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司笙都點了頭,陳經理等人對多一個觀眾,自是沒有意見。
冬至興奮不已,特地要來他的私人手機,找了他覺得最好的位置,緊張又期待地對著機關木偶人拍視頻。
機關木偶人放置到位。
眾人屏息以待。
陳經理站在木偶人身后,輕叩了下它的后腦勺三下,自動彈開一個木塊,露出里面的發條。
他伸出手,擰起發條,一圈又一圈,發條擰動時的輕微聲響,在安靜的房間里,一點點扣動在場之人的神經。
不知轉了多久,發條終于擰到極限。陳經理心情緊張,緩緩吁出口氣,旋即松開了手。
那一瞬,在場之人,似乎能聽到內部構造的運作聲響。
接下來的十秒里,每一雙眼睛,都見到機關木偶人的運作。
抬起右臂,舉手,做舉杯狀,又往回一收,遞到唇邊,仰頭飲盡,再一拱手,恢復原樣。
像是按照程序設定進行的機器人。
“這——”
手機后面的冬至,看得目瞪口呆。
初次見這的楚涼夏、鐘裕以及攝影師等人,都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
然而,還沒完——
倏地,木偶人眼珠一轉,黑曜石的眼睛在光芒折射下,仿佛透著一點笑意。但,他左手忽然有什么彈開,一抹亮光反射著光,刺了人的眼,定睛一看,竟是彈出一柄匕首,隨著他動作往前一伸,做了個刺人的姿勢。
這一刻,他眼里的笑,變得有些瘆人起來。
在這之后,才徹底回歸原樣。
房間里,一片靜寂。
在剛剛第二套動作時,冬至拿手機的動作一抖,險些將手機給摔了。
這真的不是靠程序操作的嗎?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冬至對老媽“魯班在世”的稱號自慚形穢。
良久。
楚涼夏微紅了眼,倒抽口氣,歪頭朝陳經理問:“講了個刺客偽裝敬酒,實則暗殺的故事?”
“對。”
陳經理點點頭。
“太棒了吧。”
楚涼夏捧著臉,剛剛那幾秒,回味之后,激動心情擋都擋不住。
這是什么奇妙的機關術!
簡直打開了她的新世界大門!
“黑科技。”
鐘裕將兜帽往下一拉,輕聲嘀咕了一句。
用現有科技達成這一套動作,不稀奇。
但——
純粹靠發條動力,以及機關運作,想達到這么流暢且完整的動作…做出這玩意兒的,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樣?”
司笙走過來,朝楚涼夏三人問道。
“驚為天人,”楚涼夏有些激動,主動攬著司笙的手臂,“怎么會有這么厲害的技術,古代就可以制作機器人了嗎?我一直以為諸葛亮的木牛流馬、黃月英的推磨木頭人都是傳說。”
眼瞼微垂,司笙淡淡道:“失傳的東西沒法考究。”
太多文化和技術都遺失在歷史長河中了。
僅有的幾句記載,并無證據,只看后人信與不信。
“但這個——”
“不一定是傳承下來的,可能是改進的,又有可能是新研發的技巧。”司笙慢條斯理道。
小時候,司笙好幾次問過易中正,他們家傳承的機關術,跟墨家、公輸家、諸葛亮他們有什么關系,易中正說不知道。
時間隔得太久遠了,這種東西說不清楚。
但易中正說,傳承這種東西,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有的會沒落、有的會改進、有的會出新分支,所以時隔千年,留下來的,跟曾經的相比,絕對大相徑庭。
在制作機關木偶人時,司笙并未真的見識過、制作過,只是有這么個創意,又跟易中正討論其可行性。
動手制作時,不過就一份從未嘗試過的理論圖紙,直至真的制作出來,她才驚覺——
哦,原來真的可以。
“太牛了,真不知道是誰做的嗎?”
冬至眉眼可見的激動,將拍的短視頻發給他母親后,眉飛色舞地問著陳經理。
陳經理有些為難,“真不知道。”
“好吧。”
冬至似乎聽說過一些傳聞,有點失望,但沒有追究下去。
“這就沒了?”鐘裕問。
此時,攝影師都已經撤回攝影機,收工回表演廳后臺繼續他們的錄制。
陳經理點點頭,“是的。”
鐘裕微微蹙起眉。
剛剛那十秒的動作,確實很經驗,但他隱隱覺得——
不該只是這樣。
這么大一個軀殼,不暗藏一點機關什么的,太沒意思了。
——哪怕是司笙的機關玩具,都喜歡弄點出其不意的小機關,拿來嚇唬那些玩玩具的人。
或許,真正的機關術師,并不喜歡惡作劇、嚇唬人?
“咳。”
司笙輕咳一聲,眼角余光瞥了鐘裕一眼。
真難得,館里無一人發現、專家學者沒研究出來,倒是鐘裕,僅憑直覺,還能發現此機關木偶人“暗藏玄機”。
“冬先生…”
回答完鐘裕的陳經理,一扭頭見到湊到木偶人身邊拍攝的冬至,焦急緊張地喊著他,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哎!”
冬至動作一頓,將手舉起來,攤開,無辜地說,“我沒碰,真的。”
見到冬至純真無辜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神經過敏的陳經理,登時訕訕的,有點不好意思。
只是——
那畢竟是鎮館之寶,他們平時取出來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磕著碰著,冬至就這么湊過去,確實擔心他碰到了木偶人。
剛這么想著,陳經理猶豫著,是否要向冬至道歉。
偏偏,就在這時——
“這個按鈕——”
冬至的手指,倏地摁在木偶人頭頂。
“等——”
陳經理驚慌失措地睜大眼。
可,來不及了。
冬至的手指已經摁了下去。
“咔——”
木偶人下巴倏地掉下兩寸,嘴巴張開,然后從它嘴巴出探出一柄刀身來。
楚涼夏+鐘裕:“…”竟然還有機關!
其他人:“…”
啊啊啊,這踏馬什么鬼啊!把你的爪子從我們的鎮館之寶上挪開!趕緊挪開!
“哇——”冬至舉起手指,對準從嘴巴吐出的刀身,樂滋滋的拍個沒停,“原來還有機關啊。這刺客準備得真充分。”
楚涼夏驚奇地扭過頭,問陳經理,“不是說沒有了嗎?”
“我、我…”
連續說了好幾個‘我’,陳經理才找回自己的神志,“不知道啊。老館主收到的說明書上,就后腦勺那一個機關。”
這種高級玩意兒,他們平時當寶一樣供著,展示時就使用后腦勺的發條,別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碰都不敢碰,哪里會想到“尋找別的機關”?
“那這位機關術大師挺有意思的,這個機關就是彩蛋咯?”
楚涼夏分析完,興奮地眨著眼,“五年了誒,竟然一直都沒被發現。如果不是冬至…”
這機關術大師也太惡趣味了吧?!
鐘裕暗自松了口氣。
果然,惡趣味都是一脈相承的。
然而,陳經理和其他工作人員,顯然沒心思去理會這些,而是驚慌失措地盯著他們天真可愛的“鎮館之寶”變成一臉兇相,簡直都要哭了。
“怎、怎、怎…怎么復原啊?”
陳經理內流滿面。
早知道,說什么他都不來招待這三位貴賓,誰愛來誰來好了!
鎮館之寶出了事,他拿什么跟老館主交代?
老館主非對他就地正法不可。
“哦,我研究研究…”
冬至倒是不知自己‘闖了禍’,探頭探腦地觀察著。
其他人:“…”研究個屁啊你研究,求你不要再動了!
然而,不到三秒,冬至又搭上木偶人的腦袋,順著原先的按鈕,重新一按。
一瞬間——
刀身收了回去,下巴也收了回去,轉眼功夫,木偶人又恢復天真可愛的模樣。
陳經理+工作人員:“…”
感謝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如來佛祖耶穌上帝的保佑!
求你們順便讓這個不受控的小歌手憑空消失吧!
“啊,復原了。”
冬至眨巴眨巴眼,自己都覺得驚喜,“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以后就這樣了呢。”
陳經理+工作人員:“…”
求你閉嘴!
求你停手!
“還有其他機關嗎?”
鐘裕忽然來了興致,抬步朝木偶人走去。
楚涼夏眼睛一亮,忙緊隨其后,“我也看看。”
很快的,三個人就靠近機關木偶人,將其團團圍住。
而,見到這一幕的陳經理和工作人員,腿都要嚇軟了。
“喂,你們——”
陳經理無忍可忍,欲要上前阻止。
可是,他剛走出一步,一只長臂倏然伸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倉皇一偏頭,就對上一雙狹長漂亮的眉眼,美艷至極,又裹挾著幾分驚魂動魄的威懾。
司笙一字一頓道:“讓他們玩。”
“可,這是,我們的——”陳經理結巴了。
鎮館之寶啊!
三千萬啊!
榮耀啊!
讓、他、們、玩?!
你說得輕松!
司笙淡淡道:“出了什么狀況,我跟老館主說。”
再說了,給你們五年,都沒發現其中奧秘…
還不如讓她朋友隨便玩玩呢。
“…”見她如此淡定地提到老館主,陳經理稍稍心安了幾分,但依舊是滿面愁容,“最好還是不要出什么狀況吧?”
“它沒你們想的那么脆弱。”司笙涼聲道,“除非惡意損壞,稍微摔一下碰一下,都不會出問題。”
你好像很懂哦!
陳經理哭喪著臉,哀怨地盯著她。
“與其將它當寶一樣供著,沒有半點用途…”話音一頓,司笙輕挑眉梢,“你就不想看看它還藏了多少機關?”
——你就不想看看它還藏了多少機關?
這一句話,成功讓陳經理鎮定下來。
機關木偶人在他們館里呆了五年,他們才知道這“鎮館之寶”竟然還暗藏玄機。若不是因這次意外,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其中隱藏的機關!
是個人都想探個究竟。
可是,這畢竟是“鎮館之寶”,哪怕稍微有點損壞,他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陳經理糾結得不行。
偏偏,就在這時,又聽得“咔”地一聲,木偶人的新機關又被觸動了。
從木偶人的兩只腳尖里,又一次彈出兩塊刀片。
跟頭頂的機關一樣,同樣的按鈕再按一遍,刀片就自動收回。
沈經理和工作人員們看得心驚膽戰。
而,冬至、鐘裕、楚涼夏三人卻樂在其中,并未將其當做一個多貴重的“鎮館之寶”,而是將其當做一個隱藏著無數彩蛋的互動玩具,全無陳經理等人那般的小心翼翼。
“腰上好像也有機關。”
冬至欣喜地出聲。
楚涼夏湊近一看,觀察片刻后,說:“這個不是按鈕,要移動這些小點組成圖案吧?”
“還要動腦啊?”
技能點都加在音樂上的冬至,當即垮了。
鐘裕挪開他們,微彎下腰,在他們所指的機關區域研究片刻,不多時,就將圖案拼湊成型。
同時——
木偶人腰間的木塊,從中間往兩側彈開。
這一次彈出來的,并非刀片,而是一把軟劍,柔韌的劍身在空中晃了一下,看得人驚喜連連。
“啊啊啊,太神奇了!”
見到這一幕,冬至簡直要從地上蹦跶起來。
楚涼夏歪著頭,有些好奇地問:“這個又怎么關?”
這時,司笙往這邊看了眼,隨口回答:“塞回去,把外殼合上。”
她說得如此輕松,卻又游刃有余。
房間里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到她身上。
楚涼夏將信將疑,點點頭后,就將軟劍塞回去,又把彈開的腰部外殼合上,果不其然,恢復了原樣。
見到這一幕,陳經理震驚地睜大眼,僵硬地轉過頭,聲音緊張地在天上飄忽,“你怎么會知道——”
“常規操作。”司笙淡定從容道。
陳經理松了口氣。
原來是行家啊,怪不得…
不過,也是,制作這個機關木偶人的機關術大師,又怎么會如此年輕?
有專家分析,這個機關木偶人成型,肯定花了十年以上的時間哩。
接下來——
三個門外漢,對這個機關木偶人研究了個遍,將所有能找的機關都找了出來。
比如:
右手手腕可以斷裂,中間還藏著一把匕首;
胸腔處有一顆五芒星,尖端非常鋒利,可做暗器;
兩側大腿都藏有暗器,類似于忍者的苦無;
全身上下,無一不是機關。
而,圍觀的陳經理和工作人員,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到最后,變成了——
臥槽,這是什么?
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設置?
咦,有完沒完,怎么還有機關?
哎呀簡直停不下來,下一個機關會在哪里?
“沒了吧。”
經歷半個小時,冬至累得大汗淋漓。
楚涼夏點頭,“能找的都找過了。”
鐘裕沒說話,視線落在機關木偶人身上,但,差不多也放棄了。
“還、還有嗎…”
陳經理舔舔干燥的唇,下意識扭過頭,朝司笙發問。
“不知道。”司笙給了簡短的回答。
陳經理一噎。
哦,人家不是制作者,又怎么會知道呢?
全程旁觀的司笙,倒是有點佩服這三人了。
看得出,完全不懂機關術,但是,一通瞎搞,卻把木偶人身上的機關研究出個七八來。
至于還有一兩處…
司笙并不想當眾揭開。
或許有緣,會被其他人發現。
這才是身為制作者的惡趣味。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倏地,冬至的手機振動起來。
全場注意力,瞬間聚集到冬至身上。
冬至撓撓頭,沖他們抱歉一笑,“啊,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他拎出手機,轉身往角落走。
“冬至小哥哥,你迷路到異次元去了嗎?!”
助理在電話那邊撕心裂肺地咆哮。
“沒有呢,我——”冬至眨眨眼,回頭一看司笙等人,“我馬上回去。”
“你最好能馬上回來!”助理崩潰地深吸一口氣,“求你了!趕緊的!節目組都以為你掉馬桶里被水沖走了!”
“…是你自己以為的吧。”冬至撇撇嘴。
“甭管誰以為的!你上個洗手間,結果消失大半個小時,大家都懷疑你便——”助理硬生生把另一個字收回去,聲音震耳欲聾,“五分鐘之內,全程問路,趕緊回來!分組環節就等你了!”
“馬上馬上。”
冬至揉了揉耳朵,趕緊掛了電話。
一看時間,倒是真有點汗顏。
因為攝影師早走了,他完全沒有拍節目的真實感,加上玩得太盡興,早將節目的事情拋在腦后…
“司…”收好手機后,冬至一偏頭,剛想喊司笙名字,但話音一止,生生把名字咽了回去,“司姐,我先去錄節目了,今天謝謝你哈。”
司笙“嗯”了一聲。
冬至急匆匆地跑了。
一路找人問到表演廳后臺所在,直至抵達入口時,他才忽然想起——
忘了找司笙留個聯系方式!剛剛司笙幫了好大一個忙哩!
而且他跟另外兩個小伙伴玩得那么愉快,也想留下他們倆的聯系方式啊啊啊!
想至此,冬至有些懨懨的,欲要回去,但一想,覺得以他自己的能力,是肯定無法找到那間房的,于是眼皮一耷拉,抑郁了。
帶頭玩機關木偶人的冬至一走,找機關的環節也因陷入僵局而落下帷幕。
“還玩嗎?”司笙問楚涼夏、鐘裕二人。
“找不到了。”
楚涼夏有點遺憾。
難得可以近距離跟這個機關木偶人接觸,還能找到這么多的“彩蛋”…
玩得倒是挺開心的。
就是,不知道所有“彩蛋”都找齊沒有。
鐘裕沒有說話,但他往回走的動作,證明他明智地選擇放棄尋找了。
他們倆一離開機關木偶人,陳經理就趕緊松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工作人員們上前,先將機關木偶人放回玻璃展覽柜里,免得二人反悔…又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叩叩叩。”
緊閉的門被敲響。
陳經理身心俱疲地去開門,見到的是節目組的副導和倆工作人員。
“他們還在嗎?”
副導面帶笑容,跟陳經理詢問。
“在的。”陳經理點頭,然后回身喊,“司小姐。”
司笙回頭看過來。
楚涼夏和鐘裕幾乎下意識避開。
——副導是個人精,沒準能認出他們,最好不要正面對上。
“什么事?”
司笙踱步走過來。
“在門口的事,我們都聽說了,真是不好意思。”
副導笑得跟一尊彌勒佛似的,笑容可掬,態度懇切地跟司笙欠身道歉。
雙手揣在兜里,司笙微微挑眉,“哦。”
態度有點冷淡。
“小米。”
副導朝旁邊的米溫看了一眼。
米溫心不甘情不愿的,提著兩手的東西,先是將其交給陳經理,然后壓著心中不快,打量司笙一眼后,又低下頭來。
“對不起,當時以為你們是粉絲,說了過分的話——”
“咳。”副導輕咳一聲,打斷米溫的話,然后又朝司笙堆滿笑容,“新人,新人,不會說話。就算是粉絲,也不該被這么對待的。不過這次真的是誤會,鬧了個烏龍。”
在副導的暗示下,米溫只得打碎牙齒和血吞。
“對不起。”
她朝司笙彎下腰,老老實實道歉。
怎么也想不到,隨隨便便遇到幾個人,竟然是什么館里的“貴客”。
節目組要加拍視頻素材,也得仰仗著他們。
半個小時前,副導得知這件事后,當即劈頭蓋臉將她罵了一頓,說再有下次就讓她滾蛋。之后,又讓她趕緊出去,買一些好吃的好喝的,以及能送禮的,全給人家送過來。
米溫雖然委屈得不行,但事關飯碗,不得不低下這個頭。
“小事。”
司笙端著云淡風輕的架勢,一派不跟她計較的大氣模樣。
實際上,副導帶人來道歉,是為了表明誠意、走個形式。
她就算不原諒米溫,也無法對米溫做出什么實際性懲罰。倒不如給人一個臺階下,就當是給副導一個面子。
見她松口,副導喜笑開顏,一再對她道謝,又說了一堆好聽的話。
假模假樣地聊了幾分鐘,副導才帶著人離開。
“司小姐…”
陳經理舉起兩手的袋子。
有當地特產,亦有飲料、小吃,有的正熱乎著,大抵是剛買的。
司笙往后看。
果不其然,楚涼夏和鐘裕自覺地湊上來,將東西都接走了。
天上掉下來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正好當夜宵。
“好多啊,有臭豆腐、驢打滾、龍須酥、燒餅…”楚涼夏眼里冒光。
本來還計劃去一趟小吃街的,現在全部自動送上門了,省事!
司笙問:“走嗎?”
在館里吃,也不是回事兒。
“好呀。”
“嗯。”
楚涼夏和鐘裕前后回應。
陳經理松口氣,連忙道:“那我送——”
“不用送了。”
司笙打斷他的話。
接來送去的,搞得一點都不自在。
陳經理又道:“可你們——”
“認路。”
司笙簡短說道。
“那好。”
陳經理點點頭。
正好,剛發現機關木偶人身上這么多奧秘,他現在正迫不及待地想給老館主打電話,告知老館主這件事呢。
——老館主知道肯定會很震驚!
三人告了別,離開這個被館里視若珍寶的房間。
司笙在前方帶路,直接往出口走。
來往工作人員偶爾打量他們幾眼。
“你明天要拍機關嗎?”司笙漫不經心地問楚涼夏。
“木偶人的機關嗎?”
還沉浸在激動情緒中的楚涼夏,說話時都是眉眼帶笑的,喜意洋洋。
“嗯。”
楚涼夏一驚,“明天還可以看嗎?”
司笙淡淡道:“打聲招呼就行。”
“唔…”
楚涼夏輕皺著眉,有點苦惱。
在看到那倆攝影師時,楚涼夏確實有點惋惜——早知道的話,就讓他們的攝影師一并過來好了,順便拍一點素材。
因為一開始就沒想到能親眼看到木偶人機關,加上司笙在酒店還忽悠她,說什么要等夜深人靜時偷偷潛入,拍攝的話,肯定會成為“溜門撬鎖”的真憑實據,就怕警察不來抓她們。
等進房間后,再聯系人過來,肯定趕不及。
讓人等著,她更不好意思。
索性作罷。
直至那十秒的機關木偶人表演,她那點小惋惜都沒有退散。
但是——
“還是算了吧。”
楚涼夏吁出口氣,釋然了,“那些‘彩蛋’機關,還是留著別人發現吧,一次性爆出來,就沒驚喜感了。”
她覺得這種彩蛋安排,是一種跟制作者互動的樂趣。
當然,或許今日之后,會有其他人一次性爆出這些彩蛋,但…
她就算了吧。
畢竟她拍攝的重點,還是傳統的木偶人表演。跟這個機關木偶人,離得有點遠。
司笙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不驕不躁,不急功近利。
就憑這件“鎮館之寶”的表演,以及那些彩蛋,一旦加到她的紀錄片里,肯定會引來大波的關注。但是她,似乎壓根沒考慮這些。
旁邊的鐘裕,似乎也察覺到這點,視線從楚涼夏身上掠過,又云淡風輕地收回。
房間里。
送走三位祖宗后,先前一直跟陳經理一起的工作人員,滿腹狐疑地湊上前來。
“陳經理,他們究竟是什么人吶,老館主讓我們如此小心招待。”工作人員微擰眉,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
對這事,陳經理亦有疑惑。
“你說,會不會是當年那個制作者的后人什么的…”
工作人員眼珠一轉動,小聲猜測道,“那個司小姐,從頭到尾都一臉淡定,我們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驚艷,就她,跟見怪不怪似的。之后那些小機關、小彩蛋,也沒見她有什么驚喜感,好像都了然于心。”
說出這個猜測時,工作人員一顆八卦的心,蠢蠢欲動。
如果真的是當年的制作者的后人,那那那…
光是一想,工作人員就激動得不行。
“沒有真憑實據的事,就不用亂說。”陳經理警告地看他,“老館主說了,不知道制作者是誰。”
“可我們不都私下里猜他知道——”
陳經理打斷他,“猜歸猜,別弄得跟真的一樣。”
工作人員悻悻地不出聲了。
陳經理回首,往后看一眼,正好見到三人身影消失在拐角。
眉宇間,閃過一抹疑惑。
事實上,他也這么想。
或許,這位司小姐,跟當年那位制作者,有什么千絲萬縷的聯系。
但轉念一想,制作者既然不肯露面,定然是不愿意出世的。
他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晚上,十一點半。
這一天《尋找城市的秘密》的拍攝,終于告一段落,導演宣布收工。
疲憊不堪的嘉賓們,個個松了口氣,跟行尸走肉似的,跟著節目組離開木偶館。
冬至一窩到車上,就不想動彈。
助理把他的私人手機遞過來時,他眼皮掀了一下,一點都不想動。
直至助理開了口,“你媽好像來消息了。”
冬至哭喪著臉,不敢懈怠,只得抬起疲憊的手,把手機接過來。
指紋解鎖,打開微信。
他在回表演廳后臺之前,將先前錄制的十來個小視頻,一口氣全都發給了冬穎。
發完半個小時后,冬穎就給了他回復。
并且,素來高冷的冬穎,還回了他好幾條。
冬媽:在哪兒拍的?
冬媽:知道是誰做的嗎?
冬媽:[圖片]
冬媽:你有沒有覺得,這圖案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