,杏眸似水,強辯道,“我這是有當妹妹的樣子。”
是的,她說過她會一直守護三哥的純凈,這是她小時候就立下的愿望,從未遺忘,從未改變。
衛東哥說承諾是最輕賤的?她現在就是用事實反駁了這一點!
這時,里屋突然傳來一陣陣響動聲,袁二哥大叫,“不會是圓圓拿頭撞門,想要出來吧?”
袁衛東立時起身,然而有一個人比他跑得更快,像小狼崽子一樣快跑成了光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