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一秒變臉。
司笙有些意外,饒有興致地看他兩眼,見到他的憔悴和黑眼圈,輕挑眉。
她喊:“叔。”
沈立以前就干過司機,但中間因身體問題沒做了,現在不知何時起又“重操舊業”。
冷冷剜了司笙一眼,沈立滿滿的仇視,將安全帶一解開,然后就抬手過來,把副駕駛的車門一把給甩上。
揚長而去。
司笙“嘖”了一聲。
還挺要自尊的。
不過…
幾秒后,司笙拿出手機撥通沈江遠的電話。
“稀罕啊,大忙人。”
沈江遠一接通電話就調侃道。
司笙不拍戲的時候還好,一入組后,基本劇組、酒店兩頭跑,很少有能聯系到她的時候。
“我遇見你爸了,”司笙道,“他在做司機。事情還沒處理好?”
自從在德修齋見過沈立后,司笙偶爾跟沈江遠聊天,會提及沈立,便也知道沈立投資失敗欠債的事。以沈立的自尊來看,如果不是真到了急需用錢的時候,是不會再來做司機的。
沈江遠有點焉焉的,“他一直沒能拉下臉來跟我說。”
“在哪兒?”
司笙聽到電話那邊嘈雜的背景音。
沈江遠一愣,道:“外面吃夜宵。”
司笙道:“報個地址。”
“你現在有空?”沈江遠詫異。
“嗯。今天下班有點早。”
缺朋友的沈江遠正閑的發慌,當即給司笙報出了地址。
司笙掛了電話,這時聽到一聲喊——
“司笙姐姐。”
陸安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
司笙回過身,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攔了輛出租車,道:“你先一個人回去,我有點事。”
“好。”
陸安之點點頭。
見到司笙將車門拉開,她卻沒立即坐進去,而是在背包里翻找出一個棒球帽,將其遞給了司笙。
睇了她一眼,司笙將其接過來。然后跟司機說了句去云天酒店,就讓陸安之上了車。
半個小時后。
在車上睡了一覺的司笙,睡眼惺忪地從車上下來,低頭將棒球帽往頭上一扣,便大步走向沈江遠所說的位置。
沈江遠選了家大排檔,這個點往來的客人并不少,人頭攢動。
將帽檐壓低了些,司笙在沿街的露天桌椅里尋覓到獨占一桌的沈江遠,她只手抄兜,大步走向沈江遠那一桌。
這種街邊店面,衛生條件堪憂,桌椅上都有油漬,顧客多是穿背心光膀子的人,自帶一股江湖氣。
司笙平時來這種場合,穿著都會隨意一些,但這次條件有限,離開劇組時仍是精英老師的裝扮,在這種氛圍里頗為惹眼。
無視環境問題,司笙來到沈江遠對邊,將一張凳子用腳勾出來,然后坐下。
喝得微醺的沈江遠被她嚇了一跳。
緩了兩秒后,沈江遠捂著胸口,一臉惋惜悲痛,“我還以為有美女來搭訕我。”
司笙白了他一眼,伸手拿起桌上一瓶冰鎮啤酒,兩指將瓶蓋擰開,然后對瓶口喝了一口。
一舉一動,盡顯俠氣。
司笙將啤酒一放,這時忽見沈江遠微微湊上前,用手敲了敲桌子,神神秘秘地喊她:“頂流。”
司笙看他。
沈江遠小聲道:“你來的時候都不喬裝打扮一下?”
“來不及了。”
低頭掃視自己一眼,司笙無所謂的聳肩。
沈江遠震驚:“你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火嗎?”
“嗯?”
“明天就是我倆上頭條你知不知道?!”沈江遠恨鐵不成鋼。
司笙拿起桌上一烤串,無所謂地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沈江遠:“…”
既然司笙這種有對象的都渾不在意,沈江遠也不為她操心了,又點了一堆的燒烤和啤酒,二人邊吃邊聊。
聊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并不完全是沖著沈立去的。
忽的,司笙問了一句,“你媽是不是在封城?”
沈江遠“啊”了聲,旋即點了點頭。
“改嫁了嗎?”司笙問。
“沒有。”
“平時沒聯系?”
“有聯系啊。”沈江遠道,“逢年過節問候,隔三差五蹭頓飯。”
司笙驚奇地看他。
沈江遠莫名其妙,“你那是什么眼神?”
咬了口烤肉,司笙喝了半杯啤酒,不緊不慢地說:“沒聽你提起過,以為關系不好。”
沈江遠眨眨眼,表情有點小無辜。
輕嘆一聲,司笙繼續問:“你爸媽怎么離婚的?”
“我媽家里有錢,算豪門千金吧。在霧都跟我爸相遇后,迅速墜入愛河,下嫁給我爸。誰勸都不聽,一度跟家里鬧得很僵。”
司笙單手支頤,拿起一瓶啤酒,給自己倒滿了啤酒。
沈江遠又說:“他們應該恩愛了幾年,不過我爸不是自尊心強嗎?火鍋店經營經常有不順利的時候,親戚朋友都說我媽跟他受苦,我爸覺得丟臉,一邊心疼我媽一邊覺得我媽瞧不起他,后面就經常吵架。直到有一次他吵架時動了手,我媽受不了了,直接提了離婚,回了封城。他們倆之后一直沒見過,連離婚協議都是寄回來的。”
“所以——”司笙歪了下頭,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什么跟著你爸?”
跟母親關系不錯,跟父親鬧得很僵,沈江遠為何要跟著父親?
“大概是,”沈江遠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圈微微泛了一層的淺紅,淡淡地開了口,“我一走,他什么都沒有了吧。”
司笙默然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啤酒給他倒滿,然后跟他舉杯。
喝之前,沈江遠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說:“我心腸比較軟。”
司笙差點沒噴他一臉的啤酒。
有病!
兩人一通閑聊,一直聊到零點。
司笙為人仗義,廣交好友,誰都有點糟心事,一般陪喝陪吃的事沒少做。醉酒一般就是這種時候。
司笙控制了飲酒的量,但喝到最后還是暈乎乎的,僅剩一點理智,跟沈江遠上了車后就直接躺倒在座椅上睡了。
得虧司笙醉酒后不會鬧,還挺安靜的,沈江遠不知司笙要回哪兒,問也不答,就直接跟司機報了“水云間”。
抵達水云間時,沈江遠幾乎是將司笙扛上樓的。
他扶著司笙到凌西澤家門口,把門鈴一按,等了幾秒,又一按…如此反復。
不多時,凌西澤陰著臉拉開門,見到門外的二人后,愣了一下,然后無視沈江遠,伸手將司笙接過來。司笙一頭栽到他懷里,嗅到他衣領熟悉的味道,在他頸肩蹭了蹭,很自然地縮在他懷里。
嗅到司笙身上的酒氣,凌西澤擰了擰眉,問:“什么情況?”
沈江遠還有點清醒,說:“陪我喝了點酒。”
凌西澤臉一下就黑了,聲音里裹著怒氣,“我女朋友,為什么陪你喝酒?”
頂著三個問號,沈江遠竟是不知該從何答起。
“…這就說來話長了。”
凌西澤壓根就沒耐心等他的回應,只手摟著司笙的腰,后退半步,冷冷剜了沈江遠一眼后就將門給關上了。
沈江遠:“…”
撓撓頭發,沈江遠打了個哈欠,直接去了隔壁。
——在車上就跟蕭逆發了消息,今晚占用一下蕭逆的床。
——蕭逆那死潔癖雖然交代他換一套床單被褥,不過言外之意還是答應了。
司笙被凌西澤直接攔腰抱到臥室床上。
欲要給她蓋被子時,司笙忽然半起身,一把揪住凌西澤的衣領,半瞇著眼,聲音微微啞:“誰啊?”
見她醉成這樣還有點警覺,凌西澤心中的怒意稍稍散去一些,道:“你對象。”
“…哦。”
司笙借著昏暗的光線辨識出凌西澤模糊的臉龐,眨眨眼,放下了戒心,將手一松,然后給凌西澤理了理衣領。
之后,往床上一躺,翻身一趴。
凌西澤準備去給她拿卸妝水,讓她洗把臉再睡,結果剛一轉身,就聽到司笙開口——
“對象。”
“嗯。”
凌西澤應聲。
然而,司笙卻沒了動靜。
等了片刻,只當司笙在說夢話,凌西澤又打算走,這時再次聽到司笙喊——
“對象。”
“嗯。”
凌西澤眼皮一挑,繼續耐心地給出回應。
十秒后。
凌西澤打算悄悄走,結果司笙又開了口,“捏捏肩。”
司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