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司小姐嗎?”
陳經理戰戰兢兢,生怕這些不長眼的那一番話,惹了貴客不高興。
“嗯。”
司笙微微挑眉,視線落到他身上,同時把手機收了兜里。
“不好意思,我們眼拙,沒第一時間認出來。請請請,快請。”
得到確認的陳經理,趕緊說出一堆好話,然后撥開保安,微微彎腰,跟三人做出“請”的姿勢。
那恭敬的態度,就像是在供奉祖宗一樣。
突如其來的一幕,成功讓保安和米溫噤聲。
什么發展?
旁邊另外跟在一起的工作人員,則是不爽地看著這群‘外人’,心想得罪了這三位客人,指不定會被老館長怎么訓斥呢。
跟對司笙等人的態度不一樣,他冷下臉,對著保安和米溫道:“這是我們的貴客。他們確實拿不到門票,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門票。我們配合你們的工作,但希望你們也不要得罪我們的客人。”
保安+米溫:“…”
臥、槽?
還真不是粉絲?
被如此不客氣地懟了一通,米溫和保安的面色都有些難看,可這里畢竟是他們的地盤,身為外來的,連一個字兒都不敢回懟。
眼睜睜的,保安和米溫看著三人被兩位工作人員恭敬地接走。
米溫白著臉,咬咬牙,不甘心地回頭看,見到那倆女人的背影時,驀地生出一股熟悉感——
似乎,像司笙和楚涼夏。
但很快的,她就將這想法壓下來。
她們倆要真有被周氏木偶館高層以貴賓身份接待的能耐,她們那勞什子的紀錄片劇組…至于這么貧窮、落魄?
另一邊。
前面的倆位工作人員熱情地領著三人進門。
楚涼夏一言不發地跟在后面。
她有預感,“潛入”的事,可能不需要了。
忽然,有那么一丟丟的,小遺憾。
“木偶戲表演還差五分鐘。今天有個節目在拍,人會有點多,來的是觀眾和嘉賓。我們給你們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也跟節目組知會過一聲,不會拍到你們的。”
陳經理一路走,一路介紹。
楚涼夏因為要做木偶這一期的準備工作,以前就來參觀過,跟司笙、鐘裕來看木偶戲表演,一是有時間、來看看無所謂,而且今晚表演的劇目是她沒看過的,二是他們明天的拍攝場地就在這里,她再來逛逛,可以熟悉一下。
提前構思一下取景、角度之類的。
所以,她進館后,沒有閑著,左右環顧,小腦袋轉悠來轉悠去,恨不得將所有陳設都記在腦子里。
而先前那點小遺憾,早已消失無蹤。
鐘裕第一次來,雖然一言不發,什么都沒聽、什么都沒看,但陳經理的介紹都落到他耳里,沿途經過的陳設、木偶擺件,都被他看在眼里。
只有司笙…
時不時應一下陳經理的話,表示回應,實則沒怎么上心。
不多時,二人帶著他們仨來到表演廳觀眾席入口。
“最中間的位置,就是給你們安排的,當然第一排沒什么人,你們想坐哪里都行。”陳經理介紹道,“他們拍節目的事,還有點事需要我們配合,我就不能陪你們了。等木偶戲一結束,我再帶你們在館里逛一逛,之后再去看機關木偶人。”
楚涼夏側首,有些驚喜,“真的可以看嗎?”
“那是當然,”陳經理肯定回應,“老館主特地交代過的。”
陳經理離開后,另一名工作人員則是全程陪同,只是怕影響到他們,沒有跟他們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他們靠后的一排。
三人循著位置落座。
這時的觀眾席已經滅燈了,坐在后面的觀眾和嘉賓,只能看到幾個剪影,甭說他們的長相,就連他們戴的口罩都無人察覺。
“第一排的票,不是不出售的嗎?”
傾伊人取下麥,見到前方落座的幾人,輕輕蹙起眉頭。
第二三排都是嘉賓和節目組的人,再往后,就是提前準備好的觀眾,而第一排,基本都是空著的,也就館里的幾個工作人員。
很明顯,這三個人,不屬于工作人員。
“可能是館里的客人,”女明星低聲說,“聽說,先前在門口等著的那兩個人,就是在等待什么‘貴賓’。”
“一個木偶館,能有什么貴賓?”
“可能是藝術家什么的,或者行業的大師…”女明星胡亂猜測著,又否決了,“別猜了,跟我們沒關系。”
說到這兒,女明星朝坐在傾伊人另一側的段桐月看了一眼,眼睛眨了一下,示意傾伊人結束這個話題,免得惹段桐月不快。
因在門口被打臉一事,段桐月心情至今沒好轉。
若不是有鏡頭在,段桐月全程擺著臭臉都有可能。
傾伊人會意,閉上了嘴。
木偶戲表演開始。
奏樂團隊準備,木偶人和操縱者登場,僅一米幕布相隔。
今晚表演的是《白丁本》,木偶人在幕布后的操縱者手里活靈活現,配著秦腔和音樂,在場觀眾享受著一場古老文化的視聽盛宴,酣暢淋漓。
在場的觀眾,有的是沖著節目來的,有的是沖著嘉賓來的,而,當木偶戲一開場之際,他們就真正成了觀眾。
一場戲結束。
觀眾席的燈光,依次亮起。
“三位覺得怎么樣?”
陳經理準時抵達,熱情洋溢地迎過來,笑容滿面地詢問道。
鐘裕:“嗯。”
楚涼夏:“好看。”
他們倆都給予肯定,不過,陳經理卻將注意力放到司笙身上。
這位姓司的小姐體驗如何,才是重中之重。
“沒有驚喜,”司笙淡淡道,“跟老館主在的時候比,差太多。”
她的評價很中肯,陳經理有點尷尬,但不得不承認。
陳經理頷首,“確實,老館主是當之無愧的木偶大師,我們這些后輩,沒有一個能超越他的。”
說完,他又問:“我帶你們先在館里逛逛?”
“嗯。”
司笙應了一聲。
鐘裕和楚涼夏本就想逛,自然沒有意見。
陳經理和工作人員,陪著三人離開表演廳。
旁邊——
節目組結束在這里的拍攝,嘉賓們已經趕往后臺跟表演木偶戲的藝人見面,導演蘇輝抽了根煙回來,正好見到戴口罩的三人被陳經理二人熱情招待的模樣,有些意外。
這個陳經理,在他們節目組交涉的時候,可算得上是挺冷淡的了。
“他們是誰?”
蘇輝走到收工的人里,疑惑地跟副導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副導回答道,“聽說是館里的貴賓,來這里看戲、參觀的。”
看著也不像是什么木偶大師、藝術家啊。
雖然都戴口罩,但憑借他們的側影,完全可以確定,這三個人都很年輕,怕是都沒有超過三十歲。
年紀輕輕的,享受這種待遇?
“對了,”副導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腦門,有點激動,“我是剛聽說的,他們今晚就要展示木偶人的機關,好像就是為了這三個人。”
“他們仨?”蘇輝一怔,納悶地問,“經過老館主同意的?”
副導忙不迭地點頭,“我再三確認過,絕對是老館主同意的。而且還是臨時決定的。”
“就為了他們仨?”
“對,就為了他們仨。”
“…操。”
蘇輝驚嘆之下,口吐芬芳。
在準備這一期節目之前,他們花了大半個月跟老館主溝通。
在如今娛樂至死的環境下,木偶戲市場式微,喜愛木偶戲的觀眾日漸稀少,老館主其實挺擔心木偶戲的未來。
一方面跟節目組合作,老館主覺得可以宣傳木偶戲,但另一方面,節目組讓嘉賓學一兩天就上場,且拍一些娛樂化的內容,讓他覺得這是對木偶戲的不尊重。
節目組跟他交涉了很久,他才同意節目組跟他們木偶館合作。
但是,當節目組提議可否在節目中展示鎮館之寶·機關木偶時,老館主卻死活都不同意。
他們當時都快放棄了,直至段桐月不知用什么手段,才說服的老館主。
也就是說——
這次機會,難得。
結果,忽然冒出三個人,輕松讓老館主答應…
這反差極其強大的對比,能不讓蘇輝郁悶嗎?
“趕緊的。”
蘇輝忽然想到什么,推了副導一下,“快去跟他們交涉,今晚展示機關的時候,能不能讓我們在一旁拍攝。”