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司笙的分析,一切都說得通。
并且,合情合理。
正因為“合情合理”,司風眠更是難以接受,消化了好半天才算緩過神。
他知道章玨將他視為競爭對手,因從小到大都比章玨優秀,章玨一直不服他。
但是,他是個光明磊落的性子,只當不服就用實力較高低,成績也好、競賽也罷,機甲大賽更是如此。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實力擺在那里,沒什么好說的。
司風眠從未想過,章玨竟會在暗中用這種卑鄙手段。
“慢慢消化。”
見司風眠緩過來,司笙眉頭微動,交代一聲,就欲要出門叫凌西澤、蕭逆二人。
“姐。”
她剛走一步,司風眠就抬起頭,忽的叫住她。
司笙步伐一頓。
“你一下就想到那么多…”司風眠神情沮喪,有種說不出的憂傷,他抬眸瞧著司笙,迷茫地問,“以后,這種人、這種事,會有很多嗎?”
斜乜著他,司笙輕描淡寫道:“不會。”
司風眠一怔。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成為怎樣的人,就會待在怎樣的圈子。”司笙一頓,話鋒一轉,卻又叮囑,“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司風眠眸光亮了一下。
天色已晚,司風眠不想麻煩他們,讓他們先回去。
明天周一,司笙、凌西澤、蕭逆都有事,沒有強行留下來。
三人一走,辦理完手續的司尚山,才急忙趕回來。
“給你請了護工,明天一早就到。這一周你在醫院好好呆著,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肖嫂說,她會給你送過來。”司尚山一進門就叮囑道。
司風眠還沉浸在司笙的推理里,為這一事背后的陰謀毛骨悚然,聽到司尚山的話,神情明顯有些恍惚。
“聽到沒有?”
瞧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司尚山眉頭一擰,神情頗為嚴厲。
“嗯。”
司風眠點點頭。
吸了口氣,司尚山心里愈發狐疑,幾秒后,他質疑地問:“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抓在他們手里?”
“…我沒有。”
司風眠摸著后頸,輕聲說道。
“沒有?!”司尚山儼然不信,語氣愈發嚴厲,“你7歲的時候都知道見到小偷要報警,現在17歲了,自己被打了一頓,還讓我們別報警!司風眠,你當你爸真是傻子嗎?!”
聽得司尚山一番訓斥,司風眠回過神來,抿了抿唇,想到司尚山先前那一番質疑,對他各種不信任,情緒難免有些低落。
“爸。”
喊了一聲,司風眠呼出口氣,抬眸,定定地望著司尚山。
司尚山凝眉看他。
停頓須臾,司風眠調整了下情緒,平靜地問司尚山,“我畢竟是你兒子,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要么懷疑他在外搞大女生肚子,要么懷疑他結交不三不四的朋友…倒是全成他的錯了。
從頭到尾,司尚山沒有問一句,他傷得重不重、疼不疼。
司尚山眉心一點點地擰起來,眉宇是一派冷峻和陰郁。
見狀,司風眠垂下眼瞼。
“我沒別的意思,”司尚山忽然開口,“就是想告訴你,無論你有什么把柄在別人手里,都沒有關系,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你在你媽手里壓抑得太久了,現在解放,走一下歪路可以理解。”
聞聲,司風眠愕然。
難得跟司風眠說這種話,一說完,司尚山便有些尷尬,稍作停頓后,話鋒倏地一轉,“不過,我的兒子,不能一直走歪路。”
司風眠受寵若驚,猶豫半晌,低聲辯駁道:“我不會走歪路。”
司尚山道:“走一走歪路、吃一個教訓,對你這種一帆風順的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司風眠:“…”哦。
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想走歪路。
倘若越陷越深,那他就走不回來了。
父子倆的話題確實少,一個話題聊完,接下來就不知該說什么了。
司尚山交代他早點睡,然后轉過身,去整理隔壁的空床。
司風眠一時訝然,狐疑地問:“爸,你不走嗎?”
“在哪兒睡都一樣,”司尚山一邊整理床鋪,一邊頭也不回地說,“現在回去太晚了,耽誤時間,等明早護工一來我就走。”
司風眠眨了眨眼。
這就是傳說中的…蜜汁父愛?
零點過后,司笙一行三人才回到水云間。
凌西澤停車時,司笙和蕭逆先一步下車,在一旁等凌西澤。
“離期末考還有一個月。”司笙似是無意地提起這話題,忽地側首,眼皮很輕的抬了一下,漫不經意地問蕭逆,“這次拿第幾?”
“市第一。”
目視前方,蕭逆說得極其隨意。
司笙勾唇,“幾成把握?”
“十成。”
蕭逆語氣清淡,卻極其篤定。
眉一揚,司笙眼里有極淺的笑意淡出,“等你好消息。”
蕭逆瞧了她一眼,輕輕抿唇。
司笙和蕭逆回家,但是,沒兩分鐘,司笙就拿了一根竹笛出門,來到隔壁。
剛換好鞋,凌西澤就打開臥室的門,略微疑惑地視線打過來。
司笙拿目光一瞧,爾后,怔住。
這廝回家兩分鐘,就脫下了上衣,赤著上身,比例絕佳的肌肉,一覽無遺。
嘶了一聲,司笙難以置信,“你平時在家這么浪的嗎?”
“…準備洗澡。”
挑了下眉,凌西澤無語道。
今兒個上午,司笙離開時才放下話,一周都別想再碰她。見司笙和蕭逆回隔壁,凌西澤只當她不會再來,只能洗洗睡了。
沒想一進浴室就聽到小偷小摸的動靜,這才過來看一眼。
司笙一擰眉,“萬一進門的是其他人呢?”
“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是么?”
司笙輕悠悠地問,似笑非笑地盯他。
不知怎的,赤著上身的是自己,可凌西澤卻在她坦然卻戲謔的目光里,頭皮發麻。
他當即轉身回臥室,又將衣服套上了,這才再走出來。
然而,司笙卻沒了蹤跡。
他一怔。
爾后,循聲來到側臥門口,抬手一推門,視線往里一探,見到司笙在衣柜里翻找被褥。
倚在門邊,凌西澤饒有興致地看她,“你臥室被水淹了,還是被炸了?”
“蕭逆早上會學習,練竹笛會打擾到他。”
司笙翻找到一床被褥,將其扔到側臥床上,同時拍了拍手。
凌西澤問:“你寧愿蹭我家側臥,也不愿意去主臥睡?”
“不是。”
“嗯?”
“側臥是給你準備的,我睡你家主臥。”司笙走過來,手一抬,搭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另外,我不擅長套被子,剩下的活兒就交給你了。”
“我擅長?”
凌西澤微怔。
“你動手能力比較強。”想到他是位大少爺,司笙卻沒有放棄,循循善誘道,“我看中的男人,不可能這點小事都做不了。”
凌西澤:“…”這種沒意義的高帽子他不需要。
環住他的脖子,司笙微微歪頭,輕笑著問他,“帥哥,你昨晚趁人之危讓我答應什么來著?”
“我擅長。”
凌西澤明智地改口。
——女人是可以不講道理、不守承諾的。
這是司笙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給他灌輸的思想。
“乖。”
司笙捏了捏他的耳朵。
她交代,“早點睡。”
心上人跟他分房睡,他才沒心思“早點睡”呢。
司笙想走,可凌西澤兩臂一伸,環住她的腰,虛虛地摟著她。
他問:“司風眠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小孩的事,小孩自己解決。”司笙挑了挑眉,事不關己道,“我不摻和。”
凌西澤極輕地笑了下,眼角眉梢溢滿了寵溺,他輕輕一捏她的鼻尖,“明明氣得都要炸了。”
“昂。”司笙微微瞇起眼,似乎是剛想起來,“…話說回來,那幾個人,好像不是‘小孩’?”
“所以?”
“放心,我不要他們的命。”司笙笑著安撫道,眼里的淡笑染上些微冷意,“畢竟我也不是什么惡魔。”
凌西澤哭笑不得,“嗯,畢竟是人美心善的天仙。”
司笙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