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定距離,凌西澤就見到氣質突出、引人注目的陸沁同學。
本想借此機會,直接介紹二人認識的,結果沒一會兒,就見陸沁慌亂地轉身,背對著二人。
凌西澤:“…”
嘴上叭叭他一套一套的,結果真要撞上的時候,比誰都慫。
見光死。
陸教授這一筆黑歷史,可以當做傳奇一幕記錄下來了。
畢竟是親兒子,凌西澤不得不幫點忙,一瞥旁邊的小道,低聲問司笙,“去湖邊?”
“…哦。”
司笙悠悠掃了眼那位中年女士,略微遲疑地收回視線,最終還是由凌西澤牽走了。
背過身,低頭佯裝玩手機的陸沁,聽到靠近的腳步聲又遠去,陸沁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爾后遲遲地偏頭,朝某個方向瞥了一眼。
遠遠的,看著二人走小道的背影。
二人牽著手,行走在林間小道,姿態親密,儼然一對璧人。
——對比之下,司笙和鐘裕真算不得什么。
他們倆連手指都沒碰一下呢。
這時,包里的手機振動了下。
還以為是凌宏光到水云間了、給她發的消息,陸沁迫不及待翻出手機,結果屏幕一亮,卻見到凌西澤明晃晃的嘲諷——
凌西澤:親媽,別慫。
第三個兒子就是不會體貼人!
她這叫慫?
分明是怕初次會面不夠完美,阻礙婆媳倆今后的感情發展!
陸沁氣惱地給凌西澤回消息。
陸沁:拉黑了。
于是,真把凌西澤拉黑了。
拉黑兒子是身為母親在生氣時擁有的一項特權。
——不然聊天罵兒子有損她身為母親的光輝形象。
“這位美女,不知可否有幸請你吃個飯?”
前方傳來一道醇厚低沉的男聲,自然而然地拉走了陸沁的注意。
陸沁一抬眼,見到英俊依舊的凌宏光,眸光流轉,情意浮現于眉眼,可下一瞬忽的想起跟他生的討厭鬼,所有情意繾綣都消散無蹤。
“沒空。”陸沁別開目光,頗有怨氣地說,“在外勾三搭四的,沒一個好東西。”
無故挨了一懟,凌宏光一怔,拉過她的手,“誰惹你生氣了?”
“你兒子唄…”
陸沁還有余怒。
凌宏光一笑,心知沒什么大事,便借機轉移話題,“第一天,見到那姑娘了嗎?”
“見到了。”
“運氣不錯。”
陸沁的計劃是,周末、節假日在水云間小住,每天抽一定的時間去小區吹笛蕭,看看能否守到司笙。如若跟司笙遇到了,就順勢跟司笙搭話,以“笛蕭老師”的身份跟司笙認識一下。
不過,此舉并不完全是為了司笙。
陸沁早有計劃,在閑時于小區、公園吹奏,欲要宣傳一下這門日漸被遺忘的古老樂器。
這次只是順勢而為。
陸沁做決定,凌宏光素來支持。不過,本以為陸沁在小區吹奏表演,總歸要一段時間才能遇上司笙,沒想這才第一天,就撞上了。
“搭話了?”
“沒有。”陸沁皺皺眉,“被幾個人耽誤了,沒顧得上跟她答話。”
“可惜了。”
陸沁道:“我相信她下次還會來。”
“嗯?”
“她眼里在發光,有興趣。”陸沁倒是很有信心,爾后一想,補充道,“你那討人厭的兒子說了,她最近在學竹笛。”
“既然一切進展順利,那就照顧一下你的胃吧。”凌宏光道,“你那討人厭的兒子推薦了附近一家飯館,據說味道還不錯。”
“不——”
沒等陸沁拒絕,凌宏光又道:“聽他說,司笙常去。”
陸沁瞪了他一眼,登時改了主意,“走吧。”
凌宏光哭笑不得。
兒媳還沒進門,這當婆婆的,一顆心全跑她身上去了。
陸沁跟凌宏光往外走,沒兩分鐘,又惦記起司笙來。
“你是不知道,鐘家母子可討嫌了。”
“鐘夫人,看著端莊賢淑一名門閨秀,上次在宴會見面,明里暗里都在說你那混蛋兒子跟未來兒媳成不了,討厭死了。”
“還有那鐘裕,堂堂一影帝,不好好工作拍戲造福影迷,偏要死纏著你未來兒媳不放。這不,都追到水云間來了。”
“你家混蛋兒子也是,還不急,人家勾勾手指就有大票追求者的美女,能吊死在他這棵樹上嗎?一點緊迫感都沒有,得媳婦跑了他才知道著急是吧…”
凌宏光:“…”
小道光線昏暗,有淺淺的月光落下來,隱約照亮前進的道路。
“跟誰聊天呢?”
司笙對跟自己散步卻玩手機的凌西澤頗為不滿。
“陸同學。”凌西澤回答完,順勢告狀,“她把我拉黑了。”
司笙略有訝然,“為什么?”
“更年期。”
司笙白他一眼,然后,視線倏地往后一瞥,微微靠近凌西澤,聲音也輕了下來,“誒,剛剛那位大姐…”
實在無法忍受司笙跟他媽“姐妹相稱”的凌西澤,強調地說出兩個字,“阿姨。”
被他一打斷,司笙擰眉瞪他,“有事兒?”
凌西澤深吸口氣,一秒改口,“大姐。”
等了幾秒,沒聽到司笙說話,凌西澤笑著撿起方才的話題,“那位大姐怎么了?”
慢了半拍,司笙才想起要說的事,道:“哦,她剛在湖邊吹竹笛。”
“然后呢?”
“很好聽,引來很多人旁觀。”司笙同他閑聊起來,“本來想跟她認識一下的,怕唐突了。”
凌西澤震驚于陸沁那拙劣小伎倆竟然真讓司笙上鉤了。
“怎么?”
見凌西澤不吭聲,司笙擰了擰眉。
凌西澤真誠道:“以你這外在條件,去認識誰,都不算唐突。”
司笙放了心,“那她明天要在的話,我去找她留個聯系方式。”
“對她這么上心?”
“林羿那老頭嫌棄我沒天分,成天損我。這位大姐看著挺溫柔的,沒準…”
凌西澤忍俊不禁。
被林羿損的畫面,凌西澤完全可以想象。
司笙嘴雖然毒,但是,在她不擅長的領域,她素來接受現實、躺平任嘲。別人真揪著她的死穴說不好的話,她不會為了那點顏面去反駁。
陸同學真得好好感激一下林羿。
翌日,下午。
“我出去一趟。”
時間一過五點,司笙就扔下劇本。
還準備跟她講課的鐘裕,聞聲,默然看了她一眼。
換做任何一個人,在他講戲、對戲的時候中途撤走,都別想有下一次機會。
偏偏,這人是司笙…
鐘裕打心底覺得,鐘媽喜歡司笙,絕對是被她那張臉蠱惑了。
蕭逆從書房出來,準備倒水時,正巧看到司笙出門這一幕,登時狐疑地看向鐘裕,“她去哪兒?”
“勾搭人。”
背著凌西澤嗎?
蕭逆忽然想起最初對司笙的印象——人際關系尤為復雜。
這么想著,蕭逆手機鈴聲一響,掏出來一看,竟是喻立洋打來的。
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一拉接聽,手機遞到耳邊。
“蕭逆。”
喻立洋聲音稚嫩,依舊有些奶聲奶氣的。
蕭逆眉頭一緊,“怎么了?”
“外公臨時出任務了。”喻立洋說,“我把鑰匙忘家里了,現在進不去。”
“你在哪兒?”蕭逆問。
“家門口。”
沒有思考,蕭逆直接做出決定,“去隔壁劉伯家待著,我過來接你。”
“哦。”
喻立洋酷酷地答應著,然后放心地掛斷電話。
小區,湖邊。
司笙趕了個巧,剛一出門,就聽到隱隱傳來的竹笛聲,順著聲音一路走過去,果不其然,在昨日相同的位置,見到了那位清雅溫柔的中年女士。
依舊溫雅漂亮。
依舊光彩奪目。
可能時間尚早,今日留駐的人,不若昨天傍晚那般的多。
附近有長椅,司笙并未靠的太近,而是遠遠旁觀片刻后,在長椅上落座,翻開一本閑書,隨意翻動幾頁,不知是在認真閱讀,還是在側耳聆聽。
一曲罷。
沒再聽到后續。
司笙將書一合,微微側首去看,赫然見到那位中年女士徑直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